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别莽撞!”

“是啊,人家都是有兵器的,而且还都是修行之人,咱犯不上冲出去丢命。”

“冲出去也是个死,在这儿至少还有口吃的,不就是做苦力嘛,在哪不是做?”

旁边有几个年龄稍大一点的青年,拉住王铁柱劝解道。

这一刻,他们便如同看破世俗红尘的得道高人。

王铁柱凝眉,虽然他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但就是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同伴。

忽的,他眼中一亮,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急切道:“不对,现在公主府在赈灾,而且还给我们修房子置地,我们出去了,生活不是更有奔头吗?”

这话一出口,人群顿时寂静了几分,有人开始思考起来。

王铁柱趁热打铁,紧盯着跟自己关系最好的李二狗,质问道:“二狗子,难道你不想想你爹娘?”

说完不等李二狗回答,他便信誓旦旦的握住拳头,语气坚定道:“我一定要出去,娘亲和小妹都等着我呢,没有我,她们孤儿寡母能分多少田地?”

话落,他便不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径直站了起来,朝着门口摸去。

身材瘦小的李二狗犹豫了一下,狠狠一咬牙,眼里爆发出一道精光,也随着王铁柱从人挤人的缝隙中摸索过去。

“二狗,你别跟着柱子胡闹!”

有人拉住了李二狗。

“柱子闹着要回去,那是因为他娘和妹妹无依无靠,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没办法!”

“你图个啥?你爹娘健在,还有个兄长,倒不如就在这山寨里,至少还能给家里省口吃的!”

那人语速极快,极力劝慰道。

他是真不想看到村里这些后生出去送死。

看外面这情况,八成是这山寨被其他山寨盯上了,今天夜里搞了个偷袭,双方在火拼。

反正不管最后谁是赢家,只要还需要劳力,那他们这群被掳上山的人,就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但若是这么莽撞的冲出去,难保刀剑无眼。

而且,这帽儿山可不仅仅是匪患猖獗,大林之中还有许多凶恶野兽。

就算真的跑出去,也跑不过那群野兽。

注定还是个死!

“是啊,就算公主府在赈灾,可这么多年以来,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真有在乎过我等这些泥腿子的死活吗?”这时,又有个三十多岁,面色枯黄的青年站起来,看着李二狗说道。

“说的是,这赈灾怕只是表面功夫,我阿爷先前就说过,光是吆喝的好听,可粮食布匹什么都没看到,倒先给他们干了这么久的活,到底是在赈灾,还是在抓我们当免费劳力,谁吃的准呢?”

随着这句话落地,有些动了心思,想要跟王铁柱跑出去的人,也都按耐住性子。

众人纷纷点头。

的确,这赈灾来的诡异。

往常朝廷赈灾,大体都是施个十天半个月的粥,等到了种植季节,每家每户发点种子,便打发走了。

这次倒好。

吃的倒是比以往灾年要实在,至少不是那种碗里面全是汤水,就几粒谷米的粥。

但也没听说过,要发灾情过去后的种粮。

倒是先把他们一部分身强体壮的人抽出来,在那黑水河畔修建了许多简易房子。

而且,虽说是赈灾,可除了每日份额之内的粮食之外,并没看到有运送大批粮食的车辆。

公主府也很安静,也没有听说从别的地方,去调粮食过来。

李二狗迟疑了。

这会儿功夫,王铁柱已经摸到窝棚门口。

由于寨子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门外的看守都被吸引过去。

这简易木门,就用一根木栓拴住,很轻易就能打开。

王铁柱回头看向李二狗,使劲挥挥手,压低了声音,焦急喊道:“二狗,你到底走不走?”

“他们说的你信,我可不信,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我敢跟你保证,公主府绝对是在给我们找活路!”

王铁柱信誓旦旦道。

他如此深信不疑的原因,是因为他母亲这几日一直在耳畔念叨,如果不是公主府大慈大悲,开寨救民,他们一家三口就已经饿死了!

而且,按照人头,他家里这次分了两斗半的粮食,省着点至少可以吃十天。

听分粮食的上官说,过段时间还会有粮食分。

试问,以往的赈灾,可有像这般,真真切切的将粮食发到灾民手里,让灾民自己处置?

根本没有。

以往都是那些当官的走个过场,施一段时间粥,然后给点发霉的种粮就给打发了。

这次不一样。

他是有点憨傻,但也拎得清是非。

他曾有幸跟着公主府那位府丞,去凤栖岭伐木。

他亲耳从那位年纪相仿,但俊朗非凡的府丞口中,听到过一句话。

‘公主府不仅仅要救济他们这些灾民,更要为他们这群灾民,在这大灾之年里找一条活路!’

这句话,成了他坚定的信念。

他一定要回去,带着娘和小妹,闯出更好的日子。

“二狗,快点,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见外面的战斗似是已经接近尾声,王铁柱脸色着急起来。

李二狗一咬牙,再也不迟疑,便挤出人群。

他决定信任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搏一把。

横竖都是个死,死也要死的舒心!

而恰在这时。

木门被从外面打开。

‘完了!’

王铁柱和李二狗双双面色一变。

这时。

只见门口出现一位偏偏青年,背着光看不太清面相,不过挺年轻的,身姿挺拔,自有一股威严蔓延。

“谁是铁柱?”

那青年打开木门之后,目光一扫,而后便大声问道。

里面的灾民们纷纷一怔,不少人将目光看向了王铁柱。

但同时,也有几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看着有四五个人举起手,甚至其中似乎还有个女人,站在大门口的孟浪秋一怔,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大意了。

忙昏了头,忘记问幼娘,她家姓什么!

铁柱这种大众名字,在社会底层,一砖头能砸到一片。

他现在很着急,事情有变。

因为他发现,杀死盗匪,竟然也会增长功德值,而且数值还不低。

刚才摸过来的路上,遇上了两个盗匪,都被他给解决了,然后面板便提示获得了功德值。

所以他现在急切的想要找到幼娘兄长之后,去多杀几个盗匪。

“你们几个,谁有妹妹?”沉吟了一下,孟浪秋再度问道。

这时。

只见身侧大门里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举起了手,眼睛里冒着光亮,激动道:“我,我有个妹妹叫幼娘!”

“您是府丞!”王铁柱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就跟迷妹见到了偶像一样。

孟浪秋疑惑的点点头,他倒是不确定,自己有见过眼前这个少年郎。

但既然他能叫出幼娘的名字,想必便是幼娘阿兄无疑了。

而这时,王铁柱已经扭头看向身后窝棚里的那百十位衣衫褴褛,目光迷茫的灾民,激动的大声喊道:“各位,这位上官就是公主的府丞,我见过的,公主府来救我们了!”

啥?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一惊。

旋即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显然,任谁都没有想到,公主府竟然会来人救他们这群泥腿子!

自从被盗匪劫上山,他们就没想过会有人来救自己。

毕竟,这年头没有人在乎泥腿子们的死活。

莫说是一百,就算是千人,万人,死了又如何?

对于那些权贵老爷们来说,非但没有损失,反而大大缓解了压力,更凭空多了许多土地。

可是现在,公主府竟然派人来救他们。

这一瞬间让他们觉得,泥腿子也能受到重视。

看来,真如铁柱所说,公主府在为他们找活路。

这个公主府,与那些吃人的权贵老爷们……

不一样!

黑暗中,总是需要有人来点亮火把,才能找到指引的方向。

渐渐的,有人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地上磕头。

先前那几个拉住李二狗,出言多有阴谋论的青年,此刻更是脸红耳臊,看向孟浪秋时,眼睛里都带着浓浓的懊悔!

人家为了自己这群泥腿子殚精竭虑想出路,甚至不惜牺牲,深夜偷袭这土匪山寨搭救。

可自己却还在这怀疑对方的动机不纯,这还是人吗?

那几个青年咬紧了牙根,面庞通红,悔恨的低下头。

“大家都别愣着了,有顺序的离开,铁柱,你组织一下,他们会保护你们的,我还有事!”

孟浪秋没心情去理会他们在想什么,直接将一个府兵小队长拉过来,然后对王铁柱说了一句,便转身朝着聚义厅跑去。

……

聚义厅中。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对我黑云寨下此毒手!”

只见一个嘴角流血的精壮汉子,单膝跪在大王椅下的高台上,右手握着一支断掉的箭杵地,抬起头龇目欲裂的瞪着丁横山,目中含恨,怒声质问。

此人便是黑云寨之主,卫云。

他主修箭术,没有弓,就如同没了牙的老虎。

面对近身肉搏的丁横山,他仅有招架之力,根本不是其对手。

丁横山通玄境巅峰修为,压的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挂在架上的那柄青木弓!

整个聚义厅里,一片狼藉。

除了高台之上稍微能看一点,下面到处都被劈坏的木屑,以及死相惨状的尸体。

跨入大门的瞬间,孟浪秋便只觉一股刺鼻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微微皱了皱眉,控制住呼吸,他反手一剑,将门内一名正在和府兵殊死搏斗的盗匪斩杀,而后大跨步向前。

【功德值+45】

随着接连杀死的几名匪徒,他发现了一个大概规律。

每个匪徒贡献的功德值有高有低,少则几点,多则如同刚刚这位,贡献了足足45点。

略一思量,便大体明白了区别。

想来是这些被自己杀死的匪徒,生前作恶有大有小。

做大恶者,所贡献功德值,自然就多。

如此看来,也算是发现了一条获得功德值的捷径。

既然惩恶有功德,想必诸如治病救人,行侠义之举,皆有功德。

【功德值+25】

【功德值+10】

【功德值+20】

“……”

接连杀死四五名匪徒,功德值也在蹭蹭上涨。

这时,他已经来到了高台之下,跨上了台阶。

一路走来,身后是遍地尸体,血液染红了地板。

看着已被制服,跪在地上,正质问丁横山的卫云,孟浪秋脑海中,闪过无数张麻木的脸。

一个刚刚建立,什么都没有的寨子,每户人家平均不过三斗米。

那些灾民们得罪了谁?

如此一贫如洗,还要被他们这群丧尽天良的土匪打劫!

多少诸如幼娘母亲一般的苦命人,在这场祸事中失去性命。

这个世道,真就没有这些‘泥腿子’的生存空间?

孟浪秋不信!

虽是为了功德,但他也希望,自己能为这些人找到一条路。

一条能有尊严,在这个麻木不仁的世道里,活下去的路!

“我来告诉你为何!”

孟浪秋目光冷冽,一步步走上台阶。

见到他来,丁横山眼中微亮,心下也更加警惕起来,全神贯注的盯着卫云。

他本准备将其擒住,押解回公主府,到时候直接送进县衙大狱。

但既然孟少师另有打算,他自无不可。

“你又是何人?”卫云眉头一凝,不怀好意的瞪着孟浪秋。

虽然脖子上架着刀,但他似没有任何恐惧,一副能奈我何的混不吝样子。

“在下公主府少师,孟浪秋!”

孟浪秋淡然而立,冷冷道:“你既能对柳叶寨下毒手,那便应该知道,你在与公主府作对!”

“公主府?”卫云明显一愣。

显然,打死他也想不到,在这黑风口立足两年之久,竟然会败在那个齐国公主的手里!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堂堂公主府,高高在上的权贵,竟然会为了一群灾民如此兴师动众,甚至不惜动用宗师强者!

他若不是忌惮那位一直在暗中策应的宗师,不说拿到弓箭,至少独自逃走无虞。

“你是不是在想,公主府不可能为了几个灾民兴师动众?”

看到卫云的表情,孟浪秋不由一笑,语气中夹杂着一缕讽刺。

这个世道何其可笑。

他卫云作为山匪,是最没有资格看不起灾民的。

“上路吧!”孟浪秋抬剑,就欲亲手杀掉这位黑云寨当家。

“别杀我!”卫云终于变了脸色,看着差一丝便刺入自己胸口的利剑,他面色苍白,急速道:“我乃秦国黑冰台弟子,黑云寨更是黑风寨分寨,你若杀我,这两边都交代不过去!”

“我想就算是大齐公主,也得掂量掂量黑冰台的份量吧!”

“更何况,尔等背后的那位公主,处境如何,想必用不着卫某多言!”

“莫说大秦黑冰台,便是这帽儿山小小黑风寨,你有把握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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