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轱辘。’
沉闷的车轴声在夜色朦胧的崎岖山路间安然传递,
顺着那残留在地表上的印记向来路望去,这一行行脚商人大抵是来自不远处飘着袅袅温泉雾气的国度。
商队的规模很小,六、七个人,有老有少都是一副简单的普通居民打扮。
没有马车,
有的只是两个极简的两轮板车,其中一个堆放诺大的酒桶,另一个则被雨布所覆盖着。
行进的时候除却前面的两个青壮在前面拉着板车以外,两侧还有同行人扶着板车的边缘一起推着。
这样的小商队,嗯,或许并不能够用商队来形容了,大抵就是一大家人的谋生手段。
“慢点,慢点,你跑慢点小沫。”
“夜黑,不比天明。”
穿着碎花衣裳的小家伙在无人的商道上自由地蹦跳着,
身后一位脸上满上褶皱的老婆婆呼唤着。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别担心,以后我可是要成为........”
“呀!”
转着圈蹦跳的小丫头陡然相似撞到什么,惊叫声旋即阻断了后面的梦想。
而就在其整个小身子因为力的作用向后倾倒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掌稳稳拉住了她。
“没事吧。”
极简的询问随之传入小家伙的耳畔。
“没、没事。”
小家伙看着身前的怪人,下亦是地小声回答道。
为什么说怪呢?
因为,在这黑夜中,他(她)竟然佩戴着一张遮住面孔的白色面具,而且对方的手掌比自己还要冰冷!
若不是对方身着的是藏青色的衣服,而不是素白色,自己可真就要被吓晕过去了。
“抱歉,抱歉。”
“都是我们家小沫调皮,冲撞到了大人,还请您息怒,原谅我们的管教不严。”
见状,商队里的一位中年大叔旋即快步上前,将小丫头拉回的同时急急道歉着。
他们只是普通的小户人家,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通常都会将自身放置在较低的位置,尤其最近的汤之国还不太安定。
这样的小心翼翼就更加有必要了。
“还不快向人家道歉。”
当然,他也不忘催促被其拉回到身边的女孩为此前的冒犯表达歉意。
毕竟,那佩戴于对方脸上的纯白面具,在某一个层面上就隐晦的代表了不可招惹。
哪怕其看起来很是年轻,身形也不能够用魁梧、健硕来形容。
“对,对不起。”
闻言,
被唤作小沫的女孩旋即依言低头着小声说着抱歉的言语,先前的活泼模样在此间消失殆尽。
她虽然年幼,但显然已经比很多同龄的孩子懂事。
“没事。”
有清冷的回应从面具底下吐露。
这样的小事,并没有被之放在心上。
“实在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这就离开。”
中年男子再次微微躬身,在将身后的小丫头驱离回队伍中后,在打了个手势后指挥着商队的再度启程。
而回归商队里的小沫也一头扑到了早前呼唤她,让她慢一些跑的阿婆怀中,似乎在寻求一些安慰。
不过,得到却仍旧是一顿训斥。
满是担忧的训斥。
‘轱辘,轱辘。’
车轴声再次响起,碍于那佩戴着白底面具的存在没有任何动作的缘故,两辆板车只能够从两侧分行而过。
路过的全程,商队中的七人没有一人开口,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招惹到这位身份不明的陌生人。
但是,就在板车的尾掠过对方,当领队的中年男子在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认定安全过关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又悄然落在他的耳畔。
“你们,就准备这么走了吗?”
这样的声音顿时令男人心绪一乱,脚步也随之一沉。
不过其还是按捺着心中的慌乱转过身,并对着那背对而立的身影连连欠身说道:
“抱歉,抱歉。”
“是我们忽视了,不过,为了买这批货物已经掏空我们一家所有的财产,否则也不会为了能够为了早点倾销而选择赶夜路。”
“可否,”
“可否等我们从火之国返回的时候,再将这一份过路费给补上。”
“鄙人设乐重田,一家就住在城南,届时相信你们一定能够找到我的。”
男子切声说道。
于之心中也将这位神秘的拦路者认定成了往日收取过路费的贼寇。
本来其如此仓促的备货离开,也是想要趁着有木叶的忍者在这里,暂时轰走了本土的一些地头蛇的缘故。
可他应该想到的,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怎么可能轻易离开这个地方呢?
这样的肃清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而那位少年许诺下的维系安定,大抵也仅是嘴上说说。
毕竟,大部分的居民都清楚知道的,那位存在迟早要离开这里的,怎么可能永远留在汤之国维系安定?
【可恶!】
拉车的青壮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也依旧保持着背对的姿态,但却是紧咬着牙口,双手却紧紧地攥着板车的铁扶手的愤愤模样。
他们起早贪黑,全家都行进在这条商道上,为得就是能够少雇一个人,能够多赚一点幸苦钱。
但是出城时要被剥削,入城后也要被压榨,这样的日子真的已经快要令他们受不了了!
若不是故乡在这里,若不是对美好的未来还有着一丝的希冀。
或许,他们早就选择背井离乡,去安定富饶的火之国讨生活了。
对此,那位背对而立的神秘过客并没有回答,依旧默然矗立着,就像是一座难以及近的冰山。M..
似乎,是在等待一个更加令人满意的答案。
这样的无言应对,一时间让设乐重田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四野亦在此刻陷入短暂的沉默,
而最终打破这份令人不安沉默的,却是那被老婆婆护在怀中的小女孩。
“你们这些坏人还继续停留在这里,难道就不怕荒哥哥生气吗!”
她骤然出声,脸上流露着愤愤。
其可是听说了,
那位来自木叶的忍者轻易就将平时欺压他们的坏蛋全部赶走了。
自己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想要在未来也能够成为一名忍者,很强很强的忍者!
但是,这样的言语却顿时令那作为商队主事的中年男子面色骤变。
“小沫!”
设乐重田瞬间咆哮着覆盖了小家伙的话语。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意小孩子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将剩下的一点盘缠全部奉上。”
在喝斥之后,他又满目惶恐地请罪着。
这真的不是其多么没有骨气,而是因为这些年有太多太多的前车之鉴。
更何况他们只是连运送货物都只能用板车的最底层居民,又有什么力量能够与这些家伙抗衡呢?
钱没了还能够再挣,但是人若没了,那可真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设乐重田慌慌张张用手掌从衣衫中取出一个仔细束紧的干瘪钱袋,想要全部奉上、想要祈求离开的时候,那立于其视野中的清瘦身影也缓缓地侧过身子。
“誒,她说的没错。”
白的视线轻轻掠过那红着眼眶、噙着泪水,却依旧表现出一脸不服气的小丫头,最后落在了扶着板车的两个家伙身上。
“所以,你们还要在里面僵持到什么时候呢?”
其本意是想要让这两个家伙自己懂事点走出来的。
这样也避免波及到普通人,也符合出自大型忍村忍者的操守。
不过看起来他的意思,对方并没有深刻的领会到。
又或者是这两个家伙本身,并没有身为忍者那份恪守不波及普通平民的觉悟。
“这,这真的已经是我能够拿出来的最多钱财了。”
没有能够理会其中意思的设乐重田无助的哀声道。
但是,当他在意到对方的视野根本就没有落于自己钱袋上的时候,其才堪堪猜测到些什么。
顺着对方侧身的方向与视线望去,中年男子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低唤:
“崎原君?高桥君?”
这两位并不是商队里的人,而是其考虑到此段的山间小路难行,所以才临时雇佣的帮工。
当然,要价低廉也是他选择的最重要原因。
“是,”
“雇主。”
听见呼唤的男人缓缓侧过身子,言语和动作上没有丝毫的异动与波澜,且观容貌也已经是年过半百,有苍老的纹理于之脸上蔓延。
而另一位则是相对年轻的青壮,若不是姓氏不同,两个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父子。
这样的平静反应也令设乐重田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他又看向了视野中那神秘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请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但是,其并没有得到回答。
“来自那个地方的忍者,难道只会躲在普通人里面吗?”
“可真的是,让人失望呢。”
白兀自诉说着,言语里也多了一丝不屑与轻蔑。
【忍者!!】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怎么可能?】
听到这种说法的设乐重田,心脏顿时哐哐直跳,眼眶里也溢满了不可置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行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本家的青壮年额间都沁出了些许细汗,但是这位推行板车的半百老人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适模样。
虽然对方是说过,这一辈子就是做苦力这么过来的,力气有的是。
可阻路者的话终究是在其心底埋下了一枚怀疑的种子。
对于白的嘲弄,化名为崎原、高桥的两人,脸上依旧没有半点的动容之色,尤其是前者,那稍显疲惫与混沌的眼睛里有的全部都疑惑。
“那么,”
“就永远躲在这里面吧。”
佩戴白底面就的少年轻语了一声后,信手卸下了系在背后的纤细布条,并随之一层层的当众拆解了开来。
最先涌动而出的,是一抹如同冷月的寒芒,随后纤细的刃身也缓缓展露出来。
面对骤降的气氛,这支小小的商团瞬间变得胆战心惊。
如果置身于自己商团中的那两位雇佣工人真的是忍者的话,那么能够说明的问题只有一个:
眼前这位整体形象十分年轻的家伙,也是一名忍者!!
【怎么会?】
【才过去一两天,汤之国怎么接二连三的出现忍者争斗这样的事情?】
【难道自己的故乡,要变天了吗?】
而也就在此时,在那纤细修长的刃身被掀开,被展露于众人视线中的时候,有一道不由自主地轻声喃喃跃然于空气中:
“长刀·缝针。”
脱口的一瞬间,置身于半百老人身后的年轻男子就自觉不对。
慌忙闭口的时候已经迟了。
但这真的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因为这柄特殊的战刃代表的是忍刀七人众,代表的是水之国·雾隐村!!
而且那个村子已经对外宣布封禁太久,又怎么会突然有忍刀众的人出现在这里?
难道,雾隐村所表现出来的状态都是假象?
难道,血雾里的那帮家伙与宇智波荒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样的发散思绪,细思极恐!
“欸?”
“普通人竟然能够分辨出这柄忍刀,还真是难能可贵呢。”
冰冷的声线在空气中传递,
佩戴白底面具的少年轻轻振刀向前逼近,一根纤细的钢丝在清冷的天光下稍稍绽放后,又瞬息隐匿不见。
“别再靠近!”
“否则,他们都得死!”
见同伴暴露,那面露迷茫之色的半百老人当即目露凶光,恍惚间,一柄苦无已然对准了视野中的那对婆孙。
“你可以试试,是你忍刀快,还是我的苦无更快。”
穷凶极恶的低吼瞬间脱口。
他不是不想用别的方法解决,但对方是忍刀众!是雾隐村最强的一批人!!
面对这样的存在,其心中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哪怕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可是,宇智波一族的那个小子不也才十五吗?
这样的变故顿时让一旁设乐重田面色煞白,在认清整个现实后,旋即慌慌忙忙一个快步挪到自己女儿与母亲的身前,大开双臂。
自己只是想要雇佣的两个普通的帮工罢了,竟然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他心中无助的抱怨着,可是言语却不敢有任何不满。
“别,别,求你,求你们有事好商量,我这里的钱财,这里的货物,都愿意孝敬给大人们。”
“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设乐重田卑微的祈求中,但是这样的声音似乎并没有能够被对峙的三人所采纳。
白的脚步在停驻了少顷后,又继续向前迈开。
“那你就试试好了。”
说话间一道逸散着寒气的冰镜悄然矗立在其背后,其上映现,又或者说记录着的,正是当下的对峙画面!
“只不过,”
“将这样的画面公之于众后,木叶,还能够维系当下的形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