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力虽然只是普通人,但也曾参加过雷灵书院的选拔,对于这种场面,最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当时便叫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他身旁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竟突然出手切在他的脖颈上。

“你们”

杨大力不甘地鼓着双眼,朝前栽倒在地,就此晕了过去。

而街边的民众全都因为冷云溪将被斩杀吸引了注意力,对杨大力的叫喊竟压根没去仔细留意。

“韩公子,且莫激动。”

那老者击晕杨大力,一个箭步窜入巷,对着韩三兄妹疾声低呼。

听了他的话,韩三一把将身旁少女的弓臂按住,焦急叫道:“别射!”

少女已将银色大弓扯成了一道圆弧,也不禁焦躁地回道:“她要死啦!”

“有人出手了!且再等等。”

那老者扭头注视着街外的动静,压低声音喊道。

“听到了么?沉住气!”

韩三按住弓臂,向少女劝阻道。

听了他的话,少女缓缓放松了弓弦,没有将这恐怖的一箭射出去

出现在这巷子中的少年男女,自然就是寒云和花了。

为了方便,寒云化名为韩三,在杨大力的隔壁租了一间屋子暂住。

后来他发现杨大力在码头出苦力,便给了他些钱财,让他帮自己联系老朱,约定今晚出城。

事实上,他和花早已知道了冷云溪将被斩首的消息,于是才随着杨大力前来假意围观,实则想劫法场救冷玉溪的性命。

甚至住到杨大力的隔壁,也是这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是因为花本就是西兰帝国的公主,方寸神尼的孙女,知道冷云溪身份后,自是不可能让她在自己的眼皮下被斩杀。

对于寒云来,冷云溪就更重要了。

她与吴宇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作为吴宇的朋友,寒云怎么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特别是这次他回到血月大陆后,就失去了吴宇的消息,冷云溪的出现,几乎成了他们找到吴宇的唯一线索。

所以此时制服了杨大力来到两人身旁的老者,自然就是万山布号的老庄了。

这一个多月来,万山布号的人已经疯了。

他们的少东家在末日浩劫前突然失踪。

即便他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出动了所有的力量,竟都没有找到少东家的任何消息。

直到冷云溪将被斩首的消息出现,他们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而半个月前,寒云突然出现在万山布号。

虽然他也完全不知道吴宇的消息,但他和老庄的判断是一致的。

吴宇的失踪,与冷云溪有着绝对的关联。

于是,他们决定从冷云溪的身上下手,去寻找吴宇的行踪。

这一次,无论是花,寒云还是万山布号,都在营救冷云溪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既然是来救人,此时眼见铡刀掉落,按花的性子,自然是要出手。

但寒云两世为人,思考问题比之常人要冷静得多。

在他的分析中,这一次斩冷云溪,应该不只是杀敌国奸细,向西兰宣战这么简单。

宫中应该还有着更多的目的。

所以他从一开始,便不相信宫中会将冷云溪直接斩杀。

而此时老庄的话,也直接证明了他的猜测没错。

“诺,你看,那边有人出手了。”

寒云收回弓臂上的手,指着法场的方向低声叫道。

果然,花抬眼间,便发现法场已发生了惊饶变化。

嗤嗤嗤

激烈的破空声中,无数箭矢凭空出现,将二殿下和断头台的范围完全覆盖。

一根水桶粗细的巨木,陡然从一处巷中飞出,如筷子般立到断头铡的下方,将偌大的铡刀生生顶在了空郑

这一手妙到毫巅,倒像是早已预演了千百遍。

与此同时,数道人影流星赶月般冲出,向着断头铡下的冷云溪冲去

“韩公子,你们且在此躲避,我去联络一下。”

老庄看着街面上乱迹已现,便贴在寒云耳畔了一句,急忙向着巷内闪去。

“心,有人劫法场!”

“保护殿下”

众多的军士纷纷举起兵刃盾牌格挡来到身前的箭矢,高声呼喊间迅速向监斩台前的二殿下靠拢,显得有条不紊,并不慌乱。

似乎对敌袭的出现早有预料。

只有那些本是来围观的民众,如何能料到竟有人敢在子脚下劫法场,惊恐至极地作鸟兽散,向着城中的各条巷中钻了进去。

“哼,来得好!”

骑在火麟驹上的二殿下嘴角一咧,对这些饶出现,显得很满意。

叮叮当当的一阵巨响中,无数箭矢被拍落,即便漏过几枝,也只是射在众军士举起的盾牌上,并不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显然,对于这些冉来,二殿下做了充分的准备。

甚至还极为期待。

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如果只是斩杀一个西兰的公主,那么也太亏了。

他的计划,是要将所有藏在大月京都的西兰余孽,就此一网打尽。

对此,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所以才会亲自来这东市口,对着四周的贱民费了那么多的口水。

目的,就是要给那些西兰余孽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一个个地,前来自投罗网。

现在,鱼已经上钩,就只差收网了。

看着那些人影向自己和断头铡冲来,二殿下露出撩意的笑容。

眨眼间,十余道人影已冲到东市口,与堵在断头铡前的军士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些人中有和尚,有尼姑,也有年轻男女,但无一另外都是修士。

而且修为大多都已结丹,最差的也已是蓄元巅峰。

随着二殿下而来的众多军士,虽然大多是古武巅峰的禁卫,但比起这些人强大的修士手段,还是差点意思。

不过,这些禁卫人多势众,又提前做了准备,此时只是举起手中的盾牌全面防御,不让他们到断头铡前,倒是硬生生抗住了这群修士的第一波攻击。

那十余名修士为首的,乃是一名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的青年,他的武器,乃是一柄折扇,此时见禁卫们有了防备,直接右手一扬,扔出了无数颗霹雳弹。

“爆!统统给我爆。”

一声大吼中,这些霹雳弹直接在空中卷起了刺鼻的浓烟,将下方的禁卫尽数覆盖。

眼看众禁卫就要被这些恐怖的霹雳弹轰倒,只听那站在一旁的常宝太监果断叫了起来。

“举盾!”

听到号令,众禁卫前队猛然蹲下,中后队迅速前行,将手中的盾牌摆成了一个矩形盾阵,正面迎接霹雳弹的轰炸。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就像被钢铁长城挡住,不仅没能轰破强大的防御,反而还四散溅射回来,让冲过来的修士也只能后退,暂避这剧烈的爆炸。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中,禁卫们挥舞着手中的盾牌,不断将空气中刺鼻的烟雾驱散。

而看他们的样子,竟是在这恐怖的爆炸后无一人受伤。

“哈哈哈早就听闻西兰霹雳弹世间闻名,原来也不过尔尔!”

骑在火麟驹上的二殿下没有急着去斩杀铡刀下的冷云溪,而是哈哈大笑地对着那十余个修士嘲讽道。

“哼!寒冷,你再嚣张,也注定只是一个亲王,如此卖命作甚?,让你那残废皇兄坐享其成么?”

那带头的英俊青年见冷云溪暂时无碍,又一时无法攻破这些禁卫组起的盾阵,干脆退后一步,也冷笑一声嘲讽道。

“哼哼,冷无殇,我好歹还是一个亲王,你呢?”

二殿下眉头微挑,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赘婿而已,哈哈哈”

“你”

这叫冷无殇的青年本想刺激一下对手,哪想反被人嘲讽,一时间满脸通红,竟是不出话来。

显然,他最在意的,便是这未来驸马的身份。

原来,西兰国以武立国,每一代都是女皇,而为了巩固冷氏统治,每一代女皇的驸马,都只能从冷氏家族中选择。

而为了下一代的家族利益,每一代的女皇,都只能选择冷氏家族中修行赋最高的青年为夫。

也就是,这完全是一门由冷氏族长指定的姻亲。

也是西兰冷氏激励年轻后辈的手段。

这一代的冷氏家族中,冷无殇便是其中翘楚,年方二十便在家族大比中三年魁首,成为了女皇陛下的驸马人选。

这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问题就在于,那在上的人,是个女人。

这得好听叫驸马,不好听就是个赘婿,吃软饭的。

以冷无殇这样极度自负的心性,自然最恨别人这个。

是以在二殿下的反击之下,他反而闹了个大红脸。

而这二殿下的名字也着实古怪。

寒乃大月国姓,这无可厚非。

但他的名却是单取一个“冷”字。

所以他的名字叫寒冷,寒冷的寒,寒冷的冷!

也不知是因为生他的那正值隆冬腊月实在太冷,还是他的父皇喝醉了酒,给取了个这样奇葩的名字

闲话按下不表,且那冷无殇正指着二殿下寒冷恼羞成怒间,忽然转念冷笑一声念念有词地叫道:“你给我倒吧!统统都给我倒!”

“嗯?”

听了他的话,寒冷面色陡变,朝着马下的太监大叫道:“快拿解药”

这一声还没喊完,寒冷殿下便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向着火麟驹下栽了下去。

“殿下!”

常宝太监一把抱住寒冷,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迅速捂在了他的口鼻上。

“呼”

有了这手帕,寒冷一个激灵间已重新恢复了正常,将手中重剑朝地上一点,已重新飞身上马。

但一切似乎还是慢了。

寒冷还未坐稳,就看到他面前的众多禁卫,已全都歪歪斜斜地向着地上摔倒。

原本固若金汤的盾阵,也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

“快!用尿滋醒他们”

寒冷用手捂着手帕,瓮声瓮气地吼道。

“是,殿下!“

只见常宝太监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水袋,猛地将它抛在了空中,用他那阴阳怪气的嗓音高声叫道:“神机卫,出手!”

嗖!

在他这一声大喊之下,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陡然射出了一箭,刺啦一下将空中的水袋射破,漫的尿液如雨点般朝下方的禁卫飘落下去。

“哼!给我冲。”

冷无殇见寒冷竟是连自己的“西兰香”都早已准备了破解之法,当下更不停留,带领着十余个修士从禁卫上方跃过,来到了断头铡前。

他们此次的真正目的,乃是救人。

并不是要和寒冷斗嘴和僵持的。

嗖呛啷叮!

无数的异响中,街角的各处旮旯里,再次射出了漫的暗器。

只是这些暗器的目标,已变成了西兰的修士。

神机卫,出手了!

躲在巷里的寒云和花本是贴在墙上,让开逃入巷子中的民众,并借此留意着西兰众修士和禁卫的厮杀。

谁知在他们头顶屋檐的阴影里,突然铎地一声轻响,一根黑色硬弩向着西兰众人射去。

寒云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和花的灵识境界都不低。

他自己更已是灵溪境。

一直以来,他的感知都异常敏锐。

特别是今,在随着杨大力来到这个巷子口时,他甚至还曾用灵识在四周暗暗探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人躲藏后,他才和花躲进了巷郑

另外,老庄可是万山布号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修为已是散元境,先前他也曾在此短暂停留。

哪曾想头顶的屋檐里躲了一人,他们却无一人发现。

此人隐匿的功夫,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寒云和花的脸色同时变得煞白。

他们不敢让自己的身体发生大幅度的变动,只是悄悄地看向对方,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十足的震惊。

到了此时,屋檐阴影中的那人显然也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

甚至在花拉满弓弦想要出手的时候,那人心中也许早已萌生了杀意。

但他实在太隐忍了。

在之前的时间里,他仍是死死地藏在阴影里,并没有对两人出手。

当然,这也是属于他的自信。

在听到常宝太监的号令后,他向西兰修士射出了一弩,竟还认为下方的花和寒云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起来,还是他并没有真的将两个少年当回事。

他此刻想的,是等那些修士被射杀后,自己再跳下去将他们捉了,也算是大功一件。

这并非是他自大,按照常理,这样的两个少年,灵识至多灵泉境巅峰,是不可能发现他弩机的轻微响动的。

而硬弩一旦出了屋檐的范围,想要找出他的位置就难了。

然而这一次,他注定要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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