宸梦带着林紫幽出了房间,那个侍女确实不见了,应该是给那个黑衣女子带着走了。

少年捏了捏口袋里的那几样物件,余光瞟着身边的少女,思索许久还是没有拿出来。

缘梦酒楼一楼热闹非凡,酒香与肉香杂糅着,充斥每个角落,一共九十九张桌椅,已经没有了一个空闲位置。

“欸欸欸,宸梦那小子下来了。”

“这么快?他小子不行啊。”

围坐在窗口的那四人,浑身酒气,望着从楼梯走下来的宸梦,嬉笑连连。

“欸,欸欸欸,哥几个,跟在宸梦那家伙身后的……是林紫幽!?”

黄衣少年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站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从楼梯走下来,小鸟依人一般跟在宸梦身后的那个粉色衣裙少女。

他这一声吼,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楼梯上。

林紫幽本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二八年华的年纪,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她,就已经是桓城半数青少年的梦中情人。

现在,林紫幽从楼梯盈盈走下,一身粉色衣裙堪堪遮住肚脐与脚踝处,露出大片的雪白,让在场的男人瞪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

林紫幽满脸羞涩,虽然平日里她走到哪里都是万人瞩目的对象,但被这么多人以如此炽热的目光同时盯着,她还是第一次。

“宸梦哥哥……”林紫幽低头嘤咛一声,纤细修长的玉指拨弄着宸梦的衣角。

就是林紫幽这一细微的动作,无数怨恨,嫉妒,羡慕目光瞬间落到了宸梦的身上,弄得宸梦浑身不舒服。

“宸梦!”在一角,李易贤无心再吃眼前热腾腾的兽肉面,双眼怨毒的望着宸梦,右手使劲的捏碎了一枚酒杯。

“公子,血。”坐在李易贤身边的吉伯,赶忙掏出一条带着馨香的丝巾,来擦拭李易贤右手上流出的血。

李易贤看了一眼吉伯擦他手上血的丝巾,冷冷一哼,眼睛转溜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易家四兄弟?”宸梦侧身看向坐在窗边的四人。

“哈哈哈,宸梦兄弟,要不要过来喝一杯。”围坐在这的四人中,一个从未开过口的男子出声道。

他正是四人中的老大,易东。

宸梦看了看易东旁边的三个兄弟,老二老三到是羡慕夹杂一丝丝嫉妒的看着他,只是那身穿黄衣的老四易北,看着他的眼神很是不善。

“不必了。”宸梦笑着拒绝,旋即便带着林紫幽,在众人齐齐瞪着的视线下,一路离开缘梦酒楼。

“三小姐!宸梦公子!”

刚刚走出缘梦酒楼,远处便有一个中年人带着一队光着膀子的汉子走来,那中年人一边走还一边喊着。

宸梦还记得这个中年人,就是那时候他来缘梦酒楼的路上遇见的。

中年人走近了,朝宸梦二人拱手一拜。

“会长他们临时有个大单子,商会内的强者出去了大半,所以我只带出了二十几个玄蕴境七旋的修士。”

宸梦摆了摆手,道:“无所谓了,紫幽运气好,今天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一个恶霸,你们带着三小姐回商会吧,南城这里终究不是她能久留之地。”

“那你呢。”林紫幽见宸梦要赶自己走,顿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我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做。”宸梦看着南边眯了眯眼。

天来码头不是桓城的最南处,它是依傍着南城的西边建的。

原本即使没有徐凤缘那一句话,宸梦也是要来南城的,他要去一个人那里。

“好吧。”林紫幽撅起小嘴,她虽然想和宸梦在一起,但对于南城的那些恶霸,她还是知道厉害的。

南城的恶霸其实都是些亡命之徒,实力虽然比不上桓城那些顶尖强者,但也不俗,最为主要的是这些亡命之徒没有家人,没有同伴,所以管你是什么大家族的人,他们一样的杀,一样的玩弄。

犯事了就逃命,这些恶霸都有着极高的逃命手段,桓城内的那些大家族,要不派出家族内所有的高手,还真就拦不住他们。

所以在南城,修为低下的男子和漂亮的女孩子极少见到,倘若见得到,这两者身边都会跟随着一两个实力不凡的高手。

当然,还有一种人手无缚鸡之力,却占据南城超半数的人,这一类人便是苦工,天来码头的苦工。

南城大部分的恶霸还是有些良知,不会欺压这些做苦工的人,不过那也是他们日子还好过的情况下。

“驾,驾!”

宸梦等人离开缘梦酒楼许久了,从东边有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骑着白马,奔驰而来。

“吁。”少年将白马停在缘梦酒楼门前平地,也不等人来拴马,便慌不择路的朝着酒楼内撒腿跑去。

许久后,满脸颓废的少年无功而返,他手里却多出了两坛酒。

白马很乖,虽然没人拴它,它依旧平静的在原地等待主人回来,等少年入了它的视线,它就蹦跶蹦跶的朝着少年靠近,大脑袋还在少年身上蹭着。

少年将酒坛放在马屁股的大袋子里,自嘲的笑着,坐上马背,双手捋着白马的脖子处的毛发,过了许久才鞭绳离去。

尘土飞扬,这一次少年骑马却是朝着南方。

南城门

“欸欸欸,前面的快走啊,要死了不是?慢慢吞吞的,老子屎都要憋不住了!”

“姓金的,你他娘的别没事找事,老子不想赶紧出城吗?老子还想着赶紧回去交差拿着钱去找鸡呢,他奶奶的,前面那群憨批,跟下面断了似的,慢慢悠悠!”

“干嘛呢干嘛呢?为了捡一个烂泥罐,让所有人等你们几个憨批,找死不是?”

“金大哥,就是前面几个憨批,自己车里面掉了一个盛屎的烂泥罐,就把马车停了下来,让大家都不能走了!”

“什么玩意,捡东西?兄弟们抄家伙,看看是哪个脑壳灌了屎的东西,挡住了咱们的去路!”

若问桓城哪里最乱,天来码头无可争议,若问桓城哪里最挤,南城门无人反驳。

不过南城门除了挤,还是全桓城最危险的地方。

这不宸梦刚刚来到南城门便看到了一出好戏,远远的他就瞧见要出城的车队,排了老长一截,走到前面来才看见,貌似是哪家公子的马车,有个泥灌跌落下来。

那泥灌落地便碎,马车的主人连连喝住车夫,让他停下车,自己则小心翼翼的下来捏起碎片放到怀里。

他这马车一停,自然而然的就让后面的马车无法前进,顿时就引起了众怒,然而听见了后面的咒骂声,他就冷冷一笑,继续拾着泥灌碎片。

“公子,快走吧!”还坐在马车上的车夫,瞧见后面气势汹汹,拿着武器走来的人群,吓得握住缰绳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急什么。”申屠元一边捡着碎片,一边看着气势浩大,朝他围过来的人群,不屑道:“我堂堂申屠家七公子,难不成要给这些臭死人的乞丐让路?”

“申屠家七公子?哈哈哈,逗死人了,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第一次出来盐城,到桓城来玩吧,你申屠家在盐城是只手遮天,可在外面,你一个申屠家七公子的身份就是一个屁!”

围过来的众大汉,看着半蹲在地的柔弱少年,一同哈哈大笑。

“就怕你是逞口舌之能,你敢不敢打我一下?”申屠元确实是第一次出来盐城玩耍,从小他就是他父亲最宠爱的儿子,娇纵惯了的他到了外面来,还以为自己是别人惹不起的存在。

申屠元已经捡起了所有碎片,他环抱着这些碎片,站起身来,头仰得极其高,鼻孔直直对着那些大汉。

“啧啧啧,果然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金姓老大望着这个柔弱少年,连连摇头,嘴巴一杵,身后的弟兄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纷纷靠近了申屠元。

“好可怕,七少爷,你好自为之吧!”那车夫见事不妙,不想自己为这个愚蠢的少爷陪葬,连忙驾车离去。

四马长啸,马夫鞭打着马匹的手,像是遭到了电击一般。

申屠元见那些人毫无顾忌的涌向自己,也信了金老大的话,又见自己的车夫驾车弃他于不顾,顿时吓得脸色一片苍白。

“哎呀,小孩子不要看这种血腥的画面。”宸梦转过身来,两只手分别捂住站在自己身边,来看热闹的两个孩童的眼睛。

“丑小子,你对我的儿子女儿要做什么?!”

金老大懒得去看申屠元被收拾,转过身来时,却看见自己的一对儿女去到了一个青衫少年身边,而那个少年的动作似乎是要拐走自己的孩子,顿时大怒不已。

“欸欸欸,大哥误会,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我身边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你的孩子啊,误会!”

宸梦不想惹是生非,连忙做出陪罪的样子,躬着身向金老大道歉,并且将两个孩子往他那边推去。

向前走去的两个孩子,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似乎是放着什么东西。

宸梦下意识的摸一下自己口袋里,居然只剩下了一条项链趴在口袋最底下,没有被他们两个孩子偷了去。

“偷东西?混蛋!”宸梦脚下虚晃,一瞬间便窜到了两个孩子身边,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二人死死抱住的口袋里,夺出三个物件。

两个小孩抵不住宸梦的那一下抢夺的力气,纷纷摔了个狗啃泥。

“你小子干嘛,抢我儿子女儿的东西!”金老大暴怒出声,拳头朝着宸梦的位置打出,便有一道玄元化作的拳影从他拳头间破空而出。

拳影与空气爆发出连串的轰鸣声,架势十足的朝着宸梦轰过来。

宸梦不想与他纠缠,连连后退,然后跳到一条小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拳影一路飞驰,最终打碎了一块三尺厚的石板,那石板先是浮现蜘蛛网般的裂纹,然后才破碎成一摊粉尘的。

“好霸道的一拳。”

路人见了金老大这一拳的威力,连连赞叹,这貌似还只是他的随意一拳。

“臭小子,跑得挺快!”金老大冷哼一声,旋即收起了满脸的怒容,笑嘻嘻的窜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面前,蹲了下来,连连询问道:“元儿,媛媛,没有受伤吧,那小子抢了你们什么东西?”

金老大扶起自己的两个孩子,老茧纵横的双手,马虎的拍去两个孩子身上的灰尘。

“不是的爹爹。”脸上肥嘟嘟的女孩,踮起脚尖,伏到金老大的耳边,细细的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通。

“偷东西?”金老大面露怒意,他虽然是个大老粗,平日里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违背道德,偷鸡摸狗的事情。

“混蛋小子!还有你,金媛媛要什么你跟爹爹说不行吗,为什么要去偷人家的东西!”

金老大抬起手,啪啪两下拍在自己儿女的屁股上,他可没有留情,这两下就把自己的儿女打得哇哇大哭。

“哭哭哭,看你们以后还手脚不干净不。”金老大对自己儿女一点怜惜之心也没有,倒是对自己刚刚出手打的少年,愧疚不已。

“将来遇到了,可得好好道歉才行。”

金老大看着宸梦进去的小巷,喃喃自语。

“哭哭哭,还哭,找打不是,混球小子,别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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