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凌真背着一只小背包,这次出走得非常光明正大。

她说的很清楚,魏玺听懂了,也没有拦她。

……怎么拦?

难道要再把人关起来一次吗。

凌真懵懂天真,但并不愚笨。的确是他在逼她。

魏玺知道自己的病从没好过,病菌甚至在一点点得到她的过程中愈发滋生。

阴郁黑暗的东西始终潜伏在身体的各个角落,暴戾,偏执,天然地诱导他变成加害者,那是他从童年时期就痛恨、排斥的基因,留给他的东西。

魏玺一点都不想把那些带到凌真面前。有关他的过去,那段恶心的回忆,他一点都不让凌真碰触。

但他却第二次败给天性。

咬伤她,撕毁女孩的裙子。

像牲畜一样。

可这一次,小女孩没有对他避如蛇蝎,然后仓皇逃开。她掉了眼泪,哭得委屈,却还给他留了一扇门。

魏玺静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凌真刚刚走出楼门,背的双肩包方方正正的,从背后看起来好乖。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身望向自己家那层的窗户。

隔着很远的距离,两人的目光似乎碰到了一起。

凌真望着那道身影看了一会儿,然后攥了攥背包带,转身小步走出了小区。

对于凌真的入住,郑茜茜表示非常欢迎。

她刚出了剧组,事业和感情都处于空窗期,这时候有个甜甜的小姑娘到她家陪她玩,多有意思啊,简直就像养了只小猫一样。

凌真和她说了晚上直接从舞团过去,郑茜茜电话里很开心,表示晚上要下厨大展身手。

凌真这才露出笑意。

可坐上出租车之后,她又想起落地窗后边那道修长落寞的身影,心里又变得闷闷的。

好在跳舞的时候是什么都不用想的。凌真最近继续编自己喜欢的舞,和小梦宋玲他们一起探讨练习,互相切磋,一天时间过得很快。

等到了晚上,众人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凌真背上自己的包,和顾小梦一起往楼外走。

出了大门,顾小梦忽然扯扯凌真的袖子,笑着说:“真真姐,魏总来接你啦!”

凌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马路对面,魏玺静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不是来接她的,凌真知道。

魏玺来接了她那么多次,每一次都在舞团的大门那里,这次却远远地站在那边。

凌真收回目光,把自己的口罩戴好,对顾小梦说:“我今天不回家啦,跟你一起坐公交。”

“哎??”顾小梦有点奇怪,但也只好跟着凌真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对凌真说:“真真姐,他还在哎……”

男人并不走过来,只是默默地跟着。

凌真一直跟着顾小梦走到公交站,忽然,在车站的椅子上看到了一个纸袋,上面的logo很眼熟。

她走近了看,发现里边装着她平时睡觉喜欢抱的小恐龙抱枕,还有她的小熊眼罩。

凌真细白的手指一勾,把袋子提了起来。

顾小梦又惊了:“真真姐,这是你的吗?”

“嗯,”凌真应了一声,余光里瞥见某人在看这边,小声说,“是我的。”

顾小梦家和郑茜茜家是一个方向,两人上了同一辆公交车,在后排坐下来。

等车开走了,顾小梦扒着窗户看了一眼,回过身:“魏总走啦。”

凌真知道。

魏玺不是来接她的,他是来送她的。

凌真怀里抱着那个纸袋子,心里低低地哼了一声。

过了一站地,凌真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看,是微信消息。

魏玺:[记得早睡。]

是简单平常的四个字,但凌真一想到男人是站在路边,目送着她的公交车远去,然后打下的这四个字,心里忽然就有些酸涩。

魏玺给她发完消息,等了一会儿,没有回音。

他垂下眼睫,顿了片刻,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启动了车子,刚要开出去,手机忽然轻轻地“叮”了一声。

魏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停下来,拿出手机。

凌真回了消息。

没有说话。

却给他发了一朵小小的,粉粉的花。

晚上,郑茜茜穿着围裙热情迎接了凌真。

单身女人的高级公寓,和凌真家一样是大平层,打扫得很干净,风格很像郑茜茜本人,干练简洁,但也有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

凌真把背包放到郑茜茜给她收拾的房间里,转身去厨房帮忙。

“不用不用,放着我来——”郑茜茜想让她出去坐着玩。

凌真:“我自己坐着也无聊嘛,正好跟茜茜姐偷点师——这个牛肉是怎么做的呀?”

四十多分钟之后,四菜一汤被端上桌。

凌真盛上饭,摆好筷子,然后就站在桌边等着。郑茜茜端着一叠小菜出来看见她,笑了:“你怎么这么乖啊?”

像是去别人家做客的小朋友,谨遵妈妈的教诲,一定要懂礼貌、会来事。

郑茜茜一手把她按到椅子上,“不用这么拘束,咱俩拍戏的时候你也没这么客气啊。”

凌真这才松了劲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做的都是家常菜,但味道很好,凌真吃掉一小碗饭,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

郑茜茜给她盛了碗汤,放到她跟前,然后开口:“怎么着,能说了不?怎么突然离家出走了?”

凌真捧着汤碗,牙齿咬了咬白瓷的碗沿,含混说:“不是离家出走。”

郑茜茜挑眉。

“我和他说了去哪里,他知道我过来的。”凌真小声说。

郑茜茜更好奇了,怎么看她们家魏总也不像会把人放到她这儿的样子,更何况经过了上次的“大保健”,她觉得自己在魏总那儿的信誉度直线下滑。

“吵架了又?上次不说好要主动一点吗。”

凌真提起这个就气,放下汤碗:“我主动了,我都亲他了!”可认真了。

郑茜茜露出老母亲一样欣慰的笑容:“那不错啊,你们魏总没兽.性大发??”

小姑娘嘴角还红着,看不见的羞羞的地方还有痕迹。她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发了。

超凶!!

凌真垂着羽毛一样的眼睫,简要描述了一下魏玺做的事情,然后低落地说:“他真的有暴力倾向对不对。”

但对面那位身经百战什么都见识过的大姐姐听完,却露出了一个震惊中带着一点微妙、同情中又有一丝羡慕的复杂神情。

郑茜茜咳了一声,道:“那个……有些男人吧,在这种事上,确实比较、激烈……”

凌真呆了:“?”

“当然他这样肯定是不对的啦,毕竟你的体验是不舒适的。你出来没有错!魏总的确需要好好反省一下,”郑茜茜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听你的描述,他应该没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到最后还是刹住了。所以……我觉得了解他为什么这样,再解决掉问题根源也很重要。”

凌真眨了眨眼睛。

茜茜姐说的没错,她也是想要把问题解决掉的。让魏玺好好反省,其实她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

魏玺要的,和她能给的。

吃完了饭,凌真主动收拾碗筷,端到厨房。但郑茜茜说什么也不让她洗,硬是把人推了出去:“你在屋里转转,或者去收收你的东西也行。”

凌真拗不过她,只好退出厨房。但她没走远,过了一会儿趴在厨房外的墙上,露出一颗小脑袋,叫她:“茜茜姐。”

郑茜茜抬头:“嗯?”

小姑娘脸颊微红,杏眼盈润,有些难以启齿的害羞:“很多男人……都会那么激烈吗?”

郑茜茜愣了愣,然后才道:“不是——哎!!”

这怎么解释?她又有种自己在带坏小朋友的感觉。

想了想,郑茜茜道:“这事没有什么概率的,碰上了就是碰上了。”

“喔,”凌真点点头,有点苦恼,“那我还真是不幸运呀。”

小姑娘转身走了,郑茜茜洗好一个盘子放到架子上,直起身,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幸运的!熟女大姐姐们抢都抢不到的极品!!

——饱汉不知饿汉饥!!

……

晚上,凌真洗了澡,换上自己的睡衣,然后躺到被窝里,抱起她的小恐龙抱枕。

小恐龙上还有她家里床上的香味,闻起来很安心。

凌真闻着那股香香的味道,很快睡了过去。

意外地一夜安稳。

第二天一早,她被窗外的天光晃醒,翻身坐了起来。

房子里很安静,郑茜茜还没有起床。凌真去洗漱干净,然后换了衣服,打算出去买个早饭。

她推开房门,忽然看见,门外的地上摆着一只大大的白色纸袋。

凌真愣了愣,然后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

楼道里空无一人,家家房门紧闭。

她扶着门把手停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出去,弯下腰,把纸袋子提起来,回到房子里。

凌真开门的时候郑茜茜也醒了,她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她提着的大纸袋:“x记?你早上去买的?”

凌真张了张嘴,不是茜茜姐点的,那果然是……

郑茜茜走过来,把袋子拿到桌上,翻开看了看。

X记的早茶,被一盒盒的打包好,还热着。打眼一扫,有咖喱鱼蛋,豉汁凤爪,黄金流沙包,还有x记最有名的一颗一颗卖的鲜虾皇饺。满满当当的摞了十几盒,得有小一千块钱。

她瞠目:“咱吃个早饭,也不用这么隆重吧?”

凌真垂垂眼:“好像是魏玺送来的。”

郑茜茜就更惊了。

然后她去梳洗更衣,坐在桌边双手合十:“沾了真真的光,感谢魏总招待。”

凌真咬了一口流沙包,外皮松软,里边的馅料绵绵沙沙的,咸香和奶味交织在一起,很甜很好吃。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魏玺:[趁热吃。]

凌真咽掉流沙包,然后动了动手指。

又发了一朵小粉花。

接下来的几天,门外总是出现这样的东西。

第四天早上,郑茜茜咋舌着从房门外拎起来一个袋子,开口:“街拐角那家卖的双酿团?这个每天排队巨巨巨长——我搬过来两年了都没买上过。”

凌真背着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兜。

过一会儿,拿起手机,发送了第七朵小粉花。

另一边,魏玺刚刚开车到公司。

收到这朵花,他新的一天才算开始。

魏玺的指尖敲了敲屏幕,然后收起手机,打开车门走出去。

新一季度的工作已经开始,有不少事要做。十点钟有一个高层会议,魏玺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会议室。

现在还没到时间,整个会议室里空空荡荡。魏玺一个人坐在皮椅上,视线冷淡地放空。

赵彦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男人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沉的视线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有轻微的阴郁感,但并不重。

赵彦试探着问:“魏总?……干啥呢?”

魏玺淡淡开口:“反省。”

赵彦:“??啊?”

魏玺垂下眼,没有再多说。

家里安静了四天,凌真让他好好反省,魏玺就真的在反省。

**和理智永远各执一词。

**想让小女孩永远陪着他,不看别的男人一眼,不要想着离开,理智却在冷眼旁观,问他,伤害过她两次的人,凭什么永远占有她?

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的血液。

自我厌弃的黑色土壤里细菌滋生,可每一次……

每一次,都会有一朵粉色的小花,轻轻地栽下去。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女孩,好到像是不属于这个污浊的世间。从他那里得到了痛和眼泪,却还想着救赎他。

像一道光。

于是魏玺有些明白了。

跟着光走,拥抱她,相信她。把自己交到光里。

一周之后,凌真和魏玺的对话框里,积累了二十朵小花。

这些小花背后,有他买的早餐,他送来的衣服,雨天的叮嘱,还有很多句晚安。

睡前,凌真翻了翻聊天记录,唇角微抿。

她之前也并没有想过,魏玺哄人,是这样绵长而温柔的。

他性格里最激烈的部分都剖开给她看过,阴霾偏执的那一面,从一开始,从凌真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她就知道的。

可这样一个人,其实一直在学着温柔。

凌真在床边抱着腿,膝盖硌住胸口。那块儿的破皮早就结了浅浅的痂,洗了几次澡之后,只剩一点不明显的痕迹。

她有些困了,不过还在等。

魏玺的“晚安”大概快来了。

凌真等了一会儿,侧躺到床上,手里握着手机。

房间静谧,眼睫毛忽闪的频率越来越低,就在她的眼睛快闭上的时候,手机“叮咚”了一下。

凌真睁开眼,举起小手。

是魏玺的消息,但他没有说晚安。

这一次他说——

我想你了。

邢立有一阵没见过自己手底下的小艺人,这天事少,正好开车去了趟庆玺。

魏玺在办公室里,邢立敲了门,走进去。

“最近凌真忙吗?”邢立坐进沙发里,“不对,应该问你俩都忙吗?有个综艺,想问问你们意见。”

魏玺放下笔,抬眼:“她忙。”

邢立摸摸下巴:“那个综艺挺闲的,不是跑跑跳跳做游戏的那种。”

魏玺微一颔首,黑眸中闪过一丝克制的情绪。

“那你约她吧,”魏玺开口,“约到……算了,地址我等下发你。”

邢立:“?”

我约还是你约啊??

凌真接到邢立电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她“不务正业”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本来的主业还是个小艺人。

邢立真的很理解她,凌真对他向来是感谢又尊重的。

“哦哦,好的——”凌真举着手机很乖地点头,“在御梨坊是吧,xx路那家……嗯嗯好的,那邢老师到时候见。”

凌真记着晚上和邢老师的约,今天离开舞团比较早。那家店离郑茜茜家蛮近的,她去着很方便。凌真先回去换了件衣服,然后礼节性地化了一个淡妆。

和郑茜茜说了一声,然后她就出了门,走着去那家御梨坊。

进了店门,凌真戴着口罩,和前台的服务生说:“我想找一位邢先生预约的包间。”

服务生先是盯着她露出来的半张精致小脸看了看,然后顺着预订名单找了一圈,看了两遍才忽然“啊”了一声:“哦哦!邢先生订的——您这边请。”

包厢是二楼最里边的一间,很幽静。凌真走到门前,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没人应。

凌真想:邢老师还没来吗?

她又看了眼头顶的门牌,的确是这间,于是就推开了门。

门里,梨花木的圆桌旁,坐着某位一周不见的男人。

魏玺微微抬眼,落在她身上,带着轻微热意。

凌真捏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她有一种,意外但又不意外的感觉。

几秒之间,没人说话。

魏玺看她没走进来,眸色微暗,然后开口:“进来吧,等会儿我走。”

他的语气有一丝落寞,凌真眨一下眼,心口酸酸的。

魏玺掀开桌上铜壶的盖,一股甜甜的淡香弥散开。

“梨汤是让他们提前熬上的,趁热喝,对嗓子好。”

说完,魏玺起身。

这时,凌真的脚尖蹋进包间,然后整个人走进来,回手,把门关上了。

口罩后的声音闷闷的:“你还没想好吗。”

魏玺一怔。

然后一边看她,一边慢慢坐了回去:“想好了。”

凌真的小高跟鞋鞋尖儿一碰,然后走过去,把他旁边的那扇椅子往边上拉远了一些,坐下来。

“邢老师呢?”她往门口望了望。

魏玺:“晚点来。”

也可能不来。

魏玺给她倒了一杯梨汤,推到凌真手边。凌真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

男人在一边等着,等她喝完了,才轻声开口:“还生气吗?”

声音低沉和缓,像他这些天发来的每一条消息。

凌真放下杯子,抹抹嘴,明亮的眼珠盯着他看。

平日里冷沉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男人,面对小小娇娇的女孩,却连声息都是收敛的。

她在验收,要他的反省结果。

“我……在反省,性格恶劣,我会改。”魏玺说得很慢,“以后相信你,听你的,如果再伤害你,”

他声音不像开玩笑的:“就让我不得好死,好不好?”

凌真被他话音里的阴冷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喊出声:“你说什么呢!”

谁要他不得好死了啊!

小姑娘蹙起眉,抬眼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魏玺,那我问你。”

魏玺脊背微微一挺:“嗯。”

凌真看着他:“那天,如果我不制止,你真的会把我怎么样吗?”

撕烂她的裙子,然后继续。

魏玺哑声开口:“……不会。”

他的骨子里的确有父辈留下来的恶毒基因,但他不舍得,不舍得真的把她怎么样。在她喊疼的那一瞬间,他就清醒了。

“我保证。”他轻声说。

但魏玺并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还会不会信他。

凌真透亮的眼神在他脸上盯了好久,久到魏玺快要忍不住,她才幽幽开口。

“我嘴还疼。”

这一句出口,之前绷着的冰冷劲儿就散了开,从内里露出娇气。

“都破皮了,那天更疼,”凌真撇着嘴看他,“肉也疼,好疼。”

魏玺心尖被烫得卷起,克制着不去抱她,低哑道:“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凌真瞪着杏眼,她才不打人。

既然话说到这里,今天干脆就把问题解决掉。她也好烦好烦了。

凌真咬了咬嘴唇,一句话在心里来回颠个儿,终于说出来:“魏玺,你是不是,有点没自信啊。”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明明他久居高位,出色,强势,拥有一切自傲的资本。可他却那么害怕她被别的人拐走,害怕得好像要疯了。

魏玺微微一怔。

“不是只有你在反省,我也有好好思考的,”小姑娘委屈又认真,“你想要的,是安全感。没有,你会疯。”

“然后我想了想,你要的安全感,好像只有我能给。”

凌真说完,本能地有点想捂脸。

承认自己对别人的巨大影响,是件好害羞的事。

但她忍住了,迎着男人黑得吸光的目光,轻声开口:“我不喜欢温老师啊。”

魏玺下颌绷紧。

桌上摆的饮料代言人是沈言初,凌真指了指那个小人:“我也不喜欢他。”

凌真往后靠了靠,想了一下,补充道:“哦,我也不喜欢顾唯。”

眼前的男人整个人都绷紧了,视线几乎能把人烫伤。

梨汤凉了,可甜味却更浓烈,在空气中挥发。

凌真脸颊的热度微微升高了一点。

“魏玺。”她喊他。

“嗯……?”

“我不渣的,”凌真杏眼亮亮的,唇瓣红润,“亲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魏玺被她吊得命都快没了,喉咙里几乎有血腥味。

她看出他忍得厉害:“你说想我了?”

魏玺声音发紧:“嗯。”

小姑娘抿抿唇,终于伸出两只细细的胳膊:

“那给你抱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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