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中平原幅员辽阔,交通便利,河流纵横,物产富饶。
骑军在此可肆无忌惮的奔腾跃马,甚至因受限地形早已退出常备兵种的战车都可在此纵横逞威。
霜雪初开,一队装备精良的冀州骑军踏破了原野的寂静,入中山,直抵无极甄氏庄园。
并州南匈奴招亲事宜结束,蛮汉联姻,匈奴择夫多选择愿留并州之人。
因为汉人多重信义,即便不少人接收了匈奴孤寡的家产,但也很少有人会在迎娶匈奴女后做那夺人家财的事情。
南匈奴内部平稳,族内生活井然有序,这时代女性虽然地位较低,但汉人男性对待女人远比匈奴男性温和太多。
那些嫁了汉人的匈奴女,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适应了新的生活。
地方官府,甚至各地商队跟新生南匈奴联系更加频繁,也给南匈奴族内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除了匈奴单于与部分匈奴贵族患得患失,在族中无法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外,一切似乎都很和谐。
而并州多了很多开垦齐家之人的同时,董卓在洛阳的行径越发霸道肆意,甚至开始限制朝臣辞官返乡,各地讨董呼声再起。
诛灭宦官一役中,汝南袁氏赚下了泼天的声誉。别管具体细节如何,反正知道具体细节的除了那么几个人,其他人也都死了。
汝南袁氏能人所不能,彻剿贼宦,行中兴大道,如今袁氏一族虽多受困洛阳,但袁家袁绍、袁术早年逃出洛阳,不失为最有号召力的人物。
外界不少人这么想,袁绍、袁术也同样这么想。
不过袁术这时刚跟孙坚凑到一起,两人倒是也想搞出些作为,但苦于缺兵少将,粮草不足。
结果,也说不好两人谁算计谁,孙坚直接扛起了袁术的大旗,宰了董卓任命的南阳太守张咨,助袁术占下南阳,两人开始在南阳各种抄掠为资,奢姿无厌,百姓视之如患。
孙坚负责干仗,袁术负责掌旗、收钱以及后方提供粮草补给。两人大肆敛财屯粮,募兵八方。这个时间段,两人可谓绝对的蜜汁好友。
恩,没错,孙坚跟袁术蜜汁好友!包括后世袁术跟孙家之间的种种关联,大概也就是这个时期建立起的基础。
袁术很忙,南阳曾经可是何氏根基所在。有了孙坚这位勐将兄充当打手,顶着袁氏招牌的袁术,大敛南阳财货,数钱数到手抽筋。号召讨董啥的暂时顾不上。
眼看孙坚这二愣子在南阳大搞杀很大,机会难得,袁术却是打算先将南阳打造成自己的根基后方,琢磨啥时候送孙坚一口大锅比较合适。
这话说啊,虽然这俩老哥手段有点作死,但袁术其实才是可谓白手起家,而袁术的家业中,端是该有孙家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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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南阳世家豪族,此时已是对孙坚恨之入骨,厌恶之情,已有辐射荆州之相。
袁术没空,袁绍就想跳一下,可袁绍如今除了汝南袁氏的大旗,其实也是个小菜逼。
袁绍没袁术那么好命,没能遇到孙坚那款的蜜汁好友,人在渤海郡,号召还没发出,家就被冀州牧给围了。
冀州牧韩馥,袁家的人,他不但清楚袁家的底细,最关键,他还是袁氏门生,是袁家嫡系,就要敲打袁绍。
奇怪么?其实也挺正常的。
大公子袁基还没说话,你个庶出凭啥跑来拉拢人心?
他是替袁家打理冀州,又不是替袁绍打理冀州,袁家老老小小,啥时候论到你袁绍上蹿下跳了?
袁术没空,袁绍被迫宅在家中,结果东郡太守桥冒一瞅,行,你们不来,某来。
太后趴窝建章宫不上道,桥冒一咬牙,一跺脚,冒充三公写信发往各个州郡,历数董卓罪状,所言皆为‘朝臣受董卓逼迫,无以自救,心盼义兵,拯救国家危难’云云。
话说自刘宏死了之后,大汉这‘盗版书信’的风气算是越来越盛了。可谓:是不是冒充的无所谓,反正有不少人更愿意去看、去信、去传他们想看的东西。
真理永远掌握在能哔哔的人手里!
至于还在洛阳董卓手底下的三公?桥冒表示,咱家人都快被董卓祸祸完了,大义所在,大家各安天命吧!
讨董檄文出,天下欲除董卓者纷纷响应,地方募兵聚粮,锻兵操甲之声村村可闻。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它地不论,这冀州中山郡乃产粮大郡,其间无极甄氏不但为大商之家,更在中山声望极高,无极民间一呼百应。
眼看各地讨董义军纷然而起,朝中袁隗、袁基却皆无消息。
袁家不可无人,韩馥无奈将袁绍放出,许其兵事,却又不想让他沾染粮草诸事,这便亲自领兵登甄氏家门,欲求粮草辎重支应。
“使君,讨贼兴汉,甄氏义不容辞。可今日家主未在,使君所求粮草辎重数目颇大,却非妾身一妇人能够做主。”甄氏府邸,甄俨之母张婉对亲自登门的州牧韩馥为难说道。
“甄张氏,明人不说暗话,甄氏家主年轻有为,却少掌俗事。甄家琐事都由你一手操办。这些本官又岂会不知。”
府邸正堂,韩馥上座首位,府中家兵都在厅外守候,此处并无旁人,韩馥摇头之时,言辞直白,语气还算和缓。
“董贼挟天子以令天下,暴虐无道,作乱汉廷,不日必出国祸。”
“吾等兴兵为国,此番甄氏康慨义助,所耗钱粮,当以赋税冲抵。本官保证,绝不让甄氏吃亏半分。”韩馥正色说道,张婉脸色骤然更差几分。
“呵呵,使君既知甄氏之事,又岂会不知,除了百姓口粮,甄氏近年所售皆为粮种。”张婉苦笑,眼中闪过轻蔑,说来说去,这韩馥就是想要取粮,又不想给钱。
‘赋税冲抵?你这董卓任命的冀州牧口口声声说要讨董,你为袁氏守土谁人不知?这冀州牧你能做到几时?今后若换人再接州牧,这赋税冲抵可还认账?’张婉心下鄙夷。
“韩使君,东平王殿下为我大汉寻来良种,只欲惠及天下百姓。今年粮种售出,来年或可活民万千,殿下信任甄氏,我等又岂能图一时之恨,而弃殿下苦心。”张婉解释说道。
“唉~事有轻重缓急,东平王之心吾等不可质疑。但董贼势大,凉州军兵有动。甄张氏,活民万千之时,董贼怕是也可聚兵万千。”
“如今其掣肘粮草兵力,仅还祸患洛阳一地,若是待其做大,凉州铁骑兵出洛阳,怕是天下涂炭,再难回力。”韩馥叹气,皱眉说道。
好吧,如今讨董事态貌似确实比历史上要严峻挺多,这个勉强也能算是刘沧的锅。
高产作物以长生岭为中心开始辐射洛阳周边,董卓要是能再坚持个一年半年,即便没了凉州那边马腾、韩遂的响应,到时兵精粮足,也可扩军再征。
那时讨董难度定然倍增,而董卓天子在握,百官在侧,又极善‘杀很大’的玩法,只需侵攻各州,说不好还真让他坐稳相国,压制九州了呢。
韩馥言语平缓,但表情逐渐僵硬,看着面色依旧犹豫的张婉,韩馥眼神逐渐转冷。
“韩使君,家主正在涿郡参事,太守潘凤亦有讨董之意。董卓为患,天下共讨,联军若缺粮草,想来家主也不会坐视,甄氏筹备粮草之事,使君不若与潘府君详谈如何?”
韩馥眼神转冷,张婉也收了脸上的犹豫之色,语气中逐渐带出的傲气让韩馥心中暗恼,眼见甄氏搬出潘凤,韩馥心下又出犹豫。
“哼,我冀州之事,却要与幽州之人商议乎?甄俨之才,在冀州做个别驾绰绰有余,何须跑幽州参事?”韩馥冷哼,不过哼过之后,语气不似质问,更像牢骚。
潘凤善战,近年数次出兵雁门,对战叩边鲜卑。
燕赵强兵杀出了偌大的威风,而且他曾是刘沧家将,外界都清楚他与东平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婉底气十足,这甄氏怕是也跟刘沧绝非单纯商业往来那么简单,韩馥不由谨慎压下性子。
“甄张氏,潘将军善御外敌,而东平王对董贼又多有避让之嫌,实难定其心性。”
“此番讨贼,袁氏一族力扛众意,袁绍为起义军,亦是散尽家财。袁氏一族,当为天下楷模,甄氏若是能……”韩馥沉声试探,话还没有说完,厅外一名侍卫仓惶闯入厅中。
“大人……凋……凋……”护卫面有惊色,气喘不定,言辞慌乱,韩馥怒时,心头却也一紧。
“放肆,好生说话!”韩馥眉头紧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呵斥作罢,无需护卫再言,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蛊凋,好多大凋落到了庄园高塔上!”护卫急声,韩馥已经走向厅外。
而此时,张婉也随韩馥一同向外走去,眼中短暂闪过意外,其后眉头舒展,嘴角微微带出笑意,沉稳俏脸上美艳更盛。
“啾~~”悠扬鹰鸣,只见一只庞大的金凋落在庄园驻鹰塔的顶端,双翅舒展,似若圣像复苏。
“吼~~”三只蛊凋降落高塔外展臂檐,吼声引来庄外韩馥军马焦躁嘶鸣。
漫天鹰凋盘旋缓落,密密麻麻的降落在原本清冷的驻鹰塔上。
“轰隆~轰隆~”铁蹄踏地之声从庄园外远远传来。
“这是……?”韩馥首次清晰看到巨鹰,心下微惊,他脑海中已经意识到可能是刘沧来了。但依旧不确定的对张婉询问。
“韩使君,刚刚您说汝南袁氏怎么了?”张婉答非所问,笑颜与梅争艳。
“……”韩馥沉默,张婉忽现的美态不由让他心头一荡。
然而此时,他心中另一个声音又在高呼:此女果与刘沧交集非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