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就那么跪着,任由鼻血滴在衣服上、地板上……

李秀珍眼神阴霾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皱眉道:“滚库房那边跪着,脏。”

洛宁没什么表情,起身,转身向门外走去……

洛栎转身回房。

他在这三年里见过无数次李秀珍暗地里“收拾”洛宁的场景,不过她一般不打脸这种明显的部位。

洛宁则永远都是一声不吭。

有时候他会觉得如果这就是母亲,那么他宁愿不要。当然,他也确实没有。

他那神奇母亲生下了后才遇到真爱,果断抛下他跑到国外去追寻她的爱情去了。要不是一个老邻居说漏了嘴,他都以为他生来就没妈。

洛白大概很生气,连照片都没有留一张,还告诉他说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也是,被戴绿帽子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没面子。

……

A市位于东南沿海,天黑得比洛宁他们老家早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不到六点,天就开始黑了,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其实不一定非得到小库房跪着。李秀珍说让她去小库房跪着,只是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具体去哪儿没什么影响,也没必要老老实实去跪着。

但她还是去小库房了。

小库房在后院,打开库房门进去后,洛宁出去之后并没有真的依李秀珍说的好好跪着,只是随意的尝试把鼻血堵住。

库房里装的都是些用不上的杂物,一般情况李秀珍不会到库房。

通常,去库房的都是安嫂。她会将用空了的瓶瓶罐罐,废纸板什么的拿到库房去,然后每过两个月再带回收废品的人去库房收走。

洛宁闲着的时候会帮帮安嫂,久而久之,也就去的多了。

就一杂物间,味道还不好闻,但好歹是熟悉的地方,还可以遮风挡雨。

她估摸着,李秀珍让她出来跪着,洛白和安嫂又不在家,那么她今晚大半是没法回去睡了。

李秀珍就一女疯子,更何况把她一辈子的狠劲儿都用在洛宁身上了。

把她赶出去一晚上这种事情在她小时候就没少做过。

一家人也没把她当回事儿,也就随李秀珍折腾了。

比起小时候,今天把她赶出来似乎合理了不少。毕竟,小时候她完全不知道做了什么让李秀珍爆发的事情,莫名其妙被赶来赶去。

飞来横祸说的大概就是那样吧……

她拿衣袖撸了撸鼻子,发现鼻血止住了。拿了两块大纸板往地上一铺,准备睡觉。

打架的事情还没完,只是她懒得去担忧。

找家长是避免不了的,至于会怎么解决,她不知道。

反正打都打了,她不后悔。

……

本想一觉睡到天亮,可终究还是醒了。她没吃晚饭,很饿,浑身乏力,脑袋晕乎乎的,还很渴。

左边的脸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渐渐地,她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她知道自己大概真的受伤了,不是睡一觉就好的那种,而是需要看医生的那种。

蜷着一动不动,想着洛远,想起来只有她和洛远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想起了兄妹俩在医院的日子,她心里生出了几分委屈,鼻头有些酸涩。

她一直身处寒冬,周遭都只有刺骨的寒冷,唯有洛远,那么暖、那么温和。

她想强行入睡。

睡着了就不疼了。

睡着了就不会饿不会渴了。

再醒来时,尽管一切还是照样糟糕,但起码内心已经平复了。

明天,她又会做回那个木偶人。木偶人多好,它们不会痛。

……

“吱呀!”在她就快完成强行入眠的伟大工程之际,门开了,微弱的灯光照了进来。

“哥?”

“是我。”回答的是洛栎。

“哦。”

洛栎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失望知情。

他有些生气,气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大晚上不好好睡觉来看他的“好姐姐”,也气洛宁在听到不是洛远之后毫不掩饰地表现出的失望。

他大概真的是闲得慌!

他走近洛宁,把手电照在她脸上。

状况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些。

洛宁被光刺得睁不开眼,十分不悦的抬起手遮住眼睛。

“起来。”洛栎说。

“干嘛?”洛宁不解,并不准备起身。

“看医生。”洛栎解释。

洛宁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理会她的洛栎为什么会忽然要带她去看医生,但她还是本能的拒绝:“几点了?这么晚了看什么医生。死不了的。”

洛栎烦躁,“11点,少废话,快给我起来,老子真没太多耐心。”洛栎一向是一幅高冷的模样,鲜少直接骂粗话。

不知道为什么,洛宁有些想笑。

她挣扎者起身,摇摇晃晃的跟着洛栎走。

他们家附近有个小诊所,老医生和和气气的,去他那儿看病的人挺多。

感冒什么的一般中产阶级都会选择去小诊所看,一来价格比医院实惠不少,二来不用排队不用挂号,方便。

平日里有不少学生生病了也会选择去小诊所,严重些的再到医院。

洛宁和洛栎到的时候小诊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好叼着一根烟关门。

看到他们,那人愣了一下,问:“看病?”

“嗯,医生不在吗?”洛栎问。

那人答:“郭叔刚刚走了,我今天闲着没事来给他打打下手。”

“你也是医生?”

男子挠挠脑袋:“算……是吧。”

洛栎皱眉:“那到底是不是?”

“我学医的,硕士。”他道。

洛栎问:“所以说你也算医生对不对,你先给她看看吧。”

“家长呢,都这么晚了俩小屁孩竟然到处跑……”年轻的医生嘟囔着重新开门。嘴上虽然在抱怨,但也没有显现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洛宁和洛栎都没回答,只是跟着他进小诊所。

看出了俩小孩不想说,他自然也就不问。

患者那么多,要是对每一个都刨根问底,他能刨得完?

他迅速换上大白褂的同时瞥了一眼洛宁肿得夸张的脸,小声嘟囔,“唉,现在的小屁孩啊……”

洛宁坐在椅子上看他,忽然觉得这人很有意思。椅子有些高,她百无聊赖地晃悠着双腿:“医生大叔,你真好看。”

这话一出,医生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哈哈大笑:“我知道我帅,不过你夸我我也不会给你免费看病。”

洛宁翻白眼,道:“不用你给我免费看,会给你钱。我夸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医生坐到洛宁面前,边检查洛宁堪称惨烈的脸,边说:“看我长得帅暗恋我也没用,我没有恋童癖。”

洛宁被逗得直笑,她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正经”的大人,感到新奇。

她本来疼得不想说话,但还是龇牙咧嘴的问:“帅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丫头,疼吧?”

洛宁笑:“不疼,帅大叔,我们做朋友吧。”

医生瞪了她一眼:“我叫陈瑾,做朋友可以,不过你得尽快让你家人带你去医院接受治疗,你伤的很严重,特别是耳朵,而且现在还在发烧。在我这,我只能帮你处理外伤。”

洛宁满不在乎道:“嗯。帅大叔,我叫洛宁,你是我的第二个朋友,我的第一个朋友叫方新宇。”

就连洛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和陈瑾做朋友,或许仅仅因为新奇,又或许……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直到很多年后,洛宁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十分奇妙。她想她那时大概真的烧坏了脑袋,所以才会做出正常状态下不可能会做的事——主动去接近他人。

不过她始终都觉得遇到陈瑾是她糟糕得一塌糊涂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幸运事件之一,幸运程度直追洛远出现在她生命里。

……

陈瑾无奈的看了看她:“洛宁小朋友,我不是闹着玩的,你的耳朵不及时治疗,再加上高烧,及有可能损伤听力。”

或许是出于职业素养,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有着极好的修养,他说这些话时候弯着腰,保持着和洛宁同一高度,从语言再到行为,都体现出来平等和尊重,丝毫没有因为洛宁是小孩子而有所怠慢。

洛宁对他很有好感。至少他是第一个愿意这样和她平等说话的成年人。

“嗯,我知道了,就是耳朵会听不见呗。”她对陈瑾笑了笑,“我和方新宇以后可以来玩吗,我们不会添乱,也不占地方。”

陈瑾也不嫌洛宁的头发脏兮兮的,伸手摸了一把,又叹了一口气,道:“都是朋友,来玩当然可以,不过要是打扰到病患,郭叔会把你们赶出去的。还有,别叫我大叔,叫陈哥吧,我才24,都把我叫老了。言归正传,你需要尽快治疗。”

陈瑾口中的郭叔就是那个老医生。

洛宁对于陈瑾仍可了他们的朋友关系十分满意,咧嘴笑了笑。回头发现洛栎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呆愣的看着她,有些尴尬,但还是冲他笑了笑。

洛栎一瞬间把头扭开了……

洛栎觉得很奇妙,他从来没看见过他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主动搭理人。陈瑾是帅,但比他还好看的也不是没有啊,他们音乐老师就很帅……

莫非,她喜欢医生这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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