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吟一路追赶林夕,到了城镇,已不见了他的身影,恨恨不已,到城中吃了碗面条,见天色已暗,想要追人也不知从何而追。到街上寻了家客栈住下。
当时夏交春时,天气渐炎。徐风吟脱下一件外衣甩在窗户上,往下望去,见有商贩经过,往下唾了一口,正落在那商贩头上。那商贩摸到一片浓痰,抬头来看,徐风吟怒目而视,那商贩一惊,不敢得罪人,推着车走了。徐风吟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店伙送来茶水热汤,徐风吟道:“放下就行。”脱了鞋,洗了脚,拿过茶水喝了一口。不觉林夕早在茶水中放了东西。
那徐风吟喝了茶后,渐觉腹中热气上升,焦躁难忍,平时不想之事竟一时间涌上心头,脑海中尽是一幅幅春宫图。他只道是人之常事,情欲上头而已,坐到床上闭目养神。才过半个时辰,更是烦躁难忍,脸上烧得厉害,气喘吁吁,难以静坐。
忽然见门打开来,一个美貌女子从外走进,道:“公子,我给你送茶来。”徐风吟道:“放桌上便行。”那女子将茶壶放到桌上,正对着徐风吟一躬腰。徐风吟见那女子脸容娇美,皮肤甚是白晳,不禁心头一荡,唤道:“你过来这边坐。”
那女子娇笑道:“是。”到徐风吟身边坐下。徐风吟起先尚能平静说话,过得一阵愈是难忍体中情欲,笑道:“你真美,就不知衣服脱了后还美不美。”那女子笑道:“那便脱了看看。”
徐风吟大喜,把她推在床上,伸手去解她衣服。那女子笑道:“大爷,那么急做什么。”徐风吟道:“我看看你没穿衣服是不是也美。”
林夕、常哭、全天楼久在窗外守着。林夕低声道:“那女子是谁?从哪找的?”全天楼道:“是一个青楼女子,我叫她来陪一位大官,说那大官乃不得了的人物。嘿嘿!她便来了。瞧,那徐风吟中招了。”
林夕道:“他的定灵真塔尚未解下,若我们这时出去,怕他倾刻醒来,还得小心。”三人在窗外又等了一阵,忽听徐风吟大笑,望进去见徐风吟脱了上身衣服,压住那女子,腰间宝塔也未解下。
全天楼道:“他不把定灵真塔解下吗?”见徐风吟把裤子拉下一半,定灵真塔仍挂在地上。但脸色潮红,双眼迷离,已是色迷心头难以自解。
全天楼道:“此时最好,不必等他解下定灵真塔,直接杀了他最是!”双足一点,破窗而进,取出一把鬼使夺魂剑,往徐风吟背后劈落。只见剑光闪动下,徐风吟身侧转出护体神剑,将夺魂剑扫出窗外。
全天楼吓了一跳,急往外跑。那徐风吟乍然清醒,已知中计,又羞又怒,将那女子推开,穿上衣服冲出门来,却已不见了一个人。
徐风吟怒道:“哪个小鬼戏弄我?给我滚出来!”忽然看向西北方,见那处鬼风响动,托出定灵真塔便砸了过去。
林夕大惊,叫道:“快走!”与常哭、全天楼两人纵风疾飞,险躲过一塔。徐风吟叫道:“原来是三个小鬼,给我留下来!”几个跨步追去。
他们三人在前疾飞,见徐风吟在后紧追。林夕道:“我们分开走,看他怎么追!”各分一头飞走。徐风吟见三鬼分头而去,又怒又恨,向常哭方向赶去,追了一会,后面又有一鬼赶来,他回头去追,过一会又换一鬼。直至天明也未追到一个。
林夕三人脱身而去,见徐风吟已追不上来,才松了口气。全天楼道:“都怪我急躁,忘了他有护体宝剑,若不然……”
常哭道:“他那定灵真塔着实厉害,若非跑得快,此时便丧命于此塔了。”
林夕道:“我也不料此遭。看来得另想法子盗他护体宝剑、定灵真塔。”
常哭低声道:“林夕,我们与你不同,可不能帮你了。”林夕一怔,道:“为何?”忽见东边日头渐升,已是过尽黑夜,黎明时分。他恍然大悟,道:“你们不能在白天出现?”
常哭道:“是,夜半行得天啼走,天明了,我们也不敢停留。”全天楼道:“这次是我坏了事,天黑时我再来帮你。”
林夕道:“好。”常哭望着东方黎明处,叹道:“天明了,我们走吧!”哀哀怨怨与全天楼飞走了。
林夕心道:“他们见不得日光,只有我自己一人了。”日光落在他身上,天已明亮,可霎时间竟感到万般孤寂,夜晚时尚有全天楼、常哭相伴,白天又剩下谁?
他回了客栈,投入楚更雨尸体中。起身开窗,揽入阳光,道:“有酒便好了。”
酒客的人未必嗜酒,只是酒是他们的朋友。前生林夕生为大少爷,身体虚弱,不会喝酒也不能喝酒,后来喝多了就也能喝了。他令店伙上酒,提着一壶到楼上亭台间独自喝着,突然间仰天一啸,愈感觉悲凉、寂寞,天地间竟似只剩他一个。
林夕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墨玉男子。当初那男子在半路阻拦自己与聂亮等众,那把短刀把五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其刀法闪如电速、诡谲多变,当时他坐在石头上玩着短刀,神情冷淡,岂非也是寂寞之至,孤独至极?
林夕心道:“那个墨玉男子是谁?上次为何要阻我们追勾停风?难道是小传教的人?但小传教中也无如此高手。那人当日在楼上杀冷冰凛也是一刀封喉,与李青莲倒是敌手。当日他去寻找李青莲,也不知找不找得到。找到了也不知两人打过没有,谁胜谁负。”
这时,后面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大笑道:“每次我来你便在喝酒,你对酒那么喜欢?”林夕听到这声音,便想起常笑来。转身来看,道:“常笑,你怎么在这?”
常笑倚着楼栏,望着下面风和柳树,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白天便少不了我。别喝个破酒了,又难喝又伤身,我前世便是喝酒喝死的。”
林夕道:“我不怕醉死,也不怕伤身。但你既然说了,我便不喝了。”把酒壶放到桌上。常笑道:“这便是了,酒这东西不好喝,越喝越愁,越愁越喝。昨夜你与常哭、全天楼去杀了徐风吟可失败了?”林夕道:“他有护体宝剑,近不得他的身。”
常笑嘿嘿一笑,道:“全天楼那个莽夫做不得事,要偷徐风吟宝剑宝塔我有办法!”林夕喜道:“你有什么办法?”常笑道:“他不便恃着自己是昆仑山少主吗?既然是昆仑山少主自然不能犯了一事!”
林夕道:“什么事?”常笑道:“不能打伤凡人。既然如此,我们找官差抓他,说他强辱妇女,把他抓入牢中,定灵真塔、护体宝剑通通没收取走!”林夕喜道:“正是!他定不敢反抗,不过你要怎么找官差抓他?”
常笑道:“我看你当久了人也忘了自己是鬼使了,这里的县太令是个昏庸小人,怕的死惊的活。我去弄他两次,看他听不听话!”
林夕道:“正好!”当下分头行事,常笑进县太令府中,夺了魂魄怒斥一番,骂道:“你这死杂种竟敢把恶徒收入城中,那恶徒是我要抓的,若我抓他不到,便拿你去了!”县太令吓得魂飞天外,颤颤发抖,忙道:“我令人去擒他!”
林夕探知徐风吟方向,道:“他便要出城了,还不去抓他?”常笑把县太令魂魄还入,喝道:“快去抓人回来!”
县太令慌慌张张出了府门,叫来十几个官差,追到城门,见一个少爷公子似的人物正要出门,大叫:“此人乃是重犯,抓起来!”众官差齐齐上前,把茫然不知的徐风吟抓了。
徐风吟又惊又怒,叫道:“你们抓我做什么?”县太令怒道:“你这恶徒,强辱妇女,还敢逃来此处,我不叫你脱几层皮你还不知爹娘是谁!把他捆了!”徐风吟不敢反抗,由官差捆了,抓到衙门。
县太令在上大声道:“把这恶徒衣服剥了,我看他藏着什么凶器!”徐风吟怒道:“你们敢?”猛被旁边官差扇了一巴掌,啐道:“敢对大人无礼,找死!”
徐风吟怒不可遏,叫道:“你们无故抓我,我何时强辱妇女了?”县太令道:“是有是无除了衣服再说!”徐风吟挣扎,又被官差抽了一巴掌。屏风后林夕、常笑两人几欲笑出声来。
徐风吟道:“我已传令此处神灵,你们敢抓我定有报应!”县太令道:“我不抓你才有报应!”令人强制他跪下。
这时,外面有人冲进来道:“大人,不好了,那……那朱大人来了。”县太令大惊,忙迎了上去。朱大人走入衙中,见着徐风吟,大惊失色,上前给他松绑,道:“徐公子,你怎么被……”这朱大人正是一名半修道半为官之人。
徐风吟道:“被这太令抓来的。”朱大人怒道:“你竟敢抓徐公子!”那县太令吓得浑身发颤,忙道:“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林夕见得没戏,摇头暗道:“抓不得徐风吟了。”与常笑悄悄出了衙门。才走出几步,后面有人猛追而来,大叫道:“原来是你们!我道今日他们为何敢抓我,小贼把命留下!”
林夕回头一看,是徐风吟追来了。忙道:“快走!”徐风吟怒道:“走去哪里?收!”定灵真塔往天上一扔。林夕大骇,步风疾走。常笑跑得慢了,被那定灵真塔吸住,直接进了塔中。
徐风吟托起宝塔,道:“好你个小鬼,竟敢三番两次捉弄我!我暂不杀你,待抓到楚更雨,连你们一起烧成灰烬!”常笑在塔中叫道:“你大可现在便烧了我。”徐风吟哼了一声,道:“我先抓了楚更雨在说!”
林夕逃出十多里,道:“常笑被他抓去,只怕……”徐步向前而走。来到一个小村庄中,见路上有三、五个儿童嘻玩打闹,其中有个抓着一坨牛粪砸人。林夕忽想起前生一次误掉入粪坑的经历,当时说与贾悦听,贾悦还笑他笨。忽然灵机一动,走近前,道:“小孩,你们这有没有粪坑?”
一个小孩道:“有啊!往西去有个大粪坑。”林夕道:“正好!小孩,我给你们一人一个铜板,你们帮我件事好吗?”小孩道:“什么事?”林夕微笑道:“给我些东西。”
徐风吟一路追林夕而来,到了村庄中也不知人已去了哪,正皱眉暗恼。走到路上,忽听有小孩尖声叫道:“鬼,鬼啊!”徐风吟闻言大喜,道:“难道是那楚更雨?”他见楚更雨与鬼在一起,想楚更雨是人不是鬼,但多半与鬼勾结。
听到有人叫鬼,顿时想起会不会是楚更雨的鬼友闹事?忙向声音方向冲去,见一个破壁倚在风中,左边一片枯草后坐着一个小孩,捂脸哭泣不止,旁边又有一个小孩拿着枯草抽他。
徐风吟冲上前去,踩到枯草上,猛觉地上一软,整个人陷了进去。口中、鼻中瞬间充满浓臭恶味,眼中、耳中也进了汁液。他慌急之下又要爬起,猛一开口又吃了几口粪汁。
那两个小孩怔在一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人好蠢,连粪坑也掉了进去!”徐风吟好不容易爬出粪坑,往地上连吐臭水,只觉全身俱屎,臭不可闻,当真恶心之至!
一个小孩道:“咱们别看了,再去玩鬼抓人的游戏。”与另一个小孩走了。徐风吟只悔青了肠子,吐得不恶心后起身行走。哪知正值正午,阳光猛烈,不一会便把他身上衣服晒干,又粘着一层半黑黄的屎,更是又臭又恶。
徐风吟拦住一个农人,道:“大哥,你们这哪有水?”那农人笑道:“你掉粪坑了吗?在那边有个池子。”徐风吟大喜,不敢多说,怕闻口中臭味,往农人所指方向而去。
林夕见徐风吟找水,知道他定要去洗澡,心中大喜,悄悄跟上。却见徐风吟到了半山上一个清澈见底的池子后,脱了衣服跳进去,却把宝塔宝剑也带进去洗。
林夕眉头一皱,大觉犯愁。往回离开,走到农道上,忽见前面一个红衣女子走来,叫道:“冯三娘!”那女子一怔,走近前来,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我?”林夕道:“冯三娘,你可记得当初在小传教中救你之人?”
冯三娘道:“记得,是楚更雨公子,你又是谁?问这些做什么?”林夕道:“那楚公子便是我,只是面目不同。冯三娘,你看。”取出黑龙链验身。冯三娘一怔,道:“你果真是楚公子?”
林夕道:“正是!”他当初以本体现身,报名却报的楚更雨,如今以楚更雨身体现身,却是林夕本人。
冯三娘喜道:“上次蒙楚公子相救,我感念不忘!”林夕道:“冯三娘,我正有一事相求。”冯三娘见他脸色郑重,道:“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定相帮。”
林夕道:“有一个人仗着两件神物一路追杀着我,我要设计骗他这两件神物。”冯三娘怒道:“谁想杀你?老娘去把他砍成两段做菜!”
林夕道:“不可,他修为极高,你敌他不过。但如今已被我骗去洗澡,只是那两件宝物没拿开。我有一计,叫小孩偷他衣服,你在旁边看着,他定不敢出水去追,然后让小孩用衣服换他宝物!”
冯三娘道:“好计!便这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