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师~”和小丧尸们告完别,二丫高兴地跑了过来,傅怜连忙回身,接住扑到怀里的二丫,转而牵住她的小手。
另一边,陆战已经迈开长腿往外走。
众人来到大门处,往两边延伸看去,墙体空旷干净,未有依靠物,甚至满是滑不溜秋的尸苔。
再加上有二丫这个小孩在,爬墙并不方便。
陆战拔出长刀,朝门走去,准备砍出一条道来。
这时二丫挣脱开傅怜的手,主动冲上前,声音嫩嫩的,还带了点得意,“我来!”
说着她双手大张,那藤蔓迅速往两边分开,主动让出一条窄道,二丫扬起头,正要求表扬,突然尖叫一声,抱住了头,紧接着昏了过去。
傅怜怜惜地把她抱在怀里。
小家伙怕是初次这样大量使用异能,承受不住反噬。傅怜想着,看向前方。
此时陆战已以迅猛之势奔了出去,那窄道由于失去控制,有内缩的迹象。
傅怜来不及多问,抱着二丫一顿狂奔,藤蔓越来越窄,已有细锐的枝丫滑过她的身子,身体被四面八方而来的藤蔓压缩着,不禁有些胸闷,隐隐有窒息感袭上脑海。
傅怜咬牙,陡然加快速度,欲冲破阻碍,却见一双大手突然从前面伸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藤蔓里面生生揪了出来。
在她出来的一瞬间,藤蔓紧紧闭合。
傅怜松了口气,抬眉看去,面前的陆战拧着眉,正看向越野车处。
“谢谢陆战哥哥。”傅怜抿唇,软软说着,见陆战不回复,也跟着看去。
一名男子从车后似有所觉地探出了头,见到众人,吓了一跳,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立马往后方居民区跑去。
他个子不高,却是怪异的四六分,看起来像个大胖球强扭在细短腿上,跑起来分外滑稽。
他还没滑稽几步,居民区突然冒出一大批丧尸,一个个青面獠牙,张着黑黢溃烂的大嘴,冲着他扑来。
他大叫一声,调转方向冲三人跑来。“救命!”
陆战根本不理他,仿佛他是空气一般,径直朝越野车走去。
来到驾驶座窗边,陆战微微一顿,地上那纠缠不休的藤蔓已经全数被男人斩断,根根碎裂,细看还有灼烧的痕迹。
而窗户上,有明显被砸过的划痕。
他想抢车。
陆战不悦地扫了矮腿男一眼,朝他抬了抬手,男人喜出望外,以为陆战要救他。
谁知下一秒,陆战一脚把他踢开,开口命令道,“下狠手。”
他在施命于丧尸!
矮腿男踉跄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对,立马调转方向,要朝傅怜而去,却见傅怜已经亮出手中短刃,露出小虎牙单纯无辜地朝他笑。
“识相的,离我远点。”
她怀里还抱着二丫呢,根本没办法帮!
是男人就一个字,干!
找弱女子帮助算什么男人?
傅怜暗道,并不打算施以援手。
见陆战神色,她也猜出来这批丧尸是陆战下的手,如此更不会帮。
这个人狗狗祟祟猫在他们车后,见到人就跑,这么心虚,谁知道在干什么缺德事。
啧,这两个就没一个好人!矮腿男腹诽,眼里闪过一抹阴厉。
他从口袋里飞快掏出一样东西,恶狠狠扔到傅怜和陆战脚边,薄瓶磕地而碎,里面的黑木坦露瘫睡在地,他应声跳到一旁,嘿嘿一笑,边抖腿边转头看好戏。
好戏才看了一眼,他便双眸圆睁,不可置信的张大嘴——
那群丧尸不仅没有立马发狂对付两人,反而流着哈达子叼起那东西,乖乖递到了陆战手中,其余丧尸继续追着他不放,他骂了句粗话,眼里藏起一抹深沉的忌惮,迅速跨上一辆自行车,双脚踏动,飞快行开。
那边陆战已经把那块黑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把黑木递到一个丧尸嘴巴下,刚好包下它流出的大片口水,那丧尸嚎了一声,张开大嘴,整个五官都因这动作而挤到一起,却在靠近那双手之际变得小心翼翼,小口叼着咬走了那块黑木。
咀嚼声响起,那块黑木很快被他咽下,紧接着他身子一僵,浑身颤抖起来,歪着脑袋不停抽搐,原本无神的眼里充满了血丝,直愣愣瞪着眼前的陆战。
傅怜已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打量,“抽筋了?”
说着她抬手挡额,眯起一双眼,弱弱说道,“看着好可怕呀!”
陆战淡淡抬眉,抬腿踹开帕金森丧尸,转而拉开车门上车。
傅怜也立马打开后车门,把二丫小心放好后转而上车。
她刚刚关上车门,就看到那只帕金森丧尸猛扑到窗户上,饥渴地流着哈达子,那双血眸死死盯着她看,半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傅怜受惊地尖叫一声,那双湿漉漉的眸求救得看向陆战,陆战扫了眼,发动车辆,把怪异的丧尸甩在脑后。
跑出好远,那诡异丧尸已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傅怜才吐了口气,蹙眉捧心,“陆战哥哥,你觉不觉得它的情况看起来有点像变身药丸。”
陆战正专心开车,听了她的话,淡淡应了声,“不一定。”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那男人之前不是丧尸。”
傅怜知道他是说之前小洋楼里的那个人。不过她直觉,这东西和x药剂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陆战突在一个二楼洋房处停下。
这片地方在镇市上,道路四通八达,一家家商铺紧挨着,显得这处居民楼格外不合群。
傅怜抬眼看去,这家大门敞开,里面是一大块空地,右边临墙的一处堆满了杂物,空地左边靠墙是一道楼梯。
陆战下车上前,把半卷的铁门推上去,这才将越野车开入。
倒是每次都想着法子隐蔽自己的豪车。
傅怜抿唇,转而去抱尚在昏迷的二丫,这时陆战已经拉开车门,朝二丫伸出手,低低的声音响起,“我来。”
傅怜也不推脱,干脆利落地下了车,在这处落脚点打量起来。
有陆战在,根本不用担心丧尸问题,她先去看了眼厨房,发现这里还有几包未开封的高筋细面和一袋面粉。
这家里还用的煤气,她尝试着扭了扭,点燃一簇小火圈。
这可真是大发现!
她兴冲冲跑了出来,大眼睛亮晶晶地,“陆战哥哥!等会可以煮面条吃!”
一点热食把她乐的。
没出息。
陆战没多大反应,只懒懒抬眼,转而指了指一处,“鸡蛋。”
“哇!还可以吃蛋!”傅怜眸光一亮,冲出去虔诚地拿起一个鸡蛋抱在手心,亲了亲,又拿小脸柔情地蹭了蹭光滑的蛋面。
闭着眼享受地说道,“今晚我们吃鸡蛋饼吧!”
她声音又甜又软,是真的为今晚的伙食而高兴。
陆战仿佛被她熏染到,原本郁结的神色缓了些,唇角勾了抹笑,淡淡应了声,“行。”
傅怜眼眸更亮了,她灵光一闪,要是能找到什么有毒蔬菜,岂不是可以趁机毒死他!
说干就干,傅怜仔细翻看了一圈,发现这家里堆放了很多木头,怕是家中人此前以运输木头为生。
只是如今这些木头生了潮气,多数已腐烂,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本不抱希望,毕竟说找就找到不太现实,杀死陆战,可是一场恶战!
等等,这块腐木的蘑菇——
是条盖盔孢菌,黄伞伞褐杆杆,瞧着无害,实则具有极强的毒性,毒蘑菇的一种,熟知的人却并不多。
她眼睛一亮,见陆战已不在,恐是把二丫抱到二楼休息去了,她立马跑去厨房,带上手套,拿个破碗,躲在角落开始拔蘑菇。
才拔到一半,那人已回来,闲闲看了眼,开口,“这东西有毒。”
“……”
我知道——只是
你怎么也知道啊!
傅怜抿唇,停下动作,双眸挤出一把泪,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陆战,小声委屈道,“想吃蘑菇。”
陆战挑眉,一脚踢翻她手边瓷碗,紧接着迈腿来到车后座,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袋子扔到她面前。
黑袋子滚了滚落到傅怜脚边。
她有些不解,点着那袋子,“这是什么?”
“蘑菇。”陆战漫不经心地回道,紧接着蹲下身子,平视傅怜,大发慈悲地开口,“你还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
我只想毒死你。
傅怜吸吸鼻子,脱下手套解开黑袋子,还真是一袋子蘑菇,不过都是些干蘑菇,用来煮汤还算不错。
这么想着,她继续开口,“有没有玉米?”
陆战又从纸箱里拿出几根玉米。
玉米皮还是湿的,显然没放多久。
……
傅怜继续犹犹豫豫地开口,“要是有肉就好了,蘑菇玉米浓汤更有味。”
陆战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还挺贪心。”
那可不!
不把你支开我怎么下毒!
傅怜咬唇,一双期意的眸看向陆战,软着声音嗔道,“陆战哥哥……”
快出去啊!
砍只羽鸭回来!
陆战直起身子,又从纸箱里拿出一大块冻干肉,“行了。”
“……”傅怜有些心塞。
紧接着他端起那碗毒蘑菇,连带着那根腐木还有手套等一起,全部抛了出去。
瓷碗不堪重负,在水泥路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那毒蘑菇则刚好砸在一片尸苔上,尸苔瞬间萎靡,秃了一大块。
傅怜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又碎又秃。
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她咬牙拍手,皮笑肉不笑的,嘴里话倒是柔软动听,“陆战哥哥怎么知道那是毒蘑菇,太厉害了吧!”
“今天的哥哥,也靠谱得让我万分安心呢!”
陆战无言,顺手去抓上卷的铁门,他身高颀长,无需垫脚就能轻松扯下,毫不费力地将罪恶隔绝在外。
当晚,众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热腾腾的丰盛晚宴。
二丫最是开心,自末世爆发以来,她便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了,每日靠着那粒米艰难度日。
以至于她风卷残云般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细面,连汤都不剩。
傅怜怕她撑坏了肚子,勒令她不准再吃,她才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她捧着碗开口道,“傅老师,我家里有好多鸡呀,鸭呀,还有好大一片田,等到时候我让爸爸妈妈给你们杀鸡吃!”
说到这儿傅怜突然想到了二丫的归属问题,她拐了拐一旁的陆战,眼神示意。
很明显陆战没有懂她的意思,只是淡淡问道,“眼抽筋了?”
阿这。
傅怜只好挪着屁股靠近他,小声,“我们送二丫去无忧村好不好?这么小的小孩,在末世一个人多可怜。”
她靠近时有股淡淡甜香铺面,陆战不着痕迹地向后仰,不咸不淡地反问,“你怎么知道她父母还活着?”
傅怜眨眼,“那,让她跟着我们?”
陆战笑了,“又来一个小废物?”
傅怜不服气,她捧着碗,挑起面条,忿忿,“你还在吃废物做得面呢!”
陆战笑而不语,继续低头吃面。
享受她的劳动成果享受地心安理得。
嘬了口还点评,“味道还行。”
“……”
傅怜见他避而不谈,又有些不安,她看了眼二丫,见她正捧着碗玩,忙寻了个理由让她离开,接着继续和陆战打商量。
“陆战哥哥,去呗去呗!”她说着,见他无动于衷,水眸转了转,想到什么,咬着筷子糯糯,“说不准那无忧村里还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呢……”
正说着,二丫闯了进来,手里拿着那块黑木,“傅老师!这是我们村里的墨树,别的地方可没有呢!你是不是去过无忧村,见过我父母呀?”
说着她趴在傅怜腿边,期待地看着她,“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嗯……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傅怜一听,心中有了计较,为了那古怪的黑木,陆战说不定会去。
她笑眯了眼,摸了摸二丫的小脑袋,“二丫这么想爸爸妈妈呀?”
二丫连连点头,“可想了!”
说着她眼里溢出泪珠,可怜巴巴地捂住眼,哭了起来,“我要爸爸妈妈呜哇哇!”
“乖二丫,不哭。”傅怜连忙抹了抹她眼角的泪花,捏了捏她头上的小揪揪,拿眼偷瞧旁边的男人,“想要爸爸妈妈就去求陆老师,你要是嘴甜,说不定陆老师就会带你回无忧村了。”
二丫眼眸一亮,又缩了缩脖子,缓缓看向陆战。
“我没说不送。”陆战突然开口,制止了想要趴过来的二丫。
要进青云小学时他便清楚可能会染上这么个麻烦。
这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
只是……罢了。
这么想着,陆战眉眼暗了暗,他放下碗筷起身,转而上了楼。
傅怜勾唇,见二丫高兴又无助地看向她,忍不住掐了掐她滑嫩的小脸,“乖二丫,还不去谢谢陆老师!”
二丫含着泪乖乖点头,忙朝陆战跑去,“陆老师——”
陆战刚到二楼,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去,身后的小身板在爬楼梯,爬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迈腿往下走了几步,“何事?”
二丫撑着小膝盖,好半晌才从兜兜的小小玻璃瓶里扣出一粒小种子。
她把玻璃瓶收好,摊开手心,小小的爪子肉乎乎的,那颗小种子陷在手缝里,半分不起眼。
她小小后退了半步,手中的小种子陡然抽茎发芽,在瞬间长成一朵小小天堂蓝,乖乖躺在她的手掌心。
二丫捻起那朵天堂蓝,递给陆战。
陆战微微一愣,神色莫名地接过,待他拿走天堂蓝,二丫立马收回手,再次怯怯地后退了一层楼梯坎,垂起小脑袋。
怕得不敢和他对视。
陆战垂眼静静看她。
二丫握拳打气,小脸都涨红了,“陆,陆老师,这是,是谢礼。”
说完她正儿八经地鞠了一躬,飞快转身往下跑,动作太急太快,导致步伐不稳,最后几格的楼梯坎坎没踩稳,硬生生从上面滑了下去。
二丫正要喊疼,抬眼见陆战还站在那儿垂眸睨她,她一个激灵,也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厨房冲去。
眼见那小家伙栽进了厨房,陆战才收回目光,他笑了下,缓缓把天堂蓝捏在手中。
见它并未枯萎,他品出端倪,眸色渐深,不露神色地转身向二楼房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