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风缓缓解开病人的衣带,将衣服退到胸口处时他的手猛地抖动了一下。心中一惊:他,他,他竟然是女子。不过脸上并没有露出诧异之色,因为他感觉的到独孤晏翔正在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慕南风看看躺在眼前的人,虽说穿着一身男装梳着男子的发髻,但细细往脸上瞧,可不就是个女子的面容嘛。肤白若雪朱唇如樱。也只有那对英气逼人的眉毛才显得他有些男儿之色。
上完药后慕南风退出屋子,准备上个茅房却因对这客栈不太熟悉而找错了地,不小心来到了柴房里,见自己没找对地方就要出去时,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扭头一看不由吓得一惊,原来地上躺着一个人。
慕南风上前摸摸这人鼻息,知是已经死了。再看看这人面容好似有些眼熟,细细一想原来是他来时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郎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思索着又检查了一下郎中的身体。喉咙处有一个红点,他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针孔。“金针穿喉。”他险些喊出声来,他意识到这个郎中是被人所杀。
可是究竟什么人会去杀一个郎中呢?难道这个郎中看死了什么人?有人找他寻仇?还是?不对,难道这个郎中也是来给楼上那位病人治病的,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他,就因为他也发现了那个病人是个女子?慕南风想着。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看楼上那个公子的穿着,还有带他来的那个大汉功夫那么高。这些人肯定不是寻常人。慕南风心中掠过一丝不祥。
正这样想着却听见外面一声响动。他赶紧起身溜出柴房,误打误撞地钻进了茅房。刚刚站定就听见外面喊:“慕先生好了没有,我家主人有请。”是那黑脸大汉的声音。“好了好了,马上出来。”慕南风故作轻松地回答。
慕南风回到房间后独孤晏翔感激地说:“先生真是妙手回春啊!我家小弟的烧已经退了。这袋钱聊表谢意,还望先生笑纳。”慕南风看着这个笑容满面的人,心中却一阵慌乱。他明白眼前这人是深不可测的。
不过这袋钱还是要拿的,人不爱财,天诛地灭嘛!他心中暗想着接过钱袋道一声:“谢谢公子,那我就收下了。”
独孤晏翔笑笑又道:“老黎,拿酒来,我要敬慕先生一杯,慕先生不愧是神医期弥子的传人,真是医中圣手!”“哪里哪里,过誉了。”慕南风回答。
说话间酒已经端上来了。独孤晏翔斟满一杯酒递给慕南风,接着又为自己斟满一杯说道:“先生请。”慕南风也道一个请字将酒往唇边放去。
一股浓浓的酒香飘过,酒香中带着一缕淡淡的药味。这要是常人肯定是察觉不到的,可慕南风是什么人,他可是期弥子的徒弟,自幼学习医药,怎会不明其中道理。
这淡淡的药味分明是一刻宁。所谓一刻宁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此药若是服下一刻钟内不找到解药,人就会永远的睡死过去。
慕南风心中思索着:此酒断不能喝,一刻钟内哪里能找得到解药。这人肯定是事先服了解药,不然他怎敢与我同饮一壶。可我现在逃跑又不一定跑得出去。门口有那个黑脸大汉守着,我轻功虽好,却不一定打得过他,何况不知他们门外还有多少人。这可如何是好?
“先生为何不饮?”独孤晏翔见慕南风端着酒杯迟迟不喝问了一句。慕南风心中思索着所以没有听到独孤晏翔的话。忽然他点点头,想到了脱身的法子。这时又听到:“先生,先生?”
慕南风这才抬头看看独孤晏翔,说道:“失礼了,我刚刚是在想令弟的病。”“家弟的病?”独孤晏翔不由心头一紧,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对方。
“令弟虽然高烧已退有了好转,但他的剑伤不浅,小人也不敢确保余毒是否清完!”“那何时再能清除?”“这得看他的恢复情况,若是明日令弟能够苏醒,则是毒已清完,若明日还是昏睡,则还须再清一次。”
“先生,时侯不早了,我带您去歇息吧!”黎鹰走上前来一把拿过慕南风手中的酒杯。
将慕南风送去休息后,黎鹰又来到独孤晏翔的房间。他一进门就听到独孤晏翔问:“怎么样?”“主子放心,我已经派暗卫盯着了,他不可能逃出去。”黎鹰回道。“哎,怪我大意了,此次出京怎就忘了带上北堂的随行医官。罢了,记得厚葬那个郎中,善待其家人。还有慕南风,唉”
“主子不必自责,若能用这二人性命换得王爷安全身份不泄,也算是他二人的功劳。何况王爷安全了则我姜国边境无忧啊!他二人也算是为国效力了。”黎鹰劝慰道。
“罢了罢了。魏旭回来了吗?”独孤晏翔无奈的摇摇头又问,。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他才不会管天下人是死是活呢,他想要的只是北堂平安,但身在君位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啊!
“没有。”黎鹰答到。“若是回来,叫他速来见我。”“是。”
房间里慕南风思索着该如何逃出这个客栈,他刚才观察了一番客栈的前门和后门都有人把守,他若出去必死无疑。自己这边的窗户朝的又是院内,根本没法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嗯?等等,他去给那女子瞧病时刚好瞥见那女子房间的窗户是朝着扬怀河的。
那么,慕南风拍拍脑袋有了主意,现已将近亥时,此刻过去想必也不会遭人怀疑。于是慕南风推开房门朝着那病人的房间走去。
门口有两个人守着,见他出来就问:“干什么?”“给那边那位公子把脉。”慕南风努嘴指指左边的房间。那两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慕南风放了出去,看着他走进了上官北堂的房间。
一刻钟后,门口守着的两个人见慕南风迟迟没有出来,便走进上官北堂的房间查看,只见临时找来服侍上官北堂的丫鬟枕着胳膊昏睡在桌旁,朝着怀扬河的那面窗户也敞开着。二人意识到出事了匆忙禀报了独孤晏翔。
独孤晏翔雷霆震怒:“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眼皮底下逃走了,黎鹰传我的令,速速缉拿要犯慕南风。”“是。”
次日晌午,昏睡中的上官北堂缓缓睁开了眼睛,醒来后首先看到的人便是独孤晏翔。“北堂,你醒了,感觉如何?”“臣已无碍,皇上受惊了,是臣的过失,还请皇上降罪。”说着上官北堂就要起身行礼认罪。
“唉,这是干什么,你何罪之有啊?你看朕不是没事吗?你救驾有功,应该领赏受封才是,等回京之后朕要重重赏你。现在好好休息。”独孤晏翔阻止了上官北堂的行动。“臣,”上官北堂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属下魏旭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独孤晏翔回应一声,又将上官北堂的被角往上择了择。只见从门口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青年人。他见到到独孤晏翔后先是跪地行了个礼:“卑职参见皇上,参见王爷。”“免礼。”
“怎么回事啊?”独孤晏翔又问。“卑职追寻那女子半日终于在扬怀南门外的一个树林里追上了她,并且还查到了她的同谋。”“还有同谋?”“是的,卑职与他二人打斗许久,最终那女子因拳脚不敌而为我所擒,我用那女子威胁她那个同谋男子,眼看那男子就要投降,没想到那女子还算忠烈,竟生生自缢在卑职剑下。我趁那男子伤心之时将其擒获带了回来,现在人已关押在了扬怀县衙的地牢。”
“审出来没,这二人为何行刺于朕?”“还未,不过卑职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图样。”说着魏旭从袖间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燕雀式的图样。独孤晏翔一看说道:“前朝之人。”“正是。”独孤晏翔闭目长叹一声:“彻查此事,涉案之人一律严惩。”“卑职遵旨。”
回到京城后上官北堂的日子过的还算清闲,与皇上微服私访的这些天朝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这日刚刚上完早朝回府。管家老秦进来通报:“王爷,宁公公传旨来了。”上官北堂想起早朝时,皇上嘉奖他此次出访救驾有功特予封赏,便赶忙率府中一众人前去迎接。
“北旋王接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宁公公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口音说道。“臣上官北堂接旨。”上官北堂一众人跪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旋王上官北堂英勇无畏救驾有功,赏九逸宝马一匹,顾长康山水图一副,天山雪参一只,锦缎十匹,金千两银千两。钦此!”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官北堂接过圣旨,众人又是一阵叩拜。宁公公上前说道“恭喜王爷了。”“公公辛苦了,还请进屋喝完茶歇息片刻。”秦管家上前招呼道。“客气了,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叨扰了。”
见宫里的人回去了上官北堂吩咐道:“秦伯,将赏赐的这些金银全部入账,按老规矩发放到北旋军中,玉竹,把顾长康的画儿拿过来本王瞧瞧!”“哎,好的。”丫鬟玉竹应了一声,但还是将清点到一半的活计干完,对下人说道“这雪参要好生收着给王爷补身子,这十卷锦缎小心收入库中,万万不可受潮,赶明儿给王爷做几身衣服。”“是。”丫鬟们应了一声后拿着东西下去了。
玉竹这才将顾长康的画拿到上官北堂跟前:“王爷,皇上待咱们府上当真不薄,这天山雪参何其珍贵,皇上竟然赏了整整一只,我刚看了看个头还不小呢,还有听宫里的人说前几天皇后娘娘也想借这幅画去瞧瞧皇上还不给借呢,没想到今儿个便赏给了咱们府上。”“老奴倒觉得如此盛宠未必是好事。”上官北堂的乳母刘氏端上来一碗茶说道。“刘嬷嬷有什么可担心的,皇上自幼与王爷要好,而且两人又是姑舅亲,皇上自然是将主子放在心上的。”玉竹说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怕就怕在太上心呀!”刘嬷嬷叹道。
“嬷嬷放心,北堂会多加注意的。孰轻孰重北堂明白。”“王爷明白便好,不论是北旋军还是咱这北旋王府都在王爷一念之间。”嬷嬷又提醒了一句便退下了。上官北堂也无心再欣赏字画便叫玉竹收了放到书房去。
不由得他也陷入了沉思,皇上近日来对他的态度也叫他隐隐担忧,虽然他自幼与皇上相熟,皇上也知晓他的身份,可毕竟他们谁都清楚他的身份不能说破,这关乎着多少人的项上人头身家性命啊!这些事皇上不是不知道,可到底为何他还要如此做呢?三天一大赏,两天一小赏。这不是制造舆论,惹群臣猜忌吗?
“玉竹,玉竹。”“哎!”“替本王更衣,本王要进宫。”“是了,这么多的赏赐封下来,自然是要去谢恩的。”玉竹说着帮他整理衣服。是啊,这么多的赏赐,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进宫谢恩的。
上官北堂来到乾康殿,当值太监小夏子上前请安道:“奴才给王爷请安。”“”起来吧,皇上在做什么?”上官北堂说着朝乾康殿里望望。“回王爷的话,皇上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去了太后宫中,那行,我也去给太后请个安吧。”上官北堂话罢朝着福寿宫去了。
此刻的福寿宫是其乐融融,皇帝与太后聊得很是开心。宫人禀报过后上官北堂走进去请安:“臣上官北堂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北堂也是许久未到哀家宫中来了,快起来吧!”“谢太后。皇上和太后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上官北堂起身问道。
“皇帝在给我讲你们此次出宫的趣事呢,哦,对了,北堂身子可好些没?这次可多亏了你呀,才算是护得皇帝周全。”“谢太后关心,臣已无大碍。”“无碍就好,我大姜北境还指着你这个北旋王呢。”太后微微一笑。“臣惶恐。”上官北堂忙忙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