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李无忧神清气爽的醒来,他开始喜欢上这种常人一般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走到院子里,赵大正在练拳。一拳一式刚劲有力,标准的军中拳法。

陈子浩走上前来,他这一夜根本没有睡好,陈家大少爷什么时候住过这样的破房子,再加上昨夜一夜兴奋,脑子里多少盘算,怎么睡的着?

“李兄是长乐山学院弟子,不知观赵捕头拳法如何?”陈子浩见李无忧在看赵大练拳,不由问道。

其实江湖规矩,别人练功时若无邀请,是不该观望的,一来各家武艺不可外传,一来练功时注意力集中,万一伤了外人也不好。不过李无忧在长乐山上,要是去看谁练功,那是巴不得的事情,无忧小先生博闻强记,天下武功都有涉猎,能得他指点,那是机缘。

福伯也好奇李无忧对武功还记得多少,于是问道:“公子观赵捕头功夫如何?”

那赵大捕头虽在练拳,但几人来时他早就知道,不过其早起练功是从军中就养成的习惯,并不想就此停下来,当几人要李无忧评价他的拳法时,他也竖起耳朵听着。李无忧虽是书生,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长乐山不止是文学昌盛之地,更是武学圣地,大元帅申屠空当年屠尽天下门派,莫敢抗手,长乐书院宗师高手众多,长乐山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拳风凛冽,如虎啸狮吼,赵捕头腾挪转合,一招一式都有莫大威力。陈子浩暗暗对比发现赵捕头的拳脚功夫绝对是登堂入室了。

这武学境界一般分为四境:初窥门径,也就是基本熟练,招式运用娴熟,可以拿来对敌了,登堂入室,武学基础扎实,能举一反三,见招拆招,将一门武学吃透,这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浸淫是办不到的。

后面更高一层是融会贯通,将自己所学融为一体,招式自然天成,就是普通招式也有莫大威力,甚至能引发出身体中大穴所藏之气,气劲外发,那可是宗师境的标志啊。

虽说不可真正比较,但也可看出答道此等层次的威力。

融会贯通之后是传说中的登峰造极,此境乃是人间境巅峰,便是凡俗武学,修炼到如此地步,那也能破碎虚空了,不过历代并没有谁见过如此功法,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没有机会将武学推演到如此境地,一个就算有如此武功,也没有能承受得了功法的强横肉身。

赵捕头一趟拳法打完,正要停下,只听到李无忧说道:“再来。”

赵捕头便再次架起拳架,待得第一式打出,李无忧忽然道:“左旋三分右穿掌。”

赵捕头的拳式不自觉的跟着李无忧的话变动,这一变,陈子浩只觉得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再看还是刚才的拳法。等到第三式李无忧一喝:“顿!”赵捕头不自觉一声怒吼,双脚踏地一顿,这一停顿,立刻让原来行云流水之势变得诡异,仿佛万吨巨浪将要倾下,陈子浩觉得全身难受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六七八式,等到第九式李无忧又说道:“后悔吗?”

这一句话就仿佛烈火亨油,彻底点燃赵捕头的气势,陈子浩已经退到墙角,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光练拳能让一位通脉境难以靠近。

十三十四十五式,李无忧一式一句“后悔吗?”

赵捕头双目通红,他的拳式与当初的已经完全不同,一股凶悍之气扑面,如洪荒巨兽随时要择人而噬。

李无忧问一句赵捕头便答一句:“不悔!”

待到十六式,李无忧并不说话,赵捕头的拳式一凝,十七式仿佛有万钧之重压下,赵捕头双腿颤动,随时要摔倒,等到最后一式赵捕头双全凝住,怎么样打不出去,他憋红了脸,久久不能呼吸,就当陈子浩以为演练就此停住时,赵捕头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长嚎如泣:“我好后悔啊!”

随着这一声喊出,只听到他全身连爆十三声闷响,一头黑额白纹猛虎虚影一声咆哮,在赵捕头身后凝聚,可惜还没成型,就化为乌有,猛虎不甘的再一声怒吼,化为一股暴虐之气四散开来。

福伯一闪,挡在李无忧身前,衣袖一挥,涌向四周的气息尽数平复。

陈子浩已经蒙了:一趟拳法,练出了“势”,这可是天罡破入先天之后才能掌握的,而且,一趟拳法,赵捕头连破十三大穴,直入藏气境上层,这可是江湖二流巅峰啊。

赵捕头身体一软,跪坐与于地。

“守若金钢”“攻如猛虎”大越国当年军中支柱之一的猛虎军,现在都变这样的软猫了吗?”李无忧很是不屑。

赵捕头闻言赤红的双目盯住李无忧,仿佛立刻就要冲过来,福伯见状一声冷哼。赵捕头如遭电击,整个身体向后翻滚了好几圈,狼狈的爬起来,却已经清醒过来。

李无忧又说道:“黑虎拳是当年黑虎军亲卫所练拳法,勇猛无铸,却会迷幻心智,让所习者不畏生死。后来黑虎军统领周通被卫国三位先天宗师截杀,黑虎军全军溃败,黑虎亲卫伤亡殆尽,幸存者不过了了。

你虽然将黑虎拳法改的面目全非,可那一招一式已经深入你的骨髓,你每练一一遍这似是而非的拳法,心中就默默练了一遍黑虎拳,不知不觉已经无比熟练,刚才我点破你错乱之处。

你这么多年的积累一下子就让你的拳法融会贯通,并且因为旧伤和无用拳法所导致的功法停滞不前也一并贯通,可惜你的底子还是薄了,没有福缘凝聚黑虎拳势,也不能直入天罡。”

一通话仿佛将赵大又拉进了多年前那个血流成河的营地,他眼神弥散的说道:“大军遇伏,军中供奉不在,我黑虎军虽结成军阵,可惜无法对先天构成威胁,兄弟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帅被砍下头颅,我们的几位头领疯了一般,凝出黑虎冲上去,可惜有去无回,黑虎军被打残了,脊梁骨被打断了,我们都想冲上去,可老大说要给黑虎军留种子。

我好后悔,我们活了,却与死了没两样,黑虎军没了,老大被问斩。我们连黑虎拳都不敢练了。”

李无忧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军阵对先天?这想法不错,值得推演。”说着自顾自的踱步离去。

福伯看着赵捕头说道:“你虽然没有凝出拳势,但拳意是有了,越级挑战不在话下,平时细细品悟,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这也是看在当年黑虎军壮烈的军威上,才多加指点。说完不待赵捕头搭话,也转身离去。

赵捕头连忙躬身道:“多谢前辈指点。”

陈子浩这是走过来,陈家大少爷也是经过风浪的人,可今日这一小会的离奇经历却让他措手不及。

“赵捕头恭喜,没想到赵总捕头竟然是忠烈不二的黑虎军旧人,子浩敬佩。周将军当年事迹令人神往。”

“惭愧,赵某人苟活这么多年,本以为要带着这个秘密埋入底下,没想到今日却能凭借拳法更进一步。”赵捕头还有些不信。

陈子浩这时才想起,赵捕头这一突破,丰水县的格局只怕要大改了。于是羡慕说道:“这是大人的缘法到了。”态度更加殷勤。

福伯赶上李无忧,好奇问道:“公子何以会帮他?”

李无忧喃喃一下,颇为不好意思:“当是只是看到他的拳法太烂,一时没忍住。”

好吧,无话可说。福伯也是一阵汗颜,因为他做不到李无忧那样的对一个功法了如指掌。

“黑虎军当年之事,其实透着蹊跷,老主人当年曾出手过。”福伯说道。

“无外乎那么几件事,那么几个人罢了,这些人心里哪有家国天下?都是视人命如草芥。此去京城遇上再说吧。”李无忧懒懒的说道。

用过早餐,一行人整顿车马,陈子浩几人骑马,赵大主动过来给李无忧赶车,福伯当然乐意有人做这些粗活,他便坐在车辕上养神,将马鞭交给赵捕头。陈子浩也想来套近乎,可他拉不下脸来。

车行一路平坦,骑马几人不时去前面探路,李无忧答应随他们进城,这护卫工作就得做好了。车行一处洼地。

远方有人飞奔而来,赵捕头将车停下,来人到了近前,原来是他的弟弟赵三,赵三蓬头垢面,眼睛通红,气喘吁吁,来到车前对大哥道:“大哥,白狼山的王大石要来截杀李公子。”

陈子浩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白狼山离此地不近,他们来干什么?他们怎么知道李兄在此?”

言语间很是不信任,也难怪,这根本毫无道理,而他现在身边护卫不多,要是真有事情,他自己都照顾不周,何以给李无忧留个好印象?而赵捕头刚刚突破,这不是给他送功劳吗?

“小人昨日回去路上听族长说,那王家庄村长的亲弟弟王大石就在白狼岭落草为寇,他们相互勾结,欺凌往来客商。”我就想着他们会不会对李公子不利,我便在白狼岭到王家庄的路上监视,没想到,他们真的来了。”赵三连忙解释。

赵大怒骂道:“还真是蛇鼠一窝。”

福伯微微一笑:“来了,人还不少啊。”

车里的李无忧回道:“等会看看他们都有什么把戏吧。”

此时,洼地之外,已经来了几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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