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女人啊,真是麻烦。
我放下包,准备回过头扶她。
正在此时,“咣啷!”一声,狗笼子不知怎么开了,那只大高加索窜了出来,直扑她的身子。
这畜生鬃毛凛冽,威势不小,尖牙利爪,真有个狰狞之色,霸道之态。
且顾盼之间,狮虎睥睨,倒有一番雄烈。
她离得狗笼不远,也听见狗笼门子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凶物已然近在咫尺。
满是粘稠白沫的恶嘴,狠狠龇着,一双三角狗眼凶狠无比,如疯似狂而至。
下一秒,就将扑在女人身上。
她认命般合上眼,只等那畜生撕碎自己。
此时此刻,我哪里还顾得上藏拙,脚底板一拧,身形微纵,便是三四丈远近,不多不少,正来至她身边;念动之间,单臂下抄,大手恰将她抄在怀中,携在我肋下。
那畜生脸盆血口临面,獠牙尽在咫尺,打狗要提膝,我本可飞起一脚踢碎它下巴。
最后关头,却不愿伤它性命,全是看在王老板管饭的面子上。
燕子翻身!
我扭腰转胯,将后背递给它,使出平生绝学,较上丹田气,金刚不坏功,恁得让它白咬一口。
这畜生咬我灌钢脊背,似咬铜铁一般,险些崩了獠牙,只一口便长了记性,再不敢下嘴,“吱吱~嗡嗡”,跑到大院其他地方去了。
方才还张狂不已,如今却似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再没了威势。
好畜生,跟我斗,你还嫩了些。慢说是条恶犬,就是一头猛虎,刘某人又有何惧。
“哼。”微微冷笑一声,俺正暗自得意间。
坏了……。
我怀里怎么还多了一个人。
“姐,您下来,没事了。”
她可能是被大狗吓得太过紧张,死死的搂着我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松开。
“我害怕,你把我送回屋去。”
我赶紧将她抱进屋,呆呆站立屋中。她却依旧环住我的脖颈,劝尽好话,也不肯撒手。
“您下来,真没事了。”
“我不,我害怕,你陪着我。”
“姐,陪着你没关系,你别用嘴啃我脖子行么,有点痒。”
她抬起头来,努努嘴,示意我去床上坐着。
“小王八蛋,你刚才就不怕死么,舍了命的救你姐。”她摩挲着我的后背,看我有没有受伤。
必须得承认,她是个美人,而且还是那种懂情趣的美人。
她这个年纪,我这个岁数。
呸,刘览,想什么呢。
我寸关指点在她脖颈睡穴之上,让她睡了过去,把这女人平放在床上后,又扯了一条毛巾被给她盖上,随后轻轻退了出来。
好好珍惜现在的活计,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一步路走错,终究会害人害己。
顶圈儿师傅正好从外边回来,他有点慌。
“小刘,狗笼子开了,看见大狗没。”
“哦,可能是跑院子里了,您把它撵回笼子里去就行。”
“不不不,我可不敢去……。”他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就那条畜生,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它,更别说它跑出来了,打死我也不敢去惹它啊。”
我笑了笑,起身就要出去,却被他拦住。
“你干嘛,我劝你也别去啊,那畜生生性,可招惹不得,咬着你别后悔。”
“师傅,但凡是狗,都有灵性,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它也不咬。不仅不咬,还非常听话,您信不信。”
“满口胡沁,哪里来的歪理邪说。”他笑骂着。
“您看着哈。”
我信步走到门口,手扶门框,摆了个姿势,随后冲着大院遥遥一声,“回去。”
顶圈儿师傅眼睁睁看着那条狮鬃大狗,夹着尾巴灰溜溜钻回笼子里去了。
他惊疑的看着狗笼子,随后跑出门,到处观望起来,还以为有什么人在四下里驱赶,绝不相信是我把狗叫回去的。
他看鬼似的看着我。
从那天起,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高跟鞋”变本加厉,只要我一回大院,她便要找我,稍有不随她心意,她便以顶圈儿师傅来威胁,甚至以记工来逼迫。
我为了躲避她,常常晚回去一两个小时,天色不完全黑透,绝不进大院。
顶圈儿师傅常常给我留饭,每天晚上摸着黑吃饭,照样很香,只是洗饭缸子的时候麻烦些,总是刷不干净。
我确定,最希望王老板回来的人,一定是我。
这种日子没过多久,王老板和叔他们姗姗而至,还带回来许多当地的土特产,看着我高兴的样子,他们显得很是意外。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去找王老板,请他把我调到室内装修队,那样就可以不用回大院里去住,晚上的话,可以住在工地;二手房最好,水电一应俱全,啥也不缺。
没想到,这竟成了我离开这里的导火索。
室内装修的活儿,大多都是居民老楼,我们在施工过程中难免会制造一些噪音,电镐电锤之类的大型工具又不得不用。
噪音一起,总有些邻居的大爷大妈们会提出抗议,抗议我们这些施工人员,不遵守施工章程,说我们在居民休息期间施工,吵到人家休息。
唉,要是按着规章制度施工,这活儿就没法儿干了,我们当然不能由着他们来。他们抗议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
大妈们报警了,报的社区民警。
当制服板正,警徽当头的民警同志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整个人都傻了。
警察叔叔不问我们为什么没按着规章制度施工,也不问我们为什么要和大爷大妈们争吵,人家先跟我们要了身份证。
“同志你好,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我傻呵呵的递过去,咱没犯法,咱怕啥。
“同学,你确定这是你的身份证么。”
“是我的,我确定。”
“好的;同学,你身份证上显示你未满十八周岁,我现在怀疑你的老板在雇用童工,请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我:“……,&?#!%?”
那天晚上,王老板跟叔一起来接的我,还请客吃了一顿散伙面,又让我在大院里住了一宿。
第二天给开了两千块钱工资,把我送去了南站。车站外,我看着叔,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挥挥手,催促他赶紧回去,我故作潇洒的走进站台,不敢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