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诀竟然是独孤信修炼的御剑之术。
当头四字,就是此法之名,叫做《春秋剑印》,开篇第一段,记载着如何炼制一枚剑印的法诀,接下来就是御剑术的心法、口诀、总计三千余字。
横江没有问过独孤信的御剑术名字,在此之前也不知道独孤信修炼的到底是何种御剑术。不过二人在墟城荒漠遗迹里,历经生死之时,独孤信曾多次施展出御剑术,也曾经放出一道剑气光柱,将她和横江二人罩在剑光挡住,如电疾驰,将后方追击的毒虫,远远甩开。
如今这春秋剑印法诀里,清清楚楚的写着,独孤信当初施展出的那一式,叫做“以身贯剑术”,其施法手诀,以及剑诀施展出来的效果,和独孤信当初放出的剑气光柱,一模一样。
“如今看来,独孤兄修炼的御剑术,应该就是这一篇春秋剑印。不过九崇山覆灭已久,这春秋剑印之法落到我宣明道场手里,炼制出的剑印,自然就叫做宣明剑印。”
横江把春秋剑印详细的读了一遍,又往下翻阅。
下一篇法诀,就是凤凰晒翅之法。
其中第一重凤凰晒翅,第二重太阴炼魂,第三重太阳洗身,一字一句,写得清清楚楚。不过,横江只能看清楚太阴炼魂的心法口诀,至于第三重太阳洗身,却字迹一幕模糊,以横江如今的实力,哪怕他再如何聚精会神的盯着看,也只能看清楚最前方太阳洗身四字,对于后面详细的心法口诀,却一个字都看不清,他只能隐约看到,太阳洗身之后,还有一重心法,便在心中猜测,也许后面的就是第四重凤凰涅槃。
这一片凤凰晒翅之法,看得横江神色深沉,剑眉微微皱起。
“这扬帆之法里记载的凤凰晒翅之法心法口诀,和我师门传授凤凰晒翅之法相比,虽在太阴炼魂阶段,都要盘膝坐在月光下修行,一边采集太阴星的月光灌入体内,一边催动体内炎流,再让阴气精纯的月华与体内炎流相互冲击,以此生出阴阳冲和之气,再以那一丝冲和之气,滋润魂魄。但是具体的修炼过程,却大有不同!”
“我如今修炼的凤凰晒翅之法,在体内修成九道炎流之后,再滋神养魂,修至仙门修士,然后就开始修炼太阴炼魂之法,采集太阴星的月华光辉,来淬炼魂魄。可扬帆之法里记载的修炼方式却不相同,若按照扬帆之法里的心法口诀来修炼,当我成为仙门修士之后,还需再度重修凤凰晒翅之法,直到体内再度修炼出九道炎流,才能修行太阴炼魂之法。”
“师门的凤凰晒翅之法,施展太阴炼魂手段,体内只有一道炎流。而按照扬帆之法里的法诀,体内却是九道炎流!以一对九,高下立判。单凭这一点,这两种法诀,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陆师在九崇山身份尊贵,号称妖尊,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凤凰晒翅之法,理当是九崇山的原版功法。九崇山一脉高手除了陆师传我的扬帆之法秘籍,枯荣真人传我太乙庚金剑气,落薇真人传我仙门啸法十五章。这等妙法,任何一篇,只怕都不比我宣明道场的真传妙法差……也许东方索祖师得到的凤凰晒翅之法,本就是残缺不全的版本。”
诸多念头,浮现在横江心间。
玉简碎裂之后洒落在地上的碎屑与玉灰,十分惹眼。
横江没有施展仙门法术清扫碎玉,他拿起已经许久不用的扫帚,把地面碎玉,扫了起来,倒在院外。至于玉简里的师门凤凰晒翅之法,也像那满地碎玉一样,被横江从心中扫去。他不再多想,关起门窗,盘膝坐下,张开双臂,摆出凤凰晒翅的动作,按照扬帆之法里的口诀,要在体内修炼出九道炎流。
不知不觉,数日已过。
御龙升见横江几日不来厨房,就提着食盒来到横江的院子。
二人见面,御龙升才知横江这几天都在闭关苦修,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只凭着干粮清水度日。
御龙升深吸一口气。
房间之内,那些尚未散去的煎饼、干果、馒头之类的干粮气味,传入御龙升鼻间。
“唉!师弟,你虽天赋不够,可也犯不着这么努力。人是铁饭是钢,这饭食之物,你终究还是要吃的。再者,我们内门厨房的饭食里,都会加入一些有助于修行的食材,若长久吃下去,对于修炼一途,多有裨益。”
御龙升长叹一声,拍了拍横江肩膀,又道:“算算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五六天,不知横师弟对于玉简里的法诀,是否已经有所领悟?”
横江摇摇头,道:“我资质愚钝,尚未有所领悟。”
“修炼之事,无需急于一时。只要功夫做足了,诸多事情都会水到渠成。吴冠就住在你隔壁院子里,我会嘱托他,让他在厨房吃饭的时候,给你带一份回来。”
御龙升把食盒打开,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看了看横江,却欲言又止,只挥了挥衣袖,道:“若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你也无需去管,只管安心修行就是了。”
横江把御龙升送至院外,目送他离去。
风言风语?
横江心思细腻,就算御龙升有所隐瞒,他也能猜到几分。
“我刚回师门之时,御龙升师兄就提起过,说中土帝国西南三大道场里,伏龙山道场因两位弟子死在封魔岛一事,要来拜山……我虽刚刚修成仙门修士,名声不显,比不得燕青崖师兄与廖长空师姐威名远播,更比不得师门前辈威震四方,却绝非软弱退缩之辈。仙路崎岖,千难万险。我若事事都要靠着师门,时时都给靠人护卫,我拿什么来铸就仙途,凭什么去求索大道?”
横江抬起头来,极目千里,看向云海深处,心中想道:“我在封魔岛里,苦修十年,虽没有在岛中突破至仙门修士,却得了诸多道术法宝。如若前来拜山之人,来者不善,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那些伏龙山的仙门中人,见识见识我手中的道术法宝!”
日升日落,半月过去。
横江再度历经了一次心瘾爆发,体内炎流,又多了一道,如今已有两道炎流。他那御风术与飞翔术,施展起来也越发的熟练。
这一日,吴冠来给横江送饭之时,神色有些慌张。
横江盯着吴冠看了看,问道:“吴师弟,你是否有话要说?”
吴冠说道:“没……没事。”
横江问道:“既然没什么事情,你为何目光闪烁,慌慌张张?”
吴冠说道:“我这几日在制造竹林宣纸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新奇的材料,想让宣纸制造的符箓增强几分功效,不知能不能成功,故而心中紧张。”
横江道:“我宣明山喜欢造纸的门人弟子,为数不多,竹子却成千上万,而且每年都会长出新竹子。对于你们而言,竹林里的竹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算这次造纸失败,下次再造就是,何须慌张?依我看,吴师弟神色慌张的缘故,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因为我吧?”
吴冠神色一惊,问道:“这……橫师兄是怎么猜到的?”
横江道:“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又怎会猜不到?”
吴冠道:“橫师兄既然猜到了,此事我也不瞒你。今日有一批其他道场的弟子,来到我宣明山拜山,说他们来自于伏龙山道场,想求见掌门人,我宣明山掌门尚未归来,于是独孤信师兄就接待了他们。我因身份不够,不能参与其中,具体双方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在食堂吃饭的师兄说,廖长空师姐和那些人谈了一阵之后,勃然大怒,施展出我宣明山真传妙法虚空凝剑诀,和对方大打出手,却被对方一道法术,打得倒退数十步。后来连燕青崖师兄都出手了,把对方赶出大殿之外,对方却依旧不肯罢休,还大声叫嚣,让我们宣明山把橫师兄交出来偿命,任凭他们处置呢。直到很多师兄师姐闻讯而来,把他们团团围住,那些伏龙山的人,才不那么嚣张了,却还要我们宣明道场给他们一个说法。”
“哦。”
横江站起身来,道:“几位师兄师姐是怎么说的?”
“廖长空师姐说,那两个死在封魔岛的伏龙山弟子,是因为半夜潜入宣明别苑,见橫师兄手中有宝物,而且身边有美女相伴,就想要杀人多宝,强抢美女,霸占宣明别苑,还说这样的人若不死,迟早会丢光伏龙山道场的脸面,如今被橫师兄杀了,只算罪有应得。这话说的可真解气,可惜我没有亲自在场,否则一定会替廖长空师姐大声喝彩,她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吴冠道说起此事,两眼放光,又有些意犹未尽,道:“燕青崖师兄却没多说什么,只说如今独孤信师兄是代理掌门,一切由独孤信师兄做主。于是,那些人就问独孤信师兄,想如何处置此事。没想到独孤信师兄比廖长空师姐更硬气,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让那些人脸色一片煞白。”
“哦?”
横江来了兴趣,问道:“独孤兄说什么了?”
“滚!就一个滚字!”
吴冠拍着手,仿佛当时让对方滚的人是他,赞叹道:“不愧是掌门弟子,说话就是硬气,锋芒毕露。廖长空师姐虽然气势不凡,话锋锐利,可终究比不得独孤信师兄,只用了一个滚字,便将我宣明山霸气,显现的淋漓尽致啊!当时,独孤信师兄就是这个神态,这语气,我模仿给你瞧一瞧……”
于是,吴冠学着独孤信的样子,站得趣÷阁直,侧身对着横江,继而微微昂首,回头朝横江看了一眼,口中云淡风轻的说出一个滚字。只可惜他本就身材五短,体型发胖,全无独孤信身上半分仙风道骨的气度,反倒犹如鹦鹉学舌,十分的滑稽。
横江微微摇头,问道:“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