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水之时,便觉通身彻寒,骨髓发痛。那怪带着铁链子往潭子深处游去,速度好快!林夕被拉出十多丈,眼见尚未到底,抬头望去,水面幽幽一片。
那怪突然转过身来,反向林夕扑去。林夕急把铁链一挥,将那怪捆住。岂知那怪通体可变,原先便不惧黑龙链,此时在水下更是畅意,一扭身子便闪开了去。
那女子见林夕被拖入水中,叫道:“不好!”咬牙忍痛跑到潭水边,见潭子中黑幽幽一团,浑不知里中有何物生存。她双足一点,也跳入潭子中,往潭子下寻找林夕。渐游渐深,面前突有血水漂来,急往血水处寻去。久了愈感潭水寒冷彻骨,常人莫能忍受。
突见潭底一处大石间黑影闪动,林夕正被黑影抵在石缝上。急忙游将下去,挥手出剑,直刺那怪后背。那怪知觉后背有人,转过身来,吐出骨剑。那女子挥挡骨剑,斜侧身子,闪了开去,左手却依然被射中一剑。
那怪在水中行动更加迅速,扑向那女子,那女子抵挡不住,被撞上潭石上。那怪转身一变,血口大张,往那女子脑袋咬去。林夕挥链出去,索住那怪头颅便拉。那怪怒火大涨,回过头来撞向林夕。林夕被它猛然一撞,筋骨几断,飞出老远,撞上底石。
那怪复回身去咬那女子,那女子起身游开。这一个跑一个追,竟在深潭潭底中绕了起来。血水渐渐溢了出去。
林夕见潭子四面幽深,黑雾滚动,十分可怕。双足一点,飞游出去,正要去阻那怪。突见旁边石缝有个深洞,将黑龙链扔出,勾住那女子,将她拉了过来,一起冲入深洞中。那怪追来,也游入深洞。
深洞极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头上脚下都有石柱生出。林夕游在最前,回头一看,见那怪已追来了,停下来拉住那女子,把她往前一送,双眼一睁,对着那怪使了一招风情剑。只听时空破碎,那怪炸成粉碎。血沫重聚,却又生了出来,只是比之前又小了几分。
林夕心中大叫不好,急往前游去,出了深洞,那女子在外面拉住他,往上方游去。那怪自后追上,骷髅血眼更大得可怕。那女子回头见那怪游来,咬眼睁眼,伸手指去,寒水成冰,竟将那怪冻住了。抓着林夕的手使劲挥舞,林夕不明其意,那女子又指着他的眼睛。林夕省悟,对着那怪使出风情剑,冰块再碎。
那女子拉着林夕游出水面,冲上一块大岸石,瘫倒在石上,呼呼喘气不止,身上力气已竭。林夕也是大口喘气,眨着双眼,只觉眼珠子痛若被刺,眼前东西都是模糊一片。那女子道:“好厉害的怪物……若非……咳咳……若非你眼中剑厉害,我们此次可要死在潭底了。”
林夕道:“那怪多半还没死,我们快走。”见身处之地却是一块大石,左右除水之外无物,已非之前大殿。那女子摇头道:“应该死了,那怪物不是上主,本名食天,是昆仑山上修行千年的怪兽。它不是不会死,只是很难死。现下被你用眼中剑打碎三次,我咳……咳咳,我又把它冰封了,它活不出来了。”林夕松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那女子道:“原来这怪物去做了什么上主……嘿嘿!若非此次它尚未成型,我们可都得死在它手上。”
林夕一怔,道:“成型?”那女子道:“它在千余年前曾被昆仑山大天尊打散了神形,修炼千年,也未能复原。嘿嘿……那洞外剑法乐谱你可都看到了?那是一套古怪高超的剑法和琴谱,先前便藏在昆仑山禁地中,可能便被食天盗去,他盗了剑法岂能没看过,此次没使应该是神形未聚。”林夕长长吐了口气,抬头见月牙西斜,半坠潭水,与幽幽的潭水映融一处。他与那怪打了许久,早已筋疲力尽,兼风情剑又使了数次,眼珠彻痛,脑袋也混沌一片。斜躺在壁上,眼皮重重合上,再忍不住睡意,已睡熟了。
那女子道:“若非你眼中剑配合,此次我也要被它吃了。”顿了一会,道:“你怎么不说话啦?”侧脸看去,见他已经睡熟,不敢吵醒他,也疲惫不已,闭眼睡着。
梦中突觉四面阴风,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天色初明,西边月坠,冷冷落落,潭水波澜和曦而动。低头一看,不禁脸色大变,只见那潭水四面黑蛇游动,密如星雨,麻如蚁穴,布满了潭面,便连潭水上一根树枝也挂着黑蛇。她伸手去摇林夕,叫道:“快醒来,有蛇!”林夕却睡得死熟,丝毫不觉。
林夕浑浑噩噩的睡着,耳边微风细语喃喃。醒过来时见窗外阳光透进,正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适。他爬下了床,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口望着外面。似乎做了许多的梦。外面街道小巷,行人绿树,故乡已经到了。
林夕长长吐出一口气,道:“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心头似有股热火在滚动,满怀狂喜,又是暗然伤心。他打开房门,要找到陆少游,陆少游却不在家。昨天他刚与陆少游下了飞机,早已筋疲力尽,在陆少游家中睡了一夜,醒来觉得精神旺盛,却偏找不到陆少游。
陆少游早吩咐管家准备了洗涮用具与早餐,林夕睡到八点多才醒来的,管家又把早餐热了一遍。林夕问道:“少游呢?他去哪了?”
管家道:“少爷很早便出去了,和老爷去理一些事,可能中午回来。”林夕道:“好,等你家少爷回来跟我说一下。”
林夕开始等待,愈觉时间太长,中午还未到。他把房间走了几遍,翻遍了房间里的书,找了两本出来,一页一页的翻,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下一句一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他能一整天在房间待着看书,此时越看却越焦燥,甚至有把书撕了的冲动。
心里很急,可他知道必须忍受。上床睡觉,辗转反侧也难睡着,脑海中回想着一个人的音容笑语,彷徨便在面前。直待弄得精神疲惫,开始入睡时,却又彷徨听到另一个自己叫道:“少游回来了,少游回来了。”林夕惊醒了起来,看看时间却未到中午,陆少游也未曾回来。
从十点开始在房间中等,到十点半,到十一点,再到十一点半,十二点,陆少游还是没回来。管家突然过来了,道:“刚才少爷打了电话过来,说他中午不回来了,要晚上才回来,请林少爷先吃饭。”
林夕大为丧气,咬牙切齿。只恨得牙痒痒,更恨不得把陆少游抓来砍成一段段。问道:“我想回家可有办法?”他知道自己的家离这儿有不近的路,何况自己不识路。
管家道:“林少爷先在这住,少爷说晚上回来再安排。”
林夕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陆少游却打来了电话。他心中一沉,知道不好。接了电话一听,陆少游却说晚上并不能回去,让他先住着。尽管林夕心里焦急如焚,却压着火气沉声问道:“我要回去有没有车?”
陆少游道:“现在吗?你要回去?你不怕你爸啊!现在没车。”林夕心道:“我要回去又不是要去见我爸,我要去找她啊!”沉声道:“那什么时候有?我想回去。”陆少游笑道:“不用急嘛,先在我家玩两天,下个月我回去再给你安排。”
林夕惊道:“下个月?还要等一个月?”陆少游笑道:“后天,后天啊!下个月就是后天了。”语气戏谑,似乎故意气的林夕。林夕真恨不得一电话砸死了陆少游,道:“我急啊!你能不能安排下?”
陆少游道:“我不急,两天没回去又不会死。我看你倒像要回去找情人。嘿嘿!”挂了电话。林夕恨的牙痒,却也无可奈何。
晚上望着天空时,星月却忽的静了,他也静了。第二天起来,陆少游已经回来了。林夕瞪着他道:“你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陆少游道:“今天那事处理好了,我就先回来了。”不慌不忙的开始洗漱、吃饭。林夕也不忙跟着。吃完早饭后问道:“有车吗?能带我回去吗?”陆少游笑道:“下午便走。”林夕心中狂喜,不能自抑。此时已冷静下来,他出到外面买了不少东西,便等着车来。
黄昏时陆少游叫他上车回家。当时风吹树动,黄叶在黄昏下解落,更显萧瑟。林夕吐了口气,道:“我终于要回去了。少游,你别直接带我回家,我得看看我爸在不,他不在我才回去。”陆少游道:“好,我给你找个住的。”
车行了半夜,在一家旅舍中宿了下来。陆少游道:“你先在这住,明早我便回去了,有什么事再跟我说。”林夕应是。
待得第二天,陆少游走后林夕取了几个龙银跟旅舍老板买了自行车便出了门,问清了路便急火走了。他走到熟悉的街道,心中欢喜,绕过家,往田道驶去。越行心中越有种莫名感觉,又是害怕又是恐慌却又欢喜。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来找贾悦,更不清楚为什么不见她会有绝望、慌乱,了无活意的感觉。
阳光很是明媚,轻风细语,路上大树摇曳着冬天的气息。
他到了那棵桔子树下,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把自行车扔到一边。走到溪边,走到树下,竟慌乱起来。阳光斜照着树,树叶悄悄的落。
仿佛贾悦还在那里洗衣服,笑脸盈盈的道:“大爷,还要我给你唱什么曲儿?”
过了许久许久,阳光愈烈。他安静下来,坐在桔子树下,脸上是那般的苍白无色,胸口彷徨被什么东西分成两半,心中绝望无生,已缺了那么一份。低声唤道:“悦儿……悦儿……你在哪里?我好想你……”鼻子一酸,眼泪莫名其妙的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