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云静静看着两个小和尚开,视线在他们和那些村民之间来回移动。
慧明不介意村民怎么想,但张城主介意。
虽然是系统任务,但全民扫盲,教大家识文断字,来自蓝星的张东云对此乐见其成。
但是,这样是开启民智吗?
理智上来说,愚民造神,最符合他这个城主个人的利益,但情感上来看,令他反感。
望着那些跪地向天祷告的村民,张东云沉吟不语。
永色小和尚不知道方才大明宫里有双眼睛正望着他们。
他此刻只是因为慧明所言而感到迷茫:“人与人真我不同?可是师兄,你不是讲过,佛说众生平等吗?”
“众生平等,人人皆可成佛,人人都有见证自己真我的资质和权力,但并不表示每个人的真我都一样。”慧明言道。
“哦……”永色还是有点似懂非懂的模样。
慧明轻轻摸摸对方的小光头,笑道:“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等你自己多看多想之后,自然就懂了。
你懂的道理不一定要和我一样,那时候你会有你自己的道理,不同意我的想法,也很正常。
我所言,也不过是你多看多想的一部分罢了。”
永色点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兄你也不比我大几岁,你为什么懂那么多啊?”
“我也没比你强哪里去。”
慧明哑然失笑:“就像你方才说的,我不过是比你大几岁,见的事,想的事多一些罢了。”
永色摇摇头:“师父也教我很多道理来着,有一些我也想不明白。”
“等你以后长大,见的事多,想的事多了,我和尊师的道理,你便可以自己分辨,选你认同的考虑便好。”慧明言道。
“好!”永色用力点点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头顶:“可是师父还被关着,师兄,我师父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啊?”
慧明叹息:“这也要看他自己了,你和我都帮不上忙。”
永色闻言有些失落,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又重新开朗起来:“对了,一直想问来着,但总是忘记,今天可算想起来了,师兄,你师父是中岳寺哪位大师啊?”
慧明微笑:“家师空如。”
永色小和尚愣了一下:“空如大师……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听师父他们提到过……”
他想了想,忽然一惊:“师兄,你师父是不是……”
说到一半,他声音忽然卡壳:“呃……”
慧明见状笑起来,不以为意,接着对方没说完的话输下去:“家师出身中岳寺没错,不过几十年前,便已经离开那里了,听说中岳寺将家师除名了。”
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师兄。”
慧明笑着摇头:“家师和我从未介意过,不要紧的。”
“那……为什么啊?”永色见状,不禁问道。
“刚才说到真我,家师也是在寻找属于他自己的道理。”
慧明言道:“他老人家经常教导我的一句话,便是芸芸众生,皆可成佛,但未必都是像佛祖一般,而是成各自的佛。”
永色眨巴眨巴眼,老老实实答道:“不懂……”
慧明少见的大笑起来:“所以我才说,你以后见的多了想的多了,自然会懂。”
永色用力点点头:“那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见你师父啊?”
“我出来有两年多,快三年时间了,什么时候想回去,自然便回去了。”慧明笑道:“不过现在,我想先继续留在这里。”
“那师兄你还有其他同门师兄弟吗?”
“有两个师兄……”
一大一小两个和尚一边聊着,一边晃晃悠悠离开。
…………
东疆以西,跨越茫茫荒海,便是中土。
中土昔年曾有佛家名门圣地,受天下僧众敬仰,名之曰:雷音寺。
只是可惜,雷音寺毁于一旦。
之后由逃离的僧人以及游方在外的僧侣,分别建成三座佛寺,重新奠定了佛门在中土的香火。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佛门三寺,终于都渐渐重新成了气候。
虽然比不得昔年雷音寺的宏大气象,但都成为中土上举足轻重的力量。
三寺一在西南,名为灵光寺。
一在中土正中一带,名为中岳寺。
最后一个,则在中土西北,明月灵光寺。
近日,有灵光寺僧人出山,一路向东而去。
途径中土正中方位太离皇朝之际,僧人遇上一个人,似在路边专门等待他。
“我佛慈悲。”
灵光寺僧人双掌合十:“老衲专门避开中岳一带行走,不曾想还是惊动了中岳寺各位,罪过罪过。”
等他的人,也是个和尚,外貌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纪。
面对灵光寺老僧,这中岳寺出身的青年和尚,同样合十一礼:“慧觉阻了智光师叔的路,才是真的罪过,还请智光师叔见谅。”
灵光寺出身的智光禅师上下打量对方:“看来,你知道老衲意欲何往?”
慧觉和尚颔首:“敢问师叔,可是因为近来传闻中,统一东疆的那座长安城?”
智光禅师看着对方:“实不相瞒,确实如此,中岳寺,莫非要阻老衲前往长安?”
“不敢。”
慧觉和尚答道:“晚辈是奉家师之命,来见智光师叔,请智光师叔帮忙留意一下,长安城里是否有其他佛门弟子。”
智光禅师雪白的长眉忽然轻微抖动一下:“你们是指,空如?”
慧觉和尚神色平静:“更可能是他的传人,东疆传过来的少许消息,有提及佛门弟子,在东疆走动。
智光师叔既然要前往东疆,那看来应该不是灵光寺的师兄了。”
智光禅师言道:“老衲会留意的。”
慧觉和尚再次双掌合十:“谢过师叔。”
智光禅师点点头,当先离开。
慧觉和尚站在原地,恭送对方。
不过,走远一些后,智光禅师回头。
原地已经不见对方踪影。
老和尚双目中,隐隐浮现一重阴霾。
慧觉和尚年纪轻轻,但修为境界,甚至更在他之上。
不愧是中岳寺同辈人中的佼佼者。
跟慧觉同年龄段的灵光寺弟子中,尚无一人可与之相比。
在这方面,灵光寺落后于中岳寺了啊……
老和尚屈指一弹,有一道光辉升上天空,然后飞向西北,消失不见。
此等情况,他无比先尽快告知灵光寺方丈。
见金光消失后,智光禅师徐徐呼出一口气,心湖重新恢复平静,半点涟漪不起,然后转身,继续向东而行。
他一路到了九峰书院。
九峰湖边,一个年轻男子站立,见智光禅师来了之后,向对方拱手一礼:“有失远迎,还请大师见谅。”
“李先生无需客气。”智光禅师双掌合十为礼:“沈先生可在?”
九峰书院第三峰教习李夜羽请对方上山:“峰主正在等候,大师请随我来。”
二人一路上了九峰书院第三峰。
书院内,两个儒雅中年男子,正在等候。
“先生,智光大师来了。”李夜羽禀报道。
主座上的男子一袭黑衣,面如冠玉,这时起身相迎:“大师来了,请坐。”
“沈先生。”智光禅师同对方见礼,然后又看向一旁客座上另一个儒雅男子:“苗先生。”
客座上的男子也起身相迎:“智光大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老衲一切都好,也请苗先生晚些时候,代问贵院晁院长好。”智光禅师答道。
客座上的儒雅男子名为苗通,并非九峰书院中人,而是中土另一大学府,宏平书院的教习。
宏平书院亦是中土儒家名门之一,虽然声势弱于九峰书院,但历史悠久,传承源远流长。
中土各大书院中,宏平书院跟九峰书院关系素来不错,在很多事情同声同息。
智光禅师见苗通出现在这里,不用问便知道对方是九峰书院请来助拳的。
“润青兄,将和夜羽一起前往东疆。”
九峰书院第三峰峰主沈浩言道。
智光禅师问道:“沈先生不一起去吗?老衲看九峰湖边,已经不见衍圣府的人。”
沈浩叹息一声:“湖边不过一些晚辈切磋品鉴文章而已。
湖边没人了,才是要见真功夫的时候,院长和其他几位同仁,都已经亲赴衍圣府。
沈某不得不留在九峰,这次不得不麻烦大师还有润清兄了。”
智光禅师暗道难怪要找宏平书院的苗通助拳,原来九峰书院和衍圣府之间的交锋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还更进一步升级了。
“沈先生言重了,老衲此行,为寻找失踪在东疆的本寺弟子,要借重贵院相助才是。”智光禅师言道。
沈浩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迎智光禅师进来的李夜羽:“此事,交给你和浩峰,东疆情况不明,万事谨慎不要鲁莽,随时请教润清兄和智光大师,明白吗?”
智光禅师与苗通在一旁都连道不敢。
他们可是很清楚,面前这个李夜羽看似年轻,却是九峰书院第三峰最杰出的年轻弟子。
准确说来不仅仅在第三峰,在整个九峰书院,都是屈指可数的年轻一代头面人物。
他们二人面对这个年轻人,也不敢轻易言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