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百里月桐的殷勤,君煜麟眸底闪过一抹淡淡异色,还是从女人手中接过酒盅,浅浅地尝了一口,这桂花美酒醇厚绵长,是上好的佳酿,男人一饮而尽。

百里月桐接着便将白绫帕子包了的那双乌木筷子递了过去,男人缓缓接过筷子拿在手里,推了推酒盅,淡睨女人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有什么企图?”闻言,女人忍不住赏了男人一记白眼,柔荑却依是替他斟满酒,清冷出声:“臣妾无非是见四爷心情不好,所以更加体贴些,哄四爷开心罢了。四爷却把臣妾的好心当作驴

肝肺,竟然还说臣妾有企图!”君煜麟眸光微愣,数秒端起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窗外锦帛一样绚丽的彩云渐渐隐去,天色暗了下来,丫鬟们将墙角五连珠的大红宫灯点燃,屋内的光线蒙上一层淡淡的暖

黄,也让男人冷竣的俊颜看起来柔和许多。

“好吧!今日算是本王错怪了你,这杯酒就当是本王向你赔罪。”男人醇厚磁性的低沉嗓音也渐渐舒缓下来,酒杯放在女人面前,示意她再为自己斟酒。男人这句话也让女人的脸色柔和许多,百里月桐唇角不由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抬起酒壶又给男人斟了一杯酒,淡淡道:“四爷下午一个人静着,可是在想二皇子的事

儿……”

君煜麟深邃的眸光不得不再一次落在女人精致的小脸上,她怎么就像他肚子里有蛔虫,他在想什么她都知道似的,到底是她太聪明,还是他的心思太容易被看穿?

“连这你都知道了?那你倒是帮本王分析一下……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君煜麟表情肃然,一脸认真的凝望着女人的眼睛,反问道。

百里月桐清澈的水眸同样认真的凝望着男人的脸,突然幽幽地道:“今日臣妾去漫花宫的路上遇见了二皇子,听说……他很快就要去白家提亲了。”这个消息确实让君煜麟的面色瞬间僵滞,而百里月桐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一瞬不瞬的凝盯着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君煜麟脑子反应过来,犀利的鹰眸再一次凝对上女人

清澈澄净的眸子,似想问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百里月桐唇角微抽,眸光依旧平静如水的凝盯着男人的眼睛,清冷的嗓音再度从喉间逸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白四小姐就要成为四爷的皇嫂了。”

她知道男人想问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她还是决定帮他解围,主动开口说出他想知道的答案,同时也默默地观察着男人听见这句话后的反应。

君煜麟僵滞的俊颜缓缓恢复了自然,面色平静的凝望向手中的酒杯,突然唇角微扬,语气轻松的道:“桐儿,你也陪本王喝一杯,桂花酒伤不了身子。”“妾身不善饮酒,四爷也少饮些吧。”百里月桐静静地凝望着男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在这副看似平静的身躯里,蕴藏着一座巨大的火山,只是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喷

发罢了。

君煜麟笑着应:“你怕本王喝醉吗?本王酒量好着呢,可没那么容易醉……”

男人一边说话,同时将酒壶从女人手中夺了过来,步履稳健地缓缓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拿着酒壶放肆的狂饮。

百里月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是走到男人身边,清冷的打趣道:“四爷这是怕臣妾斟酒斟累了吗?所以就自个儿拿着酒壶这样豪饮起来了。”闻言,男人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爽朗的大笑出声,凝向百里月桐的眸光从了几分趣意,这个女人说话倒是真合他的胃口,大笑过后,男人突然上前,单臂一勾环上女人的

纤腰,稍一施力便将她朝自己怀里勾来。

百里月桐本能抵触的将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与男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如同凝脂般水嫩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却是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男人眼前。君煜麟眸底的笑容徐徐敛去,修长的手指划过女人的黛眉,顺着她秀挺的鼻尖往下,落上那张樱红润泽的唇上,男人深邃的目光也渐渐灼热起来,线条分明的岑冷薄唇在

女人清澈的瞳孔里渐渐放大。

男人的唇落下来的瞬间,百里月桐突然低下头,男人岑冷的薄唇就这样轻柔地落在了她额头上,冰冰凉凉,唇齿间漾着桂花酒芬芳扑鼻的浓香。“小东西,为什么要躲开本王……”男人低沉的嗓音嘟呶,显得有些不悦,粗粝的大手霸道的抬起女人的下巴,低俯下头,带着惩罚意味的粗鲁覆压上女人的樱唇,原本立在

一旁的宫人婢女个个耷拉着脑袋悄声退下。男人醇厚沙哑的嗓音间,仿若透着若有若无的痛意,百里月桐清澈的水眸划过一抹复杂,她不知男人内心深处挣扎的痛,到底是为了她的躲避,还是因为二皇子即将向白

家提亲的事儿。

百里月桐没有挣扎,也没有吱声,就这样静静的任由男人将头颅埋在自己脖间,感觉着自己的脖颈被男人鼻尖喷洒的热气弄得越来越热,依然没有动弹分毫。

好一会儿过去,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时断时续的缓缓逸出:“你告诉我……为什么是她?二哥为什么要的偏偏是她?”不难听出男人的语气压抑而苦闷,面对爱情,没有标准答案,百里月桐也回答不了他的任何问题,连她自己也同样感到茫然,朝夕与他相处的人是她,可是男人为什么却

偏偏对一个无法融入他生活的女人念念不忘?她也想知道答案,可是谁给回答她?

女人目光茫然地凝望着窗外黑幕间闪烁的繁星,柔荑缓缓覆上男人乌黑的头颅,葱白指尖穿过男人的青丝,嗓音透着少有的温柔。“四爷既然想喝,还是让臣妾为你斟酒吧。”百里月桐说话的同时,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用最美的笑靥面对男人缓慢抬起的俊颜,莞尔一笑,柔荑轻轻绕上男人腰间

,引着他重新回到沉香木桌前,回坐到各自的位置。窗外也似突然变了天,风声越来越大,没一会儿雨点便劈里啪啦拍打着窗户,屋里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暖静谧,偏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让人的心情也轻

松下来。君煜麟似乎心思很重,并未察觉到女人眸底流露的受伤,两个人就对坐在沉香木桌前,一个慢慢地喝酒,一个慢慢地斟,喝酒的人似乎越喝越精神越好,千杯不醉,斟酒

的人却不敌睡意,不知不觉伏在桌前睡着了。

模糊间,最后的感觉是窝进熟悉的温暖怀抱,等百里月桐再张开眼晴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她则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衣裳也还是昨晚的。

罗帐半垂,床榻另一侧的位置也是空空如也,百里月桐起身,帐子立刻被丫鬟挑了起来。

“王妃,您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丫鬟笑意盈盈的小脸,百里月桐眸底划过一抹异色,淡淡道:“早上看见四爷了吗?”

丫鬟一边收拾着床榻,一边应着主子的话:“昨夜四爷把王妃抱回来就又出去了,直到早上奴婢也没见着四爷!”

百里月桐点点头,面色虽然淡然自若,心口却是一紧,脑子里条件反射想到的是……男人一夜未归,是继续回到偏殿饮酒去了,还是出了宫?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另一名丫鬟的通传声:“王妃,白贵妃宫里的有人来,让奴婢捎一封书信给王妃。”

闻声,百里月桐眸底闪过一抹疑色,白贵妃宫里的人捎信过来给她,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别扭,既是白贵妃宫里来的人,为何书信又并非说的是白贵妃捎来的?

“送进来吧。”百里月桐淡淡应声,看见那丫鬟时,又问道:“送信来的是什么人?”“回禀王妃,来送信的是一位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宫里的婢女,可是奴婢看着她又觉得有几分眼熟,一时间竟又想不起来……”那丫鬟如实回答的同时,又苦恼的挠了挠脑袋。

百里月桐不再问什么,从丫鬟手中接过书信,拆开来仔细一看,绢秀的字体不难看出出自女人之手,再往下看了几行女人便弄明白了这封信是谁捎来的,竟是白画纱!

白画纱信里只是约百里月桐去御花园的八角亭一见,准备的说应该是她恳求百里月桐能与自己见上一面,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可是百里月桐隐约却能猜到几分。

“本妃已经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去吧。”百里月桐淡淡道。

秋风瑟瑟,御花园里各色菊花争相斗艳,姹紫嫣红,景色怡人。百里月桐未让奴婢跟随,独自前去赴约,远远的便看见了八角亭里那一抹湖绿色的纤弱倩影,正是约她见面的白家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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