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岁暮天寒,天空下着鹅毛大雪。
华夏国一个偏僻的乡村小镇。
破旧的平顶房外,一个身躯伟岸的身影站在寒风凛冽中,他身穿灰色的中山装,瘸着右腿,拄着拐杖,双目冷酷地看着身前,口中厉喝。
“白谪,冬寒抱冰,夏热握火,要想成为一个修炼人士,只有不停突破自己,战胜自己,你看这眼前冰冷的雪,凄厉的狂风,坚硬的大地,都是你的敌人,现在我命令你,战胜他们,打倒他们,我要你不顾一切地将它们打倒,将他们撕碎。”
巨大的空地上,一个赤裸着上身仅有七岁的白谪在冰天雪地中疯狂地奔跑,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满身通红,小脸已经是红里透青,白谪已经在中年人画的圈里面整整地跑了二十圈,接近十公里的距离,整个幼小的身躯已经在寒风中颤抖,白谪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被这寒风冻僵了。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让父亲失望。”
幼小的白谪这刻想起了冷酷的父亲在看到自己完成它的任务后,露出的温暖的笑容,内心就很想抓住这种对于自己珍贵的情愫。
修炼人士?那是什么狗屁?幼小的白谪怎么会懂?
但是他明白,那是父亲每天辛苦在镇子上卖猪肉挣钱,每天都很辛苦,回家第一件事是他期待的事情,当自己完成了修炼,父亲就会冰山融化般的笑容。
扑通
极度疲倦的白谪在大雪地狠狠地摔了一跤,瘦小的身体与冰冷而坚硬的土地来了一次狠狠地碰撞。
白谪感觉浑身的皮肉都要摔裂了,巨大的痛苦让他差点嘶叫出声,但是他不敢叫出来。
“怎么留了这么多汗。”
意识差点被摔的昏厥的白谪用手摸了一把额头,鲜红的血液在他的巴掌上出现了,猩红的颜色与雪白的大地交织,显得格外的显目。
“出血了啊。”
白谪瘦弱的胳膊在潜意识中支撑雪地,想要站起来,他瘦弱而无助,看着这雪白的天地,又回头看到灯光下嘶喊的父亲,白谪真的好想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狠狠地睡上一觉,他眼眶中蓄满了眼泪,他想起了跟自己年龄一样大的孩子,现在应该已经依偎在父母的怀抱中做着香甜的梦了吧。
“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难道你被打倒了吗?”
“站起来。”
“我要你战胜你自己,战胜你的敌人。”
“还有五公里,还有五公里,你就可以战胜自己了。”
中年人拄着拐杖在大地上咆哮,整个脸色铁青,他近乎不近人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谪,声音轰隆在白谪的耳边作响。
“我不能倒下,我要跑完最后的五公里,我不能让父亲失望。”
白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站起来,在地上小手搓了搓,白谪咬着牙,弱小的身躯在这苍茫的大地上继续疯狂地跑了起来。
白谪太困了,太累了,他感觉到额头流的血顺着鼻梁一直到了嘴角,用嘴舔了舔,干裂的嘴角顿时得到了一丝滋润。
“啊”
白谪在奔跑中大叫,像是一头孤独的野狼,在狂风中嘶叫,他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整个身体要散架了一样,可是每当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寒风中瘸着右腿的父亲,便再也没有了痛苦,没有了疲倦,他只想迎着这冰冷肆意吹拂的狂风中,狠狠地行进。
那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中,仿佛就是白谪生命中最坚实的背影。
给予了他无穷的勇气与力量。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初春来了,转眼又是一年。
每当训练结束后,那个总是冷酷脸庞的父亲便会带着温暖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带着白谪走进破旧的房屋内,将白谪放在他最爱的木藤椅上,然后用着足以融化白谪内心的语气轻轻道。
“白谪,这是我从镇子上买来的人参与灵芝,不过年份不多,现在的黑心商人太多了,以次充好,不过好在也很有营养,来,白谪你张嘴,爸爸喂给你吃。”
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白谪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他可以看见父亲温暖的笑容,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依偎在父亲的怀中。
白谪不懂什么是人参,什么是灵芝,更不明白吃这些有什么用?
他就是喜欢这种被父亲呵护的感觉,所以每到了这个时候,他总会绽放自己最开心的笑容。
不管是外面的小朋友此时正在吃着香甜的果实,还是在玩着自己从未碰过的游戏机。
都比不上父亲此刻看白谪的那温暖的眼神。
“白谪,现在这个天地灵气稀薄,人类科技日新月异,却给大自然造成了可怕的破坏,原本稀薄的灵气,现在更是难以存在了。”
“我希望你能到另外一个世界,然后去找到你的妈妈。”
白谪紧紧地抱着中年人,幼小的双眼渴求地看着父亲,发出低低的声音。
“我想要妈妈。”
中年人用手触摸白谪柔软的头发,眼神中充斥着痛苦。
轻声道,“很快了,过几天,你就可以去见妈妈了。”
过了几天,一个白谪从未见过的中年人来到了这里,他穿着不伦不类的古怪道袍,披着到了腰部的长发,背上还背着一把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青铜剑,他与父亲客气地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了白谪的面前。
“小朋友,接下来叔叔要你握着叔叔给你的试灵石,你什么也不用管,只管握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握住,知道吗?”
白谪小眼看向父亲,点点头。
这一刻,白谪幼小的内心中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地震撼了。
他虽然才八岁,却是第一次感觉到父亲整个人原来已经苍老了,他雄壮伟岸的身躯也佝偻了几分,在双鬓处,也有了一些白发,他双眼期待地看着自己,整个身躯在微微颤抖。
那个眼神给白谪极大的震撼。
这是白谪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渴求的眼神。
“小朋友,握好。”
白谪小手握住了一个青色布满纹路的神秘玉块。
但是,两个人中年人所期望的景象并没有发生,青色的玉块并没有任何光耀出现。
许久,白谪的父亲喉结松动,他呆滞地看着白谪手中握着的没有变化的试灵石,声音沙哑道,“会不会是试灵石出了问题?”
神秘中年人摇摇头,眼中也有失望,他肯定道,“不可能,试灵石绝不会出问题。”
白谪父亲整个人差点轰然倒地,用手伏在墙角。
白谪天真无神的眼神看向父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用秘宝查看一下白谪的体内经络。”神秘人咬牙道。
白谪父亲点点头,眼里还有一丝期许。
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将小木盒一头顶在白谪的额头上,随即,一阵青光出。
神秘人细细感知,脸色惊骇,身躯剧烈的颤抖,他猛然抽回了手。
“怎么样?”白谪父亲急道。
神秘人摇摇头,似是不忍心告诉白谪父亲这个结果,欲言又止。
白谪父亲整个人倒在地上,白谪连忙去扶,却不想白谪父亲狠狠地将白谪推开了,眼里满是痛苦。
“他天生经络堵塞,而且丹田毁了,这是谁下的狠手。”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婴童吧,是谁如此残忍,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毁了丹田。”
“他不可能修炼功法,也无法修炼,丹田都毁了,怎么能修炼呢。”
“白起,很抱歉,我无法帮你。”
话止,神秘中年人转身离去,再也没有了言语。
白谪一脸无助地看着父亲白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白起。
那一天,白起从下午坐到第二天早晨,一夜白头,银色的发丝布满了头,他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看着眼睛哭红肿陪自己坐在地上一个夜晚的白谪,白起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爸爸,我好饿。”白谪弱弱地说道。
白起颓然地慢慢站起来,没有再看白谪,佝偻着身躯走进房间睡觉,口中发出了一声骂声。
“狗屁仙道。”
那一年,年纪才刚刚满八岁的白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那个神秘的大叔对他进行了某一项测试,他没有合格。
所以,他就不能去另外一个世界见到自己的妈妈。
所以,爸爸才会一夜间白了头。
隐隐间,白谪感觉到,他跟父亲之间一直都紧紧连接的一道极为默契不会断裂的细线。
就在刚刚,突然断了。
而且白谪感觉到,这根线,或许永远不会再连上了。
白谪不知为何,稚嫩的内心无比的痛苦,如同刀绞一般,他瘦弱的身躯不自觉倒在地上,这些年他靠着自己逐渐强大的意志力维持住父亲给予的训练,整个人突然一根绷紧的线,在这一刻,无比疲倦的感觉涌上身体,整个人难以正常坐立。
他眼角留下了眼泪。
三岁后,白谪就没有再哭过了。
可现在,眼泪如同掉落的水珠,再也停不下来了。
白谪看向那个离开的方向,仿佛想找到那个离开了的神秘大叔,口中喃喃道。
“我讨厌修炼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