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禁锢在身后,一把被大掌抓住,燥热隐隐传至自己身上。
“别动!”
身后传来一声低吼,林漓神情怔了怔,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声音!
林漓努力睁开眼看向眼前漆黑一片,细长眉毛微微蹙起,窗外隐约的月光隐射树下的叶子微微颤抖。
她感到额间滚烫,血鸢花闪烁灼光,竟让林漓觉得刚才还浑浑噩噩的脑袋灵台顿时清醒不少。
这里
安神檀香放置不远处桌椅上,袅袅轻烟,布置熟悉。
越细看越心惊,哑声询问:“我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不应该本王问你吗?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声音克制的嘶哑,林漓似是从他眼中看到愤怒的意味,忽明忽暗。
荆峙身上衣服被汗水浸湿,像是药性激发的更加猛烈,强行忍着痛苦和渴望,直接将林漓一掌推下床下!
嘶
林漓紧皱眉头,捂着疼痛的肩膀,刚才身体的浑噩和燥热蹭的一下又燃起来,如同烈日一般,让人难耐。
床上的荆峙此刻血丝入眼,清明的双眼顿时有些浑浊。
这地方,这情形莫不是她回到了那一天?!
“哼!你是天家之女,为什么要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还是说你不想嫁入楚家,而是要本王王妃之位?”
太阳穴旁青筋迸发,墨瞳之中隐约透露一丝血色,身上却开始颤颤巍巍,似乎在发抖。
见状,林漓微皱眉头,伸手上前想要把脉探清一二。
“最好不要靠近我,否则后果你无法承担。”
手掌暗暗蓄力,荆峙警惕看着她的动向,同时压制身体乱窜的昏沉。
林漓无奈看了他一眼,从身上掏出玉瓶,一打开顿时药香四溢,倒出一粒直接服用。
自己身上所中是少量‘桃夭’,想来下药这人也不想伤及她这真在盛头的天家之女,毁人清白这一事,也足以让一姑娘羞愧于世了。
而荆峙,似乎却比她,严重的多
林漓一丝不解,难不成是因为他是男子所以用药猛一些?
“这是解药,内力压制不住,你若动用,只会七窍流血而亡。”
玉瓶被掷向荆峙身前,林漓下颌轻挑,示意他快服用。
“本王为什么要信你?你出现在这里,而此刻本王就已被下药,世间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这药万一又是什么要人性命的毒药呢?”
荆峙沉声,双手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脸色苍白。
她轻抿粉唇,明眸似星辰坚定说道:”不管王爷信不信,民女也不知为何到了这里。“
“既然都是被人算计,如今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先将命保住,脱离下棋人的控制吗?”
“王爷若是不吃,只是怕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漓没有撒谎,虽然是重生这一世,到头来却依旧不知当初是谁将自己从花苑丢到了这瀚海王的床上。
后面回到府中就被传入王宫验明正身,楚家退婚,名誉尽失。
至于下药之人,她想着那骄纵蛮横的那张脸,不由笑出声,怕是没这个本事。
“你笑什么?”
听见他发问,林漓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轻轻摇头表示没什么。
她细细但看眼前这个男人,不由自语:“这身子,看起来确实有点虚弱”
怎么后来就提起剑了呢?
世人皆说这瀚海王俊秀非凡,又身世显赫,是不少名门贵女想要嫁的对象,只是这孱弱的身子才将她们的热情浇灭殆尽。
又因老王爷和王妃在盛景国危难之际,献身救国,并在萧太后膝下养过一些时日,王家才无一人怀有动他之心。
自是那时,她被爹爹连夜送进药谷,一待数年,直到及笄之礼,才得以回到这盛京。
咳咳咳!
荆峙忍不住连续咳嗽,将她从深思之中拉了出来。
檀香绕鼻,林漓心神已逐渐安定,她开口劝着:“再不吃,你这身子是承受不住‘桃夭’药性的,王爷也不想死的太难看吧?”
简而意骇,许是被她气着,荆峙忍不住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反倒把她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要是瀚海王这时候就死了,那她这重生也是枉然啊。
老天爷给的这次机会,林漓只想好好活着,自由的活着。
荆峙将信将疑看向她,许是身体已经熬到极限,他极力控制颤抖的指尖触摸到玉瓶,看着倒入手中的小小药丸深深看了林漓一眼。
沉默一会儿,毅然吞入口中!
感受到身体燥热逐渐褪去,荆峙紧绷的身躯陡然卸下一丝气力,然而下一秒林漓却看到他轰然倒在床榻之上!
“王爷!”
顾不上礼仪,她凝眸直冲上前,纤手搭上男人手腕出,细细诊断。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他体内居然还有一种毒
荆峙蜷缩着身子,没有刚才时刻警惕的模样,白皙隽刻的脸庞安静的宛如婴儿熟睡,只是身上的衣裳已然湿透。
林漓望着他喃喃自语:“是寒霜,仅有血鸢花才能解的寒霜”
她轻抚额间的花钿,愣怔的望着床上的男人。
血鸢花十年吸尽天地精华才得以盛开一次,花期仅仅数日。
据她所知,这花只有药谷的药院才有,而师尘全都拿来给她泡澡了
啊!
荆峙猛然挣扎,痛苦浮现,整个人僵硬的直颤抖。
触及到他身体的冰冷,林漓脸色一变,这怕是桃夭的热性直接引发了寒霜,这比以往发作更加厉害。
她望着自己手指,咬紧牙龈蓦然咬破指尖,取来茶盏,兑上些热水,费劲稳住无法控制自己乱动的荆峙,一口将它灌了下去!
指尖的血沾染在床榻之上,赫然醒目。
喝了药的荆峙身体温度逐渐回暖,林漓见他衣服都湿了,将外衣小心翼翼脱了下来,迟疑的丢掷在一旁。
皱着小巧的鼻尖,她从未这样伺候过人,看过一个男人
可看见荆峙的脸时,还是望着愣了几秒,可惜叹了一声。
这毒积累已久,加上这次刺激,如果没有血鸢花怕是熬不过这一年了
也不知道上一世他是用什么法子熬到药谷血鸢花再开的时候。
林漓拧紧眉头看他嘴边的血,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如她这般好运,碰到了师尘。
荆峙的剑眉依旧紧锁,睡得极不安稳。
林漓好心伸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却陡然被大掌拉扯至胸前。
“我不恨”阿漓。
胸前起伏宛如跳动的精灵涌入林漓的身体,她静止听着荆峙低沉的嗓音胡言乱语,想起他无父无母这些年,不禁疼惜。
漆黑的眼眸下垂,她后来最是明白这种亲人尽失的感受。
停滞了一段时间,她缓缓将小手从温热的大掌中抽出,直起自己的细腰。
笑意吟吟看向他,这一次她可不曾连累别人。
天边泛起微光,将闪烁的星辰淹没于蔚蓝之中,清晨的鸟鸣声传入伏在床边的林漓耳中。
她睁开眼睛见床上男人睡得安稳,又把脉看脉象平稳,长舒一口气,起身离开。
防守这般严谨,竟也无人知晓这房间昨晚除了荆峙以外还有一个女人的存在。
待到天大亮,荆峙才幽幽睁开双眼,床上浸染一小块鲜红,地上只剩他凌乱的衣裳,而自己却赤裸于被子中。
他昨夜做了一场大梦,梦中一青蓝长裙的女子离他而去,心痛彻骨。
“谌识!”
“爷,怎么了?”
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人带着一脸稚嫩,着急忙慌的从门口拍进来,抬头小心翼翼看向他。
“昨夜院中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荆峙抿紧嘴唇有些虚弱坐在床上问道,说来奇怪,昨晚中毒应该是引发了寒霜,以往发作总是要修养并用药王谷配置的方子连续药浴两三天才能恢复些气力。
这一次经过昨夜消耗,醒来却觉得身体比往常更为通畅,难道跟那个丫头给的药有关?
谌识细细思索,心头一沉,恭敬双手向前弯腰回答:“昨夜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我昨夜一直都在院外守着的,没有让人进来一下打扰您的休息。”
荆峙心沉,回想昨晚吃了那个丫头药确实是燥热褪去,但自己昏厥时却也感到自己身旁一片温热,让人十分舒服。
这血这衣服难道?
眼眸微眯,美人痣在苍白的脸颊格外明显。
竟然能从他的院内悄无声息的离开,还不被谌识发现,这女人真的是让他开了眼了。
只是成了他的人还想离开?
“你去打听打听,昨夜林府和楚府可有什么异样。”
“另外,退下去柴房砍一百捆柴以做小惩!”
娃娃脸一听猛然抬起,一脸苦相:“啊”
“怎么?有异议?”
荆峙抬眼轻飘飘看向他,犹如寒霜冬雪,谌识立即恭敬躬身回应:“是”
便自行推下去领罚,同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想被罚,但砍柴好比被丢在深山老林中与野兽共度半月好。
谌识刚退出房门,便忍不住嘀咕,手暗自用力捶打泄气。
“究竟是谁这般来去自由?看来得再加强别院的巡守!”
“别让我逮住是哪位祖宗大门不进还背着我去见了王爷!要不然我肯定狠狠削他!竟然让小爷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