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于宫中的很多娘娘们而言,终究是个不眠之夜。但却是新封的蓉美人的新婚夜。独孤晏翔回到寝宫时,蓉美人已经被送过来了。

他上前捏住美人儿的脸仔细打量着,捏得太用力了使得美人不由发出一两声轻喊。许久他才放下手来,喃喃说道:“唉,终究你不是她。”

次日一早,宫中传出消息皇上纳了一个小宫女,封号蓉美人。正在马场练习骑射的上官北堂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险些摔下马来。

他与皇上自幼一起长大,多少还是清楚他的一些心思。此刻,他虽是纳了个美人,却无疑是将自己的心思暴露了出来。那蓉美人与自己如此相像,怕是聪明人一旦有心,便不难猜出其中之意吧。皇上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爷,王爷。”陪他一同前来的胡尚问道。“奥,胡先生。”上官北堂这才回过神来。“王爷有心事?”“本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不说了,胡先生近日在府中住的怎么样,一切可还合意?”上官北堂搪塞着问道,“驾。”

“承蒙王爷收留,草民感激不尽。只是不知王爷有没有查出是何人要杀我朋友?”胡尚问道。“此事我已派人去办,不能操之过急,还望先生见谅。先生还请放心,本王一定护你周全。”

“草民贱命一条,倒不惧死,只是可怜了我那朋友。”胡尚一副悲切担忧的神态。“实不相瞒胡先生,本王也久仰无殇公子的大名,何况他还救了本王一命。若本王知道他的消息,定然会全力以赴救他。”上官北堂又说。

胡尚见他很是真心,便说:“王爷如此仗义,草民感激至深。”

“听闻王爷近日要去巡查东川?”胡尚又问。“嗯,先生是如何知道的?”上官北堂说。“这两日见玉竹姑娘在替王爷收拾行囊,就问了一下。”

“按说本王也该去镇守边关了,只是圣上担忧一直不叫我去,近日东川匪患猖獗,肆虐百姓,朝中有大臣建议派我前去巡查镇压。本王一想我自幼习武,可还从未一战过,白白领了朝廷这么些年的俸禄。便主动请缨前去镇压。”上官北堂说道。

想起去皇上跟前请缨时那可真是不易,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好几天才叫皇上同意了。就这他还是担心的要死,非得将尚方宝剑赐予他。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皇上还交代他说,朝中众臣检举东川知府钱万庆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叫他明着剿匪,暗里查清此事。若经查属实,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王爷此去不如也带上小人吧。”胡尚说道。“你?为何要去?”“小人待在府中也是无事,不如陪王爷同去,东川草民去过一次,人情风土还算熟悉,应该可以帮到王爷的忙。”“行,你想跟着便跟着吧。”“谢王爷。”

三日后,上官北堂带着三千兵马出京直赴东川。行军两天后终于到达东川城外。一路走来上官北堂注意到离东川越近,附近的田地越是荒凉,无人耕种。随处可见的是老弱妇孺,很少碰见年轻力壮的男人。百姓大都衣衫褴褛,沿街乞讨的人众多。

上官北堂将军队驻扎在东川城外的一片荒地上。他与胡尚,安海以及另外两名副将先行入城。他没有通知东川知府前来接驾,而是化作百姓进入城中。对于这一路走来的景象上官北堂很是愤然,他向胡尚问道:“先生,东川城这片景象你是如何看的?”

“回王爷的话,草民也很是疑惑,想这东川乃是米粮之乡,怎就落得如今这般模样。恐怕其中有隐情啊!”胡尚想想说道。

“本王也觉得此事蹊跷,这一路走来见良田颇多,却不见有农户耕种,遇见的也都是老弱妇孺,很少有年轻力壮的男子,怕是东川城发生了大变故。”

几人边走边聊着,副将吴桐说道:“王爷,你看。”上官北堂将目光移向墙角,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费力的扒着墙角的墙皮充饥。

上官北堂说道:“你们谁有带干粮?”安海搜搜身上说道:“末将这里还有半张饼。”上官北堂接过饼上前递给老妇人说道:“老人家,吃点东西吧。”

老妇人愣了半晌才知道拿过饼来吃。吃了几口才想起要道谢,作势就要跪下,上官北堂赶忙拦住,说道:“您赶紧吃吧,不必言谢。”老乞丐这才又坐好吃了起来。胡尚上前问道:“老人家,这东川城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您可还有家人?”

“呜,我孙子前两天饿死了,家里就我这么一个老婆子了。”老妇人听人问立马哭诉道。“那您的儿子儿媳呢?”上官北堂又问。“儿媳被当官的抢走了,儿子也被活活打死了。”老妇人揩揩眼角的泪水说。“怎么回事?哪个当官的这么大胆。”上官北堂一听这还了得,又问。

老妇人又用她那已经快掉完了的牙齿咬了一口饼,嚼细了慢慢咽下去才说:“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糟老婆子了,也没什么可害怕的,我就告诉你们吧。是知府钱万庆。呸,好色至极,葬心病狂的东西。去年五月初二,我与儿媳妇上街卖粽子,正好遇见钱万庆上街巡查。

他一眼瞧上了我家儿媳,竟不顾体面,上来便以买粽子为由调戏。我们婆媳俩好不容易才逃脱了。谁知晚上他竟然派人来家里抢人,他们人多势众,我儿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他们打伤了。反抗不成只得眼睁睁看着儿媳被那帮禽兽带走。”

“儿媳被抢走之后,我儿子去要人,可却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没多久便听说儿媳妇因不甘受辱投河自尽了。后来他们还设计抢走了我家的地,从此家里就留下我与孙子两个人了。

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孙子沿街乞讨,可东川城的人都被那狗官霍霍的不成样了,谁家都穷啊!前两天我没要到粮食,孙子也就饿死了。只剩我一个人了。”老妇人说到最后已经成了无奈。

“岂有此理,他钱万庆好大的胆子!生为百姓父母官竟敢强抢民女,强占他人土地!”上官北堂咬牙骂道。“那你现在住哪里?”胡尚又问。“城东有座年老失修的菩萨庙可以遮风避雨。”老妇人缓缓说道。

“老人家,我们要东川停留些时日,不如你暂且跟着我们吧。”上官北堂说,“小安子,先带老人家回营地。好生照顾。”“是。”

上官北堂将老妇人安排在了城外的一间茅草房里,然后又命人给她送了些吃的穿的,又向她问了好些问题。“老人家你可知道东川近日出了好些土匪?”上官北堂问。“小公子,可千万不能这么叫啊!得叫黄毛大王。小心被杀头的。”老乞丐看看外面,伸出手做了个割断脖子的手势小心翼翼的说。

“老人家,那你给我们讲讲黄毛大王呗!”胡尚说道。“哎,都是可怜人啊,都是被官府给逼得呀!”“如何逼的,被谁逼的?”上官北堂追问。“那黄毛大王原本是东川黄平县人,名叫黄海,之前也就是个本本份份的教书先生。也不知是谁传出说黄家祖上是高官,家中有块价值连城的碧玉。”

“黄平知县听闻此事召见了黄海,以借之名骗得碧玉。见了碧玉之后他又生了贪念想据为己有。但怕借期一到黄海会来索要,竟率先下手派人烧了黄海的家,打算将黄海活活烧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黄海那晚在学堂待着没有回来。一家人除了黄海无一幸免全都化成了灰烬。”“哎!可怜,可怜。”上官北堂听了不由叹了口气。

“之后黄海查清是知县派人烧了他家,知道祖传碧玉是要不回来了,便上报知府大人想让他为自己做主。哪知他们官官相护竟将黄海打入大牢。黄海在牢中受尽折磨,终于看清了这个世道。乘着一个大雨夜,他逃出天牢上了东岗山当土匪。他念过书头脑也灵活,很快就成了东岗山的三把手,后来在一次抢劫中东岗山的山大王被人杀死,二当家受伤,他便收服了众土匪成了山大王。因他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人们便叫他黄毛大王。”

上官北堂听了很是气愤背手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区区一个山匪也敢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还有将朝廷放在眼里吗?”“黄毛大王劫富济贫惩治恶人,从不欺辱百姓,怎就不是替天行道?”老妇人说道。

“他敢打替天行道的旗号,不是无视朝廷官府是什么?”“朝廷远在天边顾不得我们,知府县衙干的是强抢民女强敛人财的事,还不如黄毛大王呢!”老婆子据理力争。“你!”上官北堂气结,但无言以对。

“小公子,我看你的相貌也是个身份尊贵的人吧,我们家就我老婆子一个人了,也不怕有人杀我,就是当今皇上来了我也会这么说的。”

“小安子,我们回去吧。”上官北堂无奈的说,他自知理亏。“是。”

回到营地,胡尚问道:“王爷打算如何剿匪?”上官北堂走到案前对副将陆远说道:“拿地图过来。”陆远听令将一张地图铺到案上。上官北堂用手指指地图说道:“从地图上看东岗山易守难攻,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本王打算明日去再侦查一下,如果地形真的与这地图上相差无几的话,只要从我们派兵将这三面围住,再从这里截断水源,不出数日匪患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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