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被心瘾折磨了一天,极为疲倦,睡得很深沉。
可横江的警觉性很高,哪怕睡得不知人事,连番听到两次“叮”的声音,眼皮一动,已是猛地睁开了眼睛。
独孤信早有准备,翻手将宣明剑印收起,足不占地,身形缓缓往后飘动。
横江拿出众生之相戴上,凝神一看,却见殿中再无旁人,就连殿内飘荡的天地灵气画面,也一如往昔,他坐起身来,细细想了想,便摘去了眼罩,躺下睡觉。
独孤信在殿外等了许久,直到横江再度入睡,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平缓,才持着宣明剑印,再度飞进殿中。
这一回,独孤信并未直接飞至横江床边,而是将她的众生之相眼罩带上,在殿内四处搜寻打量。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连番两次,挡住了她手中宣明剑印。
可直到天都快亮了,她依旧是一无所获。
最终,她还是走到了横江身边,一边准备割脉放血,一边环顾四周,审视着周围景象。
呼!
突地一道清风吹起。
独孤信只觉得眼前一暗,看不清楚任何东西,继而身躯被一股狂风卷起,朝殿外吹去。
当她眼前重现光明,可以看清楚周围景物的时候,她才霍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横江所在的大殿,飞出了包围大殿的阵法,站在了她第一次来到桃林寻找横江之时,站立的位置。
“此人到底是谁,实力如此高深,手段如此诡秘莫测!我已是仙门修士,若非是遇到纯阳高手,绝不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用一股狂风,从殿中吹出大阵,吹到这桃林里……这前辈高人把我吹出大殿,却不曾伤我分毫,想必对我没有恶意。而我在殿中割脉放血,两次被人阻挡,应该就是这个前辈所为。难道以那前辈实力候,还看不出来,横兄只有数月可活了吗?”
独孤信深吸一口气,凝神戒备,心道:“难道,那前辈是一个食古不化,固执至极之人,他见不得仙门正宗弟子踏入左道旁门,才会宁愿眼睁睁看着横兄魂飞魄散而死,也不愿我割脉喂血给横兄喝?”
一念至此,独孤信眼神悲切。
她在桃林里,四处晃荡,想要找出这阵法破绽,闯入殿内,却找不到半点头绪,神色也越发的黯然。
独孤信干脆脱掉了那件可以让她隐身的斗篷,在空中来去飞驰,等候横江起床。
不知不觉,晨光熹微。
“横兄!”
“横兄……”
独孤信连声呼喊,等待横江回应。
她早已知晓,这桃林大阵极为玄妙,阵外之人,无法看清楚阵内景象,也听不到阵内的声音。而阵内之人,却可以看到阵外景象,听到阵外之人的呼喊。
上一回,她只从空中飞来,就被坐在树屋的横江看到。
可这一次,直到独孤信嗓子都哑了,都不见横江从阵中出来。
“肯定是这阵中前辈,担心我喂血给横兄,于是操控阵法,把阵外的声音与景象,尽数隔绝?”
独孤信神色安然,抬头看了看天宇,只见太阳已经移动到了天空中央。
她与横江之间,只隔了一片桃林,相距不过二三里。
可独孤信却觉得,仿若有一条浩瀚银河,把两人分开,以至天各一方。
“横兄,这次一别,也不知此生此世,能否再见……”
独孤信摇摇头,咬咬牙。
随即,她御剑而起,腾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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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大阵内,横江一大早就醒来了,吃过早饭便在木屋内修行了半日。
一沓厚厚的秘籍,摆在横江身前。
这些秘籍,包括了画符、炼丹、炼器、驱鬼、养蛊、等等各方各面,秘籍虽算不得有多高深,却都是宣明道场里,号称仙门正宗的修行手段。
不需多时,横江已将那篇驱鬼术的秘籍看了一遍。
“这篇驱鬼秘籍对我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还是独孤兄懂我!”
横江淡然一笑,将秘籍在心中回忆默记了一遍,随即离开木屋,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渐渐高深,时刻快到中午,又想道:“好一个朗朗晴天,万里无云,也不知道独孤兄在空中御剑而行,会不会被太阳晒黑……”
他哪里知道,独孤兄一直在桃林上空,驾驭飞剑,来回飞驰。
“太阳高照,阳气正浓,不适合祭炼阴兵,不妨趁此机会,将那仙门啸法,修炼一番。”
横江修炼了一阵之后,时间已到了中午。
每一次修炼仙门啸法,横江都会被自己的啸声,搅得心神不宁。只因他仙门啸法依旧没有入门,尚未修炼出什么头绪,啸声自然是难听至极。
他哪里知道,独孤信在桃林里,呼喊了整整半天,就连嗓子都哑了……
修炼啸法完毕,横江又开始修行九耀诀。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他熬了一锅三十六宫都是春吃了,便前往幽泉河修炼凤凰晒翅之法,直到午夜时分,才回到殿中。
此时,天地阴气最重,最适合修炼驱鬼之术。
“前辈莫怪,反正你已经离开了此地,这供桌留在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不如让我就地取材,拿来当做祭炼阴兵的祭坛……”
横江把殿中供桌搬了出来,摆在殿门口,再布置好香烛之物,继而拿出十几个金豆豆,往地上一丢。
森森引起,拔地而起。
十几个身穿金甲的阴兵,手持各式兵刃,围在了供桌周围,一个个身材魁梧,威武不凡。
横江怕忘记了秘籍里的法诀,又将那驱鬼秘籍看了一看,随即才按照师门法诀,祭炼阴兵。
前段时日,碍于没有法诀在手,横江迟迟不能将这几个阴兵,祭炼成仙门护法神将,如今秘籍在手,万事俱备,只欠一场法事!
“秉此香气,崭岩若山!上贯太华,呈以祭坛!中有五行,烛火青烟……”
横江脚踏七星步伐,手持法剑,口中念念有词。
供桌上的香气,分作许多缕,飘向诸多阴兵。
而另有两股香气,却飘进了殿内,直达那两个木偶童子的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