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开车,一路上也不停歇,这时候的高速公路上,还没有什么服务区一类的休息场所,只有当地居民,有的在路边支起一个小摊,卖一些瓜果、烤玉米什么的,主要就是卖给那些过往的货车司机。

政府里面小轿车都没几辆,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在这一点上,北方的确是落后南方不少,像是特区那里,很多先富起来的人,都已经开上了大奔,凌志,次一点的也有捷达、桑塔纳、夏利。

而在北方,这会能开上捷达的,都是凤毛麟角。

高速路上,除了货车,是很少能看到轿车的。

三人到达省城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阿飞一路上开的很稳,并没有着急,足足开了将近7个小时。

陆野指路,阿飞开车,直接来到服装城边上的老教堂。

康健一直住在这里,跟大鹏一起。

陆野下车在大铁门上,铛铛敲了两下。

“康健、大鹏···”隔着大铁门,陆野向里面喊道。

“野哥,可想死我了。”

康健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没几秒,大铁门哐当哐当的,从里面打开了。

“野哥,我在这可都快闲死了,你可算来了。”

康健开门后,见到陆野,也不管热不热,直接给陆野来了个拥抱。

“快快松开,热死了。”

“先把车停进来,给我打盆水,我洗把脸。”

陆野笑着说道。

“得嘞。”

“来,把大门打开,让车进来。”康健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两个小伙子,上前,一左一右各自拉开大铁门。

陆野看去,这两人正是自己之前招聘的,但是特地送了三个人过来,原本想着从其中选出一人,顶替康健坐镇都城。

陆野顺口问道:“不是三个人吗?”

“啊,少一个人,跟一个广东老板走了,说是去南方倒腾服装,我上次打电话原本要告诉你来着,后来给忘了。”康健闻言悠悠回道。

随后又说道:“我跟刀哥说你要来了,刀哥说晚上给你接风,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再有半个来小时,服装城那边就关了。”

“行,一小天没吃东西了,还真有些饿了。”

阿飞操控着大货车,一点点的倒进了院子里,停车熄火,于洋和阿飞跳下车来。

“洋子,好久不见啊!”康健看见于洋下车,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在于洋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谁让你在省城耍的高兴,都不会回家了。”

于洋也是笑着,回了一句。

“天地良心啊,我这在那真是忙的脚不沾地,都累脱相了,要不是有他俩帮忙,把我分两半都不够用。”

“得了,逗你玩呢。”

“先进屋歇一会,里面凉快。”

康健拉开仓库大门,对几人说道。

陆野率先走了进去,这里他来过,原本是教堂的大厅,废弃很久了,直接用来做仓库,再合适不过。

里面确实凉快很多,到处都堆满了货。

这些货大都是服装城里商贩的,把货存在这里,交给刀哥一趣÷阁费用,这样自己就不用费心、费钱的去租仓库了。

而且这里距离服装城非常近,临时取货也方便的很。

此刻大鹏正在仓库的正门那边,应付着那些前来存取货物的商贩,这是他日常的主要工作。

三张上下铺的大铁床,间隔着放在靠墙一侧,这是康健他们平时睡觉的地方。

几人进了仓库,各自找地方,或坐,或靠。

康健用自己的洗脸盆,给陆野打了一盆水,陆野也不用香皂,就那么干洗。

“野哥,家里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为啥不接货了?”

到底,康健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我得罪人了,货运站和回收站都被工商给封了。”陆野回道。

“什么人啊,这么牛逼吗?说给咱们封了,就给咱们封了?”康健不可置信的说道。

“市委书记的儿子,你说牛逼不牛逼。”

康健耸了一下肩膀,嘴巴一撇:“那是挺牛逼,惹不起。”

在都城这边这么长时间,摸爬滚打的,康健也已经不再是那个鲁莽青年了,跟着刀哥,也涨了不少见识。

康健见识过了什么是权贵,在都城这段时间,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陆野洗完脸,抓起马扎凳,坐在一边,伸手抽出一根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这帮小兄弟中,康健、于洋、阿飞都不抽烟,只有陆野自己一个老烟民。

抽着烟,陆野说道:“这次出来,虽然是被逼着出来的,不过倒也是一个机会。”

康健闻言笑嘻嘻的问道:“野哥,你老整的神秘兮兮的,你有啥想法,就给大家伙说说呗,我们几个人的脑子,加一块也没你脑子好使,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到不是我藏着掖着,以前不干一是因为咱们没本钱,二是因为咱们人太少,怕支不起来不说,还不安全。”

“啥买卖啊?”

陆野越是这么说,康健就越是好奇想知道。

“国际贸易!”

陆野吃着烟圈,轻飘飘的吐出四个字。

“啥毛衣啊,咋还扯上国际了呢?”

不光是康健没听懂,于洋、阿飞还有另外两个小伙子,没一个明白的。

大家都纷纷把目光看向了陆野。

“就是‘倒爷’!”陆野看着众人,随即说道。

“切!”

几人一致哼道。

倒爷这个词,在80年代末就已经兴起了,在东北的并不算什么新鲜词,很多人都听说过,也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还意外是什么买卖呢,服装城这边有不少人就是往黑河那边倒货的,听说走一趟货利润少说能翻五倍,那帮人都发了!”康健兴奋的说着。

哈市是黑省重要的货物中转城市之一,很多倒爷都是从这里转车去黑河,扛着大包小裹的,在黑河边境火车站直接就地卖给俄国老毛子。

这是一个时代的风口,无数人在这风口中,赚的盆满钵满,也有数不清的人,在这风口中,永远埋骨它乡。

有‘暴利’的地方,就一定伴随着‘暴力’!

有人专门倒货赚取超高利润,自然也就有人把目光盯上了,这些身带巨额现金的商贩身上,大大小小的匪帮、强盗经常拦路抢劫这些商贩,持枪的不在少数,有的甚至是中外团伙作案,不光华夏人,老毛子也抢。

陆野清晰记得,两年以后,也纠结是1993年,将会发生一起震惊全国的‘华俄列车大劫案’,这趟列车上基本上都是倒爷,各个携带货物和财务前往俄国,乘坐K3次跨国列车。

这趟列车从首都出发,前往俄国首都,一共要经历13天的旅程。

因为是跨国,华夏的警察必须在货车使出华夏的最后一站二连下车,不可以在境外执法,而俄国的警察也根本懒得管满车的华夏倒爷生死。

而这起‘华俄列车大劫案’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了。

13天的旅程,在华夏警察下车后,接连前后有四伙匪徒,轮番对车上的乘客进行了洗劫!长达6天6夜的时间里,列车上没有任何一名警察,这些匪徒手持砍刀和枪支,在车上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陆野之所以不敢轻易涉足,也正是因为这其中伴随着巨大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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