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栎果然回学校上课了,汪洋瞪大眼睛盯着洛栎看了半天,洛栎被他看烦了,给了他一记眼刀,“你是太闲了吗?”

汪洋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不不不,我不闲,一点都不闲,就是你这么多天不来了,现在忽然坐在我旁边,我感觉不太真实……”

洛栎十分无语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没再理会他。

汪洋回头冲洛宁竖起了大拇指,眼睛还不停眨巴,完全像个智障,巡查的老师进来了才消停。

早自习下了之后,汪洋同学就开始展现他的话唠技能:“阿栎啊,你这么多天不来,我这都急白了头啊,我以前每天能吃三碗饭,我现在都只能吃两碗了,我妈都急坏了都,她以前老说我学习不伤心恨不得我学习学瘦了几斤,现在她都开始让我不要太有压力了都……”

三个人听着他的唠叨表示非常无语。

“阿栎啊,咱们四人里成绩最好的就是你和宁哥,你这几天的课都落下了吧,让宁哥给你补补哈。”他又转身看着洛宁,一脸郑重其事道:“宁哥啊,阿栎的未来都交给你了。”

洛宁笑骂:“不用我给他补,再说,他的未来怎么就交给我了。”

洛宁说不用给洛栎补自然是有依据的。

那天去洛栎家的时候沙发角落明明放着课本、练习,虽然很随意的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但洛宁还是注意到了。再说,他也不相信洛栎不来上学就是每天在家里睡觉。

汪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嘟哝:“宁哥也太不够义气了。”

洛栎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就行了,再过几天可就期末了,考得不好我看你妈让不让你安生过年。”他当然知道汪洋的关心。这辈子能遇到汪洋这样的兄弟,从这一点来说,他很幸运。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期末,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又是期待放寒假,一边因为即将来临的考试而哀嚎。

“阿宁,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下课时方新宇小声问洛宁。

“还好吧,就那样,也没特意怎么熬夜复习。你呢?”

“我有点担心我的化学,以前没觉得怎么样,昨晚一看,发现我以前对自己好笑太好了点儿,以至于以前不会的现在还是不会。”方新宇肉乎乎的脸都愁成了苦瓜。

嗯,胖胖的苦瓜。

她笑着安慰他:“别急别急,明天就考试了,今天急了也没用啊,你这一着急说不准还会影响其他科的考试,多亏啊。说不准考试就不考你不会的那个呢。”

方新宇一听更愁了:“我不会的那个是必考的题型啊,你说我怎么今天才觉悟呢。”

“没事儿没事儿,你过来我给你讲讲,讲上几题说不准你就会了……”

那天早上洛宁给方新宇讲了一早上的化学。对,就是一早上。他们俩下课的时候就把题收集好,上课的时候由方新宇来做,洛宁负责给他望风,下课了再帮他修改外加讲解。

早上一共四节课,两节英语,一节语文,一节地理。地理老师是个非常温和的老头儿,他讲课就是很庄重地站在讲台上,站得笔直笔直的,不喜欢到处转悠,这给方新宇做题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语文老师不是很得人心,他讲课班里理会他的人不多,慢慢的他也认清了这个残忍的事实,不太和同学们进行互动了,就一个劲儿地讲他自己的。

英语老师是老沈,老沈眼睛比较毒,搞得方新宇战战兢兢的,连带着洛宁都被他弄得有些紧张了。

“要不咱下午接着来,看把你紧张的。”洛宁小声说。

方新宇拒绝:“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早上耽误你的时间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下午就不要再帮我了。我再做两题,如果考试实在做不出来也就算了,假期里你再给我讲讲就好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洛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心好几用地一边望风一边听课,顺便想一想怎么个给他讲才能让他听懂。

下课期间汪洋转过来了好几次企图和方新宇或者洛宁唠嗑,俩人都没理会他,洛栎虽然回来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他也没敢骚扰他,憋死他了。

到了下午了,他和洛宁搭话洛宁才搭理他。

“宁哥,早上你和方新宇搞了一早上的化学啊。”

“嗯。”

汪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都火烧眉毛了,你说你还挣扎个啥,学学我吧,我都看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这话是对方新宇说的。

“滚蛋吧你,做个题考个试怎么还扯上命了,你就是不求上进,你别忘了你好歹是在尖子班,要是这学期没考好,下学期开学老沈不念叨死你。”方新宇笑骂。

这话是真的,班里的最后几名会被老沈在内的各科老师念叨,他们经验之丰富、功力之深厚,会把人念叨到怀疑人生。

他们念叨的内容无非就是“你不要忘记你是尖子班的学生,你代表着学校的门面;你不要忘了你是父母的希望,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你的这个成绩该有多么让他们伤心;人的青春那么短暂,你不好好学习就是在浪费生命……”

只是在几轮的洗脑之后可能会让人产生一种“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社会,我分数考太低了我是社会的小垃圾”的错觉。

相当恐怖,至少会让汪洋这样一刻都闲不住想翻天的都消停两三天。

“……”汪洋一听彻底低沉了。他命苦,他的成绩不算差,总成绩和排名勉强能在中游,但在洛宁和洛栎面前完全不够看,和方新宇比起来都差了一截儿。

他有些偏科,他的文科都不错,只是物理化学每次都是挣扎着从及格线上飘过。

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

由于科目比较多,他们分三天来考,这样考试比起平时的小测验要轻松不少,因为每科之间间隔时间够长,考完一科能缓一缓再考第二科。

洛宁对不管是对成绩还是考试一向都是心平气和的,一来她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该学的都好好学了,再者,考好了除了洛远也没人表扬考不好也没人念叨,没压力。

每一科考完回到本班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都像要翻天似的,一群人围在一起对答案,有疯狂大笑的,有哀嚎的,还有一直努力但又成绩不太如意的在一边掉眼泪……洛宁从来不参与,她觉得这是一件及其无聊的事情。

考都考完了,还激动毛线啊。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洛栎面无表情地看着课外书,试卷就那么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汪洋小娇花都快枯萎了,他把脑袋搭在洛宁和方新宇的桌子上。

“干嘛啊,去和他们对答案去,你不是挺喜欢干这事儿吗,这回怎么不激动了。别在我们这儿占个地儿,乍一看还像方新宇欺负你了似的。”洛宁说。

方新宇拿起一把尺子,用叫尺子推了推他桌子上的脑袋,没推动。

“怎么了你这是。”洛宁白了汪洋一眼。

汪洋及其崩溃地说:“这不考完了么,我刚刚把阿栎的试卷全拿来对了一下,这不看不知到,一看吓一跳啊,好多不一样的,我死定了我。”

“你怎么就知道他的是对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啊。”方新宇笑着又推了推他,十分没有同情心。

汪洋十分幽怨地瞟了他一眼“方新宇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阿栎的答案和标准答案差不了多少好吗?”说完又十分哀怨地趴着不动了。

“你倒是转回去趴你自己桌上啊。”

“我就不,我现在小心灵受伤了,我爱怎么样怎么样,你们不能伤害我。”

“……”方新宇无言以对。

洛宁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她自从和汪洋熟了之后叹气的次数简直成十倍增长。“你觉得哪几科没考好,拿过来我帮你看看吧,虽然我成绩不及你家老大,但帮你看看应该还不成问题。”从他乱糟糟的书空里掏出被他折叠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卷子诚惶诚恐地放在洛宁面前。

“你倒是把它们拆开啊,你还等着我帮你拆不成?”洛宁觉得应该找把锤子把大海同学的脑袋敲开看一看里面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构造……

洛宁一一帮他看了看,道:“如果你没有智障到在答题卡上把答案搬错了搬漏了的话物理化学都考及格应该问题不大。”

汪洋一听立马满血复活了,“宁哥啊,你真是我的亲大哥啊。”

洛宁笑了笑没再搭理他。她时常怀疑她在汪洋眼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剽悍形象。

“你呢,你考得怎么样?”洛宁问方新宇。

“做是做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管它呢,考都考了,无所谓了。”方新宇回答,“你呢?”

洛宁把卷子往桌空里一塞,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我就那样呗,就是作文估计分不高,”

这次的作文是半命题的,写亲情的,她一向不爱写这种类型的作文。应该说所有涉及感情的她都不爱写,编来编去累的慌。

小学时候的那些套路到了初中就不是实用了,写出来费脑子不说分还不高。劳动和收获不成正比啊,糟心。

小学时候都有那么一个阶段,“被自愿”写《父爱》或者是《母爱》的作文,而且是反反复复的换各种形式来写。

文章通常会以“父母的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来开头,然后内容大都大同小异。

洛宁很烦这个,因为她时常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好,总不能写“我爸老早就死了,我妈是个女疯子”吧,这么写的话,洛宁觉得她自己八成会被当做疯子。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说好的无私到了她那里就是花钱都买不到,当然,她现在也不屑。难道一个不被父亲爱也不被母亲爱的人就不值得被爱吗?再者,难道没有人爱就不能好好活着吗?她和洛远爹不疼娘不爱的不也长这么大了吗?有些东西她总是不能理解,总是觉得矫情得不得了。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在“被自愿”写积极向上的作文,不然绝对会被老师点名批评,严重的话还可能被找家长。这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郁闷又暴躁。

后来她知道了她不需要冥思苦想,因为就这个题而言,她想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再后来,她去图书馆找了一堆作文书,把所有和这个题有关的作文都记了了下来。

《满分作文大全》这等类的作文书上的每篇作文都会有名师点评,例如“××段的××写的很好,用了××手法,活灵活现地表现出了父爱(或母爱)的×××特点”。看到这样的点评,她就会把那些句子记一记,因为稍微改一改写出来交上去就能得高分,简单又省事儿。

当然,仅仅记那些是不够的,除此之外,还要记一下作文里的作者和他们的父母亲做的事情,比如生病了父母连夜冒雨送作者去医院,比如夏天父母不睡觉为作者扇风驱赶蚊虫……这样的事例随便改一改再写出来就会显得很逼真……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狡猾的人,那么冠冕堂皇的用别人的故事,内心毫无波动的复述别人的情感。

可是怎么办呢,她都没有经历过啊,老师让写,她还能拒绝不成?

别人口中的父亲沉默、沉稳,别人口中的母亲温柔、美好,只是这些貌似都和林建成和李秀珍不沾边。

把这些词这些语句用在他们身上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那时候她就会想,原来父亲和母亲都是那样的啊,那林建成和李秀珍算什么呢?

她偷偷看过洛远的作文,洛远笔下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和她记过的那些作文里的父亲一样好。她不知道洛远的爸爸真的那样好还是洛远也和她一样“借鉴”了其它人笔下的爸爸。她没问,因为她既希望他的爸爸很好很好,又希望他不好。

很纠结,很矛盾,很自私。潜意识里,他希望洛远完完全全和她一样,没有体会过来自父母或者别人的关怀,这样的话他们就能更近一点。

她只有洛远一个亲人,他是唯一啊,洛远怎么能有除了她以外的人的?说白了,这就是人性使然,这就是自私和**裸的独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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