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大将云山这些日子声名鹊起,连带他投靠他的司马孚也有容与共,最近混得风生水起。

之前曹军最严格的夏侯惇没有查关平的空饷,这给了司马孚巨大的信心,他直接将大量的士兵汰换送到了襄阳农耕,又把多余的军资售卖——至于卖给谁,当然是卖给最近的人。

这一日,司马孚得到消息,说有人拜见,带来了关平的准确消息。

听说是关平,司马孚顿时心中一震,赶紧叫人将那人带到了自家书房中。

亲自关上门,司马孚又给那人倒了一碗酒,这才平静地一挥手,温言道:

“说吧,壮士来寻我何事?”

那人恭敬地道:

“小人潘六,乃江东校尉潘璋族弟,特奉吾兄之命来拜见司马公。”

司马孚笑着点点头:

“不知潘校尉有何见教?”

司马孚风轻云淡的模样很有亲和力和迷惑力,跟其他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名士截然不同,让潘六总算松了口气。

“吾兄与关平不睦,知道云将军与关平有仇,所以侦探到关平归途之路,报给云将军。”

司马孚神色一凛,一身正气肉眼可见地喷涌而出,立刻猛地一拍大腿:

“好,好,好!想不到江东居然还有潘校尉这般忠义之士。

关平素来险恶,吾早欲除之!”

不得不说,司马孚确实一身正气,他面容清雅,胡须微颤,凛然正气刺地潘六睁不开眼,赶紧拜服在地上,不住地叩首称谢。

等他抬起头,发现司马孚一直在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司马公还有什么见教?”

司马孚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伸手在潘六黏腻的头发上轻轻摸了摸,摸地潘六一愣一愣。

“没有见教,好生歇息吧。”

蠢货。

司马孚转身出门,清雅的脸上笑容已经变成了一丝嘲弄之色,他叫来几个熟悉江东的士兵打听潘璋的来历,听完顿时脸色一垮。

“原来是个莽夫浪荡儿,怪不得手下有这种蠢物。”

开玩笑,让我等出兵截杀关平,就这么红口白牙的来?

司马孚本以为这潘璋会大出血给点条件,没想到还真没有。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没条件谁去得罪关平?

曹刘都是汉臣,只是彼此之间有这么点小误会,小矛盾,小冲突,之前双方的兄弟互相打了几架,为什么要司马孚拼命?

反正谁当皇帝也轮不到他家。

相反,他现在跟夏口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通过夏口的便利和江夏北部山区相对隐蔽的地形,司马孚的空手套白狼的买卖愈发壮大,连司马懿都写信称赞弟弟本事过人,远在他之上。

哎,不能拼命,拼命还怎么挣钱。

怎么这些武夫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潘璋手下这个无赖蠢得离奇,居然一开口就把自己主人给卖了,知道他幕后主使人的身份,又套出了他的计划,此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司马孚准备这几天让他吃好喝好,过几天梳洗打扮一番送到夏口——到时候给朝廷作书上报说自己以死间离间孙刘,二哥在稍稍润色一番,司马孚这又是一份泼天的功劳。

想到这,他忍不住开始哼起了家乡的小曲,感觉这世道是多么美好啊。

等他批阅完了几封文书,之前报讯的那个士兵又一脸凝重地回来,回报说江东军中又有一人到来,据说要送上重要军情。

这才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连续有江东两人到来,司马孚下意识地想了想是不是有可能是敌人的诡计,但本着听听也没什么的念头,他还是取来一面铜镜,对着铜镜控制了一下表情,这才风轻云淡地请那人进入书房。

这次来的是个打扮的宛如渔翁一般的中年文士,他目光深邃,颇为深沉地向司马孚行了一礼,这让司马孚顿时有了好感,赶紧叫人奉上香炉、坐席,温言道:

“足下是?”

那人温言道:

“吾乃江东一俗儒,名唤阚泽,有辱尊听。”

阚泽?

司马孚想了想还真没听此人,可此人谈吐不俗,跟之前那个混混截然不同,他反到更不敢怠慢。

“不知先生有何事教我?”

“有人想请云将军杀一个人。”

“何人?”

“不可说,吾等可以将此人的行踪说给司马公,至于杀不杀,全看司马公自己。

此人极其豪奢,多有军资,到时可尽为司马公所得,我等日后也必有重谢。

且此人若死,云将军必将名声大噪,更得信任,且不至于与江东、刘备撕破脸皮,还请司马公三思。”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

阚泽没有明说是谁,就算有偏差他也可以直接不认。

他又揣摩好了司马孚的用心,表示截杀此人不仅大赚还不会跟孙刘撕破脸。

也就是说此人不是孙刘军中的要害人物,只是豪奢却并不算难以对付。

司马孚思考片刻,肃然道:

“我家将军屯驻此处,便是为天子前驱,讨伐不臣叛逆。

若是此贼行为不端,便是无利可图,我等也要杀之,可若是忠义之士,那可杀不得。”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阚泽又很上道的笑了笑:

“放心,那是个丧尽天良的卑劣武夫。

我早就听说云将军不凡,便在此地盘桓些时日,等待云将军的好消息了。”

真是上道,还能自觉做人质,这让司马孚喜上眉梢。

他已经开始在期待是哪位受害者值得江东的贵人如此应付了。

“快,给云将军发信,一定要,一定要寻到云将军!”

·

云山消失不见,司马孚也高情商地没有打听上司的去处,理论上还真不好联系。

但司马孚就是司马孚,他思索片刻,自己提上了两根腊肉,亲自渡江去夏口寻找关羽——是的,他亲自渡江去寻找关羽。

这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现在可是关羽军的大赞助商之一,而且他还有潘六这个礼物。

择日不如撞日,司马孚请潘六沐浴更衣,直接将其用绳索捆绑,用破布堵嘴,装进大木盒中——他告诉手下他要去离间孙刘,又从容渡江,施施然高士气度尽显。

在夏口闲得难受的关羽听说司马孚居然来拜见自己,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了。

收下司马孚的礼物,他没有第一时间问那几个东吴宵小为什么要杀自己儿子,倒是一脸狐疑的看着笑容满脸的司马孚。

“汝是何时反正?投我汉军之中?”

“君侯这话说的。”司马孚笑道,“我司马家世代忠良,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谈何反正?”

关羽眼睛一跳,心道莫非是遇上了大汉义士,居然不惜一切代价为我大汉效忠的那种?

司马孚趁热打铁,将潘六之前的事情远远本本说给了关羽。

关羽听说潘璋居然要请云山杀关平,当场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请,请云,云将军杀我平儿,哈哈哈哈……”

司马孚陪笑道:

“是啊,此獠当真愚不可及。云将军与某的富贵全都依仗关将军提携,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此番我来,除了将此妄人交给关将军,还得请关将军将一事说给云将军。”

关平眉毛一挑,还以为关平就是云山的事情已经被司马孚发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司马孚应该只是一时寻不到云山的踪迹,还以为云山鬼鬼祟祟,是在跟刘备军做生意。

这些名士真的是难以揣摩,明明双方势如水火一直在打仗,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平心静气,居然随意往来。

“好,我替你联系云将军便是。”

司马孚笑容满面地道:

“还请关将军请云将军速速返回,还有一件大生意等着云将军主持呢。”

又是生意……

关羽最烦的就是这种事,要不是司马孚送来了潘六这个礼物,关羽早就已经把他打出去。

“说吧,又要作甚?”他随口道,“我听听是不是急事?”

司马孚搓了搓手,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之色,笑嘻嘻地道:

“不敢欺瞒关将军,我等接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啊。”

“江东内讧,有个贵人出大价钱杀江东一人。

据说此人颇为豪奢,军资众多,而且手下并不强横,只是江东诸士生怕被发觉,才将此事说给我等。”

关羽听得瞠目结舌,一双丹凤眼已经眯地微不可见,满脸困惑之色。

“你……你为什么把这个说给我?我等不是敌人吗?”

“啊?”这会儿换做司马孚眯起眼睛,一头雾水满脸困惑,“小的何时得罪了关公,吾属实不知啊。”

关羽:……

“这江东贼人素来与关公不睦,又不像什么要紧之人。

我听闻那人豪奢,心想说不定就是那潘璋。

可惜我不通水战,不然自己就亲自上了,烦请关公速速联系云将军,这么好的生意万万不可耽搁啊。”

潘璋……

就是那个想杀平儿的潘璋?

关羽琢磨片刻,冷笑起身:

“无妨,若是赶不上也不要紧。”

“蛤?”

“老夫跟你一起去,如果真是潘璋……老夫一刀斩了他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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