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反掌?我怎么感觉是难于登天?”江水源一脸牙痛的表情。

参加竞选演讲和回答现场提问是要讨全场大部分的欢心,同时还不能得罪狠了另一小撮;既不能剑走偏锋哗众取宠,还有要推陈出新不落俗套。这要求可忒高了!在全省国学论难比赛和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中轻松获奖又能怎样?辩论赛最佳辩手,日常生活中吵架或许赢不了街头大妈。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的得主,平时国语考试里作文或许得零分。这种活生生的事例以往不少见,将来也不会缺!

吴梓臣奇道:“怎么会难呢?咱们前头工夫都已经做到位了,明天的演讲和提问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就好比婚礼似的,前面该说的话都说了,该给的钱也给了,难不成新郎一紧张,在台上说话结结巴巴、词不达意,两下就不结婚啦?不可能嘛!”

“比喻用得不错!”江水源夸赞一句,“不过明天竞选和婚礼有个本质区别。一般双方举行婚礼,表明六礼已经走完前面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五个步骤,进入最后的亲迎环节,可谓木已成舟,板上钉钉,就算反悔也迟了。可明天的竞选呢?六七个人盯着那两个职位,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我这个候选人至今仍是‘妾身未分明’。两者怎么好拿来类比呢?”

吴梓臣拍拍他的肩膀:“老大你就把心放到肚里吧!全校女生是你最坚实、最稳固的票仓,仅凭这一点,你已然稳居不败之地。再加上咱们年级的男生,不甩第二名十个百分点,他们就该偷着乐了,还敢奢望着翻盘逆转?做梦去吧!所以老大明天您在台上随便说几句就行。如果实在不想说,朝台下挥挥手、笑一笑也成,保证顺利当选!”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自信?”

“那是当然。我一直对老大信心十足!在我看来,这世界上能难倒老大的事情还没出现。如果真有也是因为老大没去用心去做,仅此而已。”

“真的假的?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浪费时间去竞选什么学生会副会长,而是应该全力以赴去竞选下届民国大总统!”江水源戏谑地看着吴梓臣,“小吴同志,你觉得我的胜算几何啊?”

“如果你是参加下届总统竞选的话,成功概率应该微乎其微,因为你现在还不到15周岁。而《宪法》明文规定总统候选人须年满35周岁,国会为你单独修宪的可能性似乎不太大。”吴梓臣好像真在考虑江水源竞选总统可能面临的问题,“不过现在不可能,不代表以后也不可能。凭借老大您的天资,考上经世大学肯定轻而易举,这已经靠近总统宝座一大步!

“在大学里最好读理工科,因为现在提倡‘理工治国’,总统、总理和内阁成员大多数是理工科出生,学理工科之后再从政具有先天优势。大学期间你一方面要积极参加各种社团活动,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建立自己的关系网,为以后竞选打好基础;另一方面也要专心学业,院士头衔不嫌高。博士学位不嫌低,如果能再得个孙元起奖、诺贝尔奖的话,总统宝座已经近在咫尺!

“当然,中国是人情社会,光靠自身实力是不够的,还需要足够硬的关系和背景才行。据说京城孙氏第三代有个和您年龄相仿佛的女孩,名叫孙良姝,现在也在上高中。人长得是聪明漂亮、伶俐乖巧,虽然年纪轻轻。但名声早已传遍京城内外,而且现在还待字闺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老大您的最佳择偶对象!若是老大您娶了这样的贤内助的话。总统宝座肯定朝您招手——”

“停、停、停!”江水源急忙叫停道,“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拿起棒槌就当真(针)了?是不是我说要当银河系系主任,你现在就给我大谈特谈星际战舰的制造和亚光速航行技术的瓶颈?”

“那是必须的!谁让你是我老大呢?你要烧房,我给你架梯子;你要杀人,我给你递刀子。”吴梓臣一脸虔诚。

“……”江水源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早点睡觉吧!瞧把这孩子累的,睁着眼睛就开始说梦话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江水源照样早起晨练,然后吃完早饭载着韩赟直奔学校。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特意穿了身比较正式的衬衫长裤,虽然这套衣服无论面料还是款式,都远远不能与浦潇湘买的那套相提并论,但至少江水源穿得心安。他已经暗自下定决心,无论浦潇湘怎么说得天花乱坠、顽石点头,今天也决计不穿那套衣服登台。

谁知到了学校,浦潇湘见着他穿的衣服之后,不仅没提昨天那套衣服,反而嘉许地点点头:“这套衣服不错,把我们江大帅哥的俊雅之气展露无遗。等会儿竞选演讲可要加油,把你的如簧巧舌和生花妙笔全都亮出来,亮瞎那帮师兄师姐们的钛氪金狗眼,让他们知道咱们高一新生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小女子在这里先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江水源好像一拳砸到空气里,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半天才强笑道:“谢谢!”

竞选是在学校体育馆内举行,全校所有老师学生都被拎了过来,连紧张备战高考的高三学生也未能幸免。议程是一如既往地拖沓,包括校长讲话、副校长阐述校长讲话中的微言大义,上届学生会会长做工作报告、副校长点评、副副校长补充,副校长宣布竞选开始、德育主任从生死存亡角度论述选好学生会干部对国家民族的重要意义……直听得江水源哈欠连天,恨不得把一秒钟掰成两半用的高三同学更是怨声载道。

经过一系列繁冗的前奏,终于到了戏肉部分:竞选演讲。江水源也打起精神来,想看看大家演讲都是什么路数。

要说大家的演讲还真是风格迥异,有人演讲喜欢用歌剧一样的咏叹调,佐以浓重的文艺腔,动辄就是“啊!明天,美丽的明天在等待我们的奋斗!啊!未来,多姿多彩的未来在迎接我们的带来!”之类的排比抒情。有人则喜欢沉痛悲壮、语重心长,活像革命烈士押赴刑场前对狱友们的临终寄语,感觉十多岁的高中生提前做了爹妈。还有人喜欢拉名人来替自己说话,开口伽达默尔、雅斯贝尔斯,闭口博尔赫斯、车尔尼雪夫斯基,好像全世界知名人士都是他们家亲朋好友似的。

台上人挥洒自如侃侃而谈,听众们的表情则如同吃了酸柠檬,满脸拧巴成一团,还不时加以调侃:“瞧这位撕心裂肺的模样,该不会是要在台上生孩子吧!”“这位倒是有闲情雅致,居然在台上吊嗓子,就是声音惨了点,像是公鸡被抹了脖子之后垂死哀鸣!”听得江水源汗水直流。

然后轮到江水源。

江水源走上台,朝四周顾视一样:“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首先感谢大家给予我的掌声,正是因为你们的信任、支持和鼓励,使我今天能够义无返顾地走上演讲台来表达我的心声。——实话说,前面几位候选讲的都很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几秒,像是在酝酿某种情绪,又或者是在回想自己的演讲内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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