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都退下吧。”
巫良刚一出门,陇烈便又挥退了在屋中服侍的几名低阶修士。
见他一副要秘议的样子,洛虹三人心中都不由一紧,生怕遇到什么麻烦事。
而似乎是看出了三人的担忧,陇烈当即沉声道:
“你们三个无需胡思乱想,老夫留你们下来乃是有一件好事要交托给你们。
此次龙血试炼,共有我四十九名陇家族人参与,老夫的嫡亲孙女也在其中。
老夫希望你们三人能放弃争夺血印,护她周全!
事后,老夫自会弥补你等的损失,让你们不必与其余化神修士拼命,就能满载而归的。”
“陇前辈,这这好像没什么必要吧。
历来龙血试炼,陇家族人都没出过事,你如此吩咐我等,实在有些多此一举了。
还是说,此番试炼”
黎钧说到这里,迟疑地看了陇烈一眼,才继续道:
“有所变化?!”
“哎!你们能修炼到化神期,自然不是愚笨之辈,老夫也不瞒你们,此番试炼可能与以往都会有所不同……”
一脸烦闷地饮了杯酒后,陇烈啪地放下酒杯继续道:
“龙血试炼的目的,乃是为我陇家培养出一名有资格进阶大乘的修士,以前也进行过多次,却没一次取到过成效。
除了最早的那位老祖外,我陇家就没再出过大乘修士。
念及于此,我陇家的那些合体长老决定破釜沉舟,取消不得取试炼族人性命的禁令,以便汇集更多的真龙之血!”
“如此说来,此次龙血试炼岂不是要血流成河,厮杀到只剩最后一人?!”
许雪川闻言一惊,秀眉大皱地道。
陇家这般暗中变动试炼规矩,可是将他们这些人坑苦了!
洛虹此刻也是眉眼低垂,思考这变化给他大计带来的影响。
原本,陇家只是用秘术抽出试炼落败的那些族人体内的龙血,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以至于最多能抽出五六成的龙血。
可一旦开了杀戒,便能抽出七八成的龙血,自然能让那命定龙子获得更多龙血,以后的潜力更大。
“厮杀到最后一人还不至于,因为即便是血亲,也不可无限制地炼化他人体内的真龙之血,否则冲突之下,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照老夫估计,此番最多会死上小半的试炼族人。”
陇烈摇了摇头,沉声道。
“饶是如此,在杀够数之前,其中的凶险还是不可与之前的龙血试炼相提并论!”
许雪川脸色难看地道,眼中隐隐已有后悔之色。
“情况可能比许小友想得还要凶险!
老夫是全凭运气,偶然间才得到了这个消息,但也有正常渠道获知消息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与当代命定龙子交往甚密!”
本来以为情况已经够遭,没想要陇烈一句话,竟让局势又险峻了一倍。
对于普通试炼族人来说,龙血试炼无疑乃是绝境,而面对绝境,有些人会奋起反抗,但也有些人会选择认命。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自己的龙血保不住,那还不如直接投靠命定龙子,以后在陇家的日子还能舒服一些。
现在杀戒又开,这些人八成会联合起来,猎杀其他蒙在鼓里的试炼族人。
所以,本次龙血试炼开始后,洛虹他们面临的不是一场混战,而是人多势众的一方,对他们这些势单力孤的小队的猎杀!
“这真是太糟糕了,那不知前辈有何准备,毕竟血印在身,我等的气息难以遮掩。”
听闻此言,黎钧顿时坐不住了,起身拱手问道。
“这个你们放心,老夫早有准备。”
说着,陇烈便翻掌取出一块阵盘和八面阵旗,继续道:
“此乃八门锁灵阵,只要寻一隐秘之地布置下来,便能让人寻不到你们的踪迹。
此外,你们也无需疑惑老夫会让你们来做此事,说句难听的,你们这队人的实力偏弱,正常试炼多半会成他人的血印。
此番又凭功绩得了三十枚血印,就更是众矢之的了。
你们想要活命,就唯有答应此事,对老夫来说正是最佳的人选。”
一番安人心的话说罢,屋内突然安静下来,洛虹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这局势并不复杂,所以许雪川很快便朝黎钧和洛虹道:
“二位道友,我看除了答应陇前辈外,我们别无选择。”
“许仙子说得极是,此番龙血试炼,我们最好只想着活命,争夺血印什么的就别想了。”
黎钧点了点头,叹息道。
“洛某也觉得应该接受陇前辈的好意。”
此事虽与他的目的相违,但现在答应下来也干系不大,到时暴不暴露还是洛虹自己说了算。
反而此时拒不答应的话,会显得十分反常。
“既如此,我三人便应下前辈所托!”
许雪川当即代表三人道。
“好!老夫就知道,能第一时间从舱室出来的修士,定是明眼果决之辈!
你们拿了阵法且先回去,切莫透露方才交谈的内容,不然人人自危之下,还不知要生出什么变数来。
等到了望龙城后,老夫自会安排你们成为老夫孙女的外援。”
陇烈闻言顿时大喜,叫好一声后便将阵盘和阵旗挥至许雪川身前,认真嘱咐道。
“我等知道厉害,这便告退了。”
许雪川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毕竟他们能从舱室出来,全凭洛虹的果断举动,当下却是不动声色地道。
告辞之后,三人便退出了船楼,一路无话地回到了舱室之中。
刚刚盘坐下来,黎钧便不由感叹道:
“没想到这次龙血试炼会出这等变故,要不是人面蛇袭击战舟,我们又正好立功,到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许雪川也是深以为然地轻轻点头,随即她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但咬了下牙后,还是认真地朝洛虹拱手道:
“洛道友,此番我们能有此际遇全靠你当时破禁果断,雪川在此谢过!”
咦?此女性子虽冷了些,可倒是相当得明事理,此时竟拉得下脸道谢,不错。
念头一闪,洛虹也客气地回了一礼,道:
“洛某只是恰逢其会罢了,许仙子不必那么在意。”
“洛道友不必自谦,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这次的确救了黎某和许仙子一命,请受黎某一拜。”
黎钧躬身一礼后,又道:
“眼下到望龙城也没几个月时日了,那八门锁灵阵品阶颇高,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参悟一番,到时也好顺利布置出来。”
“嗯,黎道友说得不错,这阵法乃是我等活命的倚仗,确实半点马虎不得。”
许雪川深以为然,说着就取出了阵盘和阵旗。
“呵呵,洛某对阵法之道一窍不通,便不参合了,还请二位多多费神。”
这八门锁灵阵只是品阶高,却并不罕见,洛虹对其没有兴趣。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参悟秘术。
经过这大半年日夜不停地参悟,洛虹对这天元归命术已是只差临门一走,随时都有可能习得。
“也罢,洛道友自便就是。”
有这阵盘和阵旗,布阵只需一人,所以许雪川当下也没强求
数月之后,望龙城。
真灵世家的传承久远之极,自陇家先祖起,早已不知繁衍了多少代人。
凡人就不必说了,即便是那有灵根能够修炼的修仙者,其数量都庞大之极。
而这望龙城,正是一切与陇家有关的修仙者的汇集之地,城中少有凡人居住,绝大多数居民都有修为在身。
与大多数修仙大城一样,望龙城也是环绕山脉而建,将灵脉圈于其中,再以阵法调控,所以城中灵气常年浓厚,乃是人妖两族排得上号的修仙圣地之一。
在望龙城的中心,有一道屏障分出了内城与外城,相比熙熙攘攘的外城,内城则要空旷许多,罕见人迹。
而想进入内城,只有两条途径:
一是修为突破化神,登台入室;
二是体内真龙之血超过一珠之数!
珠乃体积单位,一珠也就比一颗黄豆大一点,可以说是相当的小。
不过,真龙血脉要达到这個程度,十万个陇家族人里都难见其一。
此时,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曾命人偷袭洛虹的俊秀青年正坐在案前,怒视着面前来报的元婴老者。
“你再说一遍,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死了?而且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是是二公子,所有探子的魂灯都灭了,并且没有间隔多久,显然是被人寻到了踪迹,下狠手连根拔起了。”
元婴老者顶着化神修士的灵压,战战兢兢地道。
“好你个韩立,还真是有来头,竟在银月狼族中势力那么大,当真可恶!”
俊秀青年闻言大怒,吼骂一声后,狠狠将手中九龙金杯掷于地上,砸了个粉碎。
“二弟,何故发那么大火,你又在外头惹事了吗?”
突然,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紧接着一个二十七八,嘴角带着血痔的紫袍青年微笑着飞了进来。
“见过大公子!”元婴老者当即拜见来人。
“大哥!你不是在准备试炼吗?怎么今日会回来?”
俊秀青年愣了一瞬后才道。
“试炼不过是走个过场,以我现在积聚的实力,甚至不用亲自动手,便能拿下这场试炼,自是不用准备太多。
我这次回来只是看看母亲,顺便找你拿资嗯?怎么不见柳老,他闭关去了?”
话说一半,紫袍青年突然察觉自家弟弟身边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疑声问道。
“这你先下去!”
俊秀青年顿时神色紧张起来,并未回答自家大哥的问题,而是先喝退了堂下的元婴老者。
“属下告退!”
元婴老者早就想溜了,此时俊秀青年发话,他是求之不得,当即就遁出了大殿。
“二弟,柳老怎么了?!”
紫袍青年对自家弟弟熟悉无比,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柳老肯定出事了,当即皱眉追问道。
俊秀青年也知自己瞒不过去,畏惧得不敢看紫袍青年,低声道:
“柳老他陨落了。”
“什么!前些日子你不是在天渊城吗?柳老怎么会陨落?!”
紫袍青年闻言顿时怒气上涌,柳老虽只是一个外姓炼虚,但此前可是他的护卫,相处了千年之久,自然与旁人不同。
“大哥你听我说,我本来已经控制住局势了,但不知从何处杀出一个名叫韩立的妖修,搞得我功亏一篑不说,就连柳老都被其斩杀,实在怨不得我啊!”
见到紫袍青年发怒,俊秀青年不由打了哆嗦,连忙将在封印秘境中的事讲了一遍,试图撇清关系。
“你个蠢货,他说自己叫韩立,就真叫韩立啊,还派人去银月狼族那查,万一被人当枪使了,岂不贻笑大方?!”
紫袍青年满脸恨其不争地道,差点没忍住扇他这个蠢弟弟一巴掌。
“啊这他当时那么嚣张,应该不会报一个假名的。
而且我在派人细查前也打听过,银月狼族中所有名声在外的妖修都没一个叫韩立。
眼下探子都死了,说明这韩立的确在银月狼族中,并且是个隐藏人物。”
俊秀青年有些不服地道。
“罢了,反正你派的人都死了,想叫也叫不回来了,便先看看银月狼族有何反应吧。
我接下来要进行龙血试炼,就由你关注此事,记住在我出来之前,别再有任何动作!
若是实在紧急,就传讯给祖父,到时他也一定会在望龙城的!”
紫袍青年不想争吵,交代完后正要离去,突然想起此来的正事。
“对了,我让你收集的资料在哪,拿来给我。”
“在这在这,这里头便是天渊城所有外援化神的情报。”
俊秀青年立刻取出一枚玉简道。
“嗯,你肯定都看过了,其中有哪些特别值得注意?”
紫袍青年一边接过玉简,一边问道。
“除了我们的人外,没几个有实力的,其中一个叫洛虹的还不知是死是活。
哪怕活着,他也是重伤初愈,对大哥没有一点威胁。”
俊秀青年强调自己的功劳道。
“行,那为兄就先走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扫过一遍玉简中的内容后,紫袍青年微微颔首,最后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