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掉和老朋友的聚会,方沂和刘天仙两人往酒店方向回去。

可能是到了晚上太疲乏了,他们开始那会儿没怎么说话。方沂打开车载电台,主持人正在介绍当时的魔都路况。

“都市路由家乐福往xx方向滞留,建议转走……”..

刘天仙听了一阵,觉得不耐烦,等到一个红绿灯的时间,她去把频道调了。

直到变成流行歌曲串烧。

主持人用醇厚的声音对每一首歌曲作评价,再接下一首。

方沂奇怪的看她。

刘天仙说,“反正我们都不认识路,不如听听歌。”

“我认识路。”

“哦,那迟到了一会儿也没关系,方沂,你就当你不认识路,你在这里边儿乱转——我说,那么早回去干什么呢,今天想看看月色。”

“知道了。”

她心满意足的陷在座椅里边儿,跟着电台的声音唱,时不时偏头看一下方沂。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逐渐发红,被方沂介绍给朋友,今天她非常的高兴。

到一定程度时,她脱口而出,还有点结巴,“方沂,你……你说,你那些朋友后面要怎么叫我?”

“叫你什么?”

“哎呀~称呼我嘛。他们会怎么称呼我。”

“刘一菲。”

“我不喜欢这个。”

“你喜欢什么?”

她直接说,“刘方氏,方刘氏;方夫人,刘先生……哎呀,后一个好像有歧义呢……”她显得很苦恼,把选择权交给方沂,“如果你是你那些朋友,你会怎么叫。”

“叫刘一菲。”

“都说了,让你从里面去选啊。”她掰手指把先前那四个重复了一遍。

“刘先生。”

“方沂,不要以为我脾气超级好,永远不会对你生气!我现在就对你特别生气,这种时候怎么能老是开玩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来选,你选什么。”

“方夫人。”

她深呼吸一下,从车窗那看到方沂脸的倒影,“这才像样嘛,之前简直答非所问……但还不能饶过你……我今天发现一个事情,所以等会儿要问你,你不能给我耍滑头。”

她闭上眼,似乎组织好了语言,郑重其事正要发问,却看到方沂把车停下了。

方沂说:“到了。”

她惊呆了,“这么快?”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我们在这路口绕了两次,你没发现吗。”

“啪!谢谢你提醒我。”

正在播放的情歌被暴力关停了。

刘天仙和他都把帽子口罩佩戴齐全,走出一截路了,她忽然跑回去,从车里面拎出一瓶酒。

那是袁泓送给方沂的人头马。

“拿酒干什么?”

“当然是喝,否则拿去漱口吗……方沂,今晚上要拷问你,你小心一点。”

他俩的房间层数很高,而且预先已经通知过酒店的服务人员。前台有一个女性似乎是方沂的粉丝,想主动给他俩带上去,被刘天仙拒绝掉了。

服务员恋恋不舍的目光刺激到了刘天仙,她难得的表现出小气。“这人一点也不知道尊重人呢。”

她这天的举动已经有些奇怪,进电梯后,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她突然开始脱衣服,三俩下把自己的马甲脱下了,往有凸起摄像头的地方一扔,挂在那儿遮住了。在方沂还没来得及发问时,她就扑过来抱着他。

并且亲了他一下。

得意洋洋的宣称,“我这也是有限度的公开了,比你那个如何。”

“当然是你的好。”

“方沂,你简直和一年前比起来,会说话太多了——所以,晚上尤其要拷问你,你不要睡着了,让我先洗个澡,先收拾一下。”

看了一眼方沂,欲言又止,“你也洗一下,我们才吃了大餐。”

“为什么啊,那都是素菜。”

她脸色渗红,难得有一股野蛮劲儿,“你不要多问嘛。”

两人在各自的房间那分开。

这一层楼住着两人的经纪团队,临近的五间房都没有什么问题,是自己人。允许他们大大方方的做私密一些的事情,没有人会来报道他们。

刘天仙给自己母亲打电话,大概说了今天的事情。

刘母非常高兴:“他果然不是像你亲生老子一样的窝囊做事!”

“妈妈,别在我面前这样说……现在还有个事情,你看你能有什么主意。”

她把方沂明显受人惦记的事情讲了下,但没有说是哪一个人,或者是哪一群人。

刘母反而觉得她大惊小怪,“你俩男未婚,女未嫁,被人惦记实在是太正常了……方沂之前不还有个好朋友吗,叫什么,柳蜜。你知道她放弃了吗?你知道她罢休了吗?方沂越是厉害了,先前的人越是不平。人生长着呢。”

刘母劝道,“但你不要担心,妈妈有经验,我们母女一条心,一定把他拿下……”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妈妈。”

“你应该悄悄的去看方沂手机,管住他,在他背后要做坏女人,去警告其他沾光的,在他面前要可怜可爱。这是上策,男人不管根本不行。”

“我就不管他,妈妈。”

“好好。现在有个中策,你去把他灌醉了,注意,是真的灌得死醉,然后来套他的话,什么都可以去问,他什么都老实答应——正好,你酒量很好,可以耍滑头,陪他喝两口。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还有呢?妈妈。”

“最次最次的就是开诚布公了,男人会撒谎的,哪怕是方沂也不例外,这是种族的问题,不是方沂的问题。我女儿就算再怎么被高兴冲昏头脑,也没这么傻,是不是。”

刘天仙幽幽的说,“是啊……”

正要挂断电话,她母亲却还叮嘱她,“约法三章,你一定要记得。不要把性子耍野了。”

“知道知道,真是烦!”

彻底挂掉了。

刘天仙溜达进洗浴室,打开龙头,室内迅速充斥着朦胧的水汽。连衣裙折叠放在其他地方。毛玻璃那有隐隐的轮廓,实在是曼妙。

早已经冲凉完的方沂,他以为要等刘天仙很长时间。因为女的就是这样。

没想到门很快“咚咚”的响。

打开后,方沂发现她穿了一身极其离谱的贵妇级睡衣,和她目前的风格完全不符合。

并且头发湿漉漉的,滴滴答答落水珠。

她一只手拿酒,一只手拿了……一个吹风机?!

“帮我吹头发!”

“我不会啊。”

她眉头一挑,明显的咧开嘴,“不会最好!没关系,我来慢慢教你。”

在镜子前,刘天仙叮嘱方沂事项:“头发得撩起来,从上往下,注意要用手指分出几束,否则会黏到一起……距离也要不远不近,远了干的慢,近了损伤发质。”

这一通要求下来,即便是方沂也不免手忙脚乱。

刘天仙却尤其耐心,而且透露出一种遮掩不住的喜意。有时候她会调皮起来,故意不让方沂吹下去了,她把整个圆脑袋往方沂的胸口那里顶,看着方沂的下巴、喉结。

不禁感慨:“这个角度都好看,怪不得老是被人惦记。”

头发吹完后,方沂已经很习惯和她身体接触了,她也不矫情,直接坐在方沂腿上,把那瓶酒开了:

“方沂,到了我拷问你的时候了,不过我们要先喝酒,让我们都说心里话——方沂,我不想骗你喝,但我觉得我们要醉了才说得出来。”

方沂说,“听袁泓说这酒度数不低啊。”

“所以才适合当下。”

一人一杯。

她说,“你一口,我一口,都不许耍赖,大家一起喝完。”

“我要多喝一些吗?”

“不,我不要你照顾我,我是刘巾帼啊,酒量超级好……我平时和她们聚会,是女的那个她们啊,从来都是我以一抵几,今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也到了发挥我胜负欲的时候了,这个事情绝不能咸鱼下去。”

方沂不解,“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喝酒呢,平时有什么不能问吗?”

“我也要喝酒了才好意思问嘛。”

“你要问什么?”

“现在不是在问?方沂,我妈很喜欢你的电影啊,说你让她扬眉吐气了……你演戏好也就罢了,怎么会拍电影呢?我给你出一个考题……”

她目光在方沂身上扫,最终放在了他的腕表上。“方沂,你经纪人好像对你接代言特别严格,以至于有些被拒了的来找我,通过我来找你,让我白高兴一场,所以我通通都不接……就拿这个表来说,现在要拍它的防水功能,你会怎么弄呀?”

方沂把手上的腕表取下来,在手心掂量。他回道,“到底是宣传功能,还是宣传品牌。”

“这俩有区别?”

“区别大了。”

“那……那当然是宣传品牌了。”

方沂思忖了几秒,直接把自己的腕表扔酒水里边,拿起来端详。原本样貌平平,仿劳力士的表型却在比表还要昂贵得多的酒水衬托下,变得华彩了。稍微一晃动,金黄色的光在表带上流转。

当然这也要配人。

酒杯现在是被方沂拿着的。

刘天仙张大嘴,“我终于知道你的天赋了……为什么有些广告让你来做男主,还点名让你做广告导演,还愿意搭上一个我。”

说来不可思议,国内做广告导演最成功的是墨镜王,他那一套装逼意识流不太适合院线电影,但非常的适合奢侈品。

墨镜王是香奈儿等大牌的常客。

不仅仅如此,国师也被邀请去拍广告片,因为他的画面漂亮又回味。陈恺戈上过《时尚巴沙》还记得吗——相反的,故事情节类的导演这时候就吃亏了,几乎无法接到这种广告。

《情书》是一部相当复杂的电影,它按照商业电影的骨架,在技法上又常常用文艺片的技法。圈内有个新区分,即所谓的类型片文艺化,文艺片类型化。

方沂属于前者。

他既然拍电影的风格这么强烈,自然也被大牌们注意到了。对他抛出橄榄枝。

刘天仙吨吨灌了两口,吐舌头,“你也要喝,不能耍滑……那就是我第一个要对你问的了。”

方沂把表捞出来,正要喝,被刘天仙拦住,“脏了,去换新的。”

“剩的不多了。”

“没事……你今天一整天都被劝酒,剩下的那些,就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拿了个新杯子,倒酒。

方沂和刘天仙一样往嗓子里灌了两口。

“现在是第二个问题。”她看着方沂,自己却昏昏沉沉的,酒劲儿起来了。

忽然选择先亲了他一口,“其实我真的想过《情书》搞砸了会怎么样,因为我作为演员不知道最终的成品,有时候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拍。现在取得了远超我想象的成绩,今天糖人的蔡益农竟然讨好我……我心里八九分当然为我们高兴,但确实有一分是害怕——方沂,你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进,真的知道我说给你的意思吗?”

“知道。”

“那你该怎么做?”

说罢,也许觉得这样的口气太重,她立刻撒娇着缠上来,亲他。“你不能对我生气,因为,我已经喝醉啦。”

方沂说,“我把你介绍给朋友……不是要你现在来点醒我,而是我已经这么做。”

刘天仙于是又亲了一口,她诚恳的说,“我妈妈说,要怎么样怎么样,但我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不听她的。我想让你赶快把那本送你的书看完,不过从我那离了婚的父母来看,婚姻也不是两个人的终点。永远要互相适应,永远要互相进步,是互相!你也是,我也是。”

她不和方沂玩喝酒的游戏了。选择把剩下所有的都喝掉,脸蛋红扑扑的,打了个嗝,并没有说伤感的话题,但眼睛在发亮。

“方沂,从前是我照顾你,终于到了你照顾我。今后我就要被人加入到你的评价中去,我要是表现的不好,他们会说是你做的不好;我做得好了,他们说你管教有方……我不能保证我一直做得好,可能有一天你要受我连累。”

“而且,我不能保证我一直这么努力,可能有泄气的时候,因为我对事业的热情不如你,天赋更不如你……刚才也验证了……你不要否认来安慰我,”她捂住方沂的嘴,整个人也颤抖起来。

“我觉得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是有必要的,今后你要看到我更多不如你的一面了,可能还有新起来的毛病,比如今天我发现的,猜妒。你既然已经把关系推进到这一步,我也应对你完全的坦白。假如你现在不认为我可爱了,也可以退回到上一阶段。”

“你到底怎么想?”

方沂,“是不是该睡觉了。”

“你先回答我。”

“哪有走回头路的道理。”

这天晚上刘母给女儿打了几通电话,但一直没接。到早上的时候,女儿反打回去。

“茜茜,昨晚上睡太沉了吗?”

“喝了太多酒嘛。”

“方沂呢?”

“他也是。”

“那你们赶紧收拾,现在时间不早了,今天不是还有活动吗。”

“方沂还没起来。”

“哦。”刘母嘀咕一句,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一下想不出来,皱着眉结束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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