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迈出,眼前一亮,视野中不再是阴森森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茂林修竹,小桥流水,果然人间气象。

从地府甫一现身人间,因为有冥界单调的色彩做对比,此时再看人间景象,登时感觉出人间这些常见的景物中的多姿多彩,与丰富的层次感。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身处之地,景色竟然出奇的美丽,倒也不急着问路,他贪恋美景,取出黄马黑犬,在路上信马由缰,边赏景边行路,走了半天,堪堪天快黑了,方才进入附近一个小县城。

仔细问了一下,却是已然到了密州之地,距离中州已然不远。

在这个小县城里住了一宿,次日清早刚刚出门,就看到前面一群人围着一辆小小花车闹哄哄乱成一片,里面几个衙役正在与几个乡民大声对骂。

一名站在花车上的老汉指着一名黑衣衙役骂道:“你娘的!我们自愿送花车上中京,关你衙门屁事?碍你什么事?”

那名黑衣衙役将手中腰刀连鞘举起,在空中虚虚劈了几下,发出呼呼风声,粗声粗气的骂道:“谢老三,别他妈不识抬举。天下这么州县,若是所有州县都去中京城中送寿礼,便是中京城再大,恐怕也有点放不下。县太爷说了,他会在本县选取一点土特产交由州府衙门,再由州府衙门转送中京,至于民间礼物,一概不受!”

一帮乡民面对衙役毫无惧色,为首老汉道:“怎么?就你们官府可以送东西,我们老百姓就不行么?”

他拨楞着脑袋靠近拿刀的衙役,唾沫星子溅了对面的衙役一脸,“你有刀了不起啊?来来来,有种你往这里砍!”

老汉以手加颈,扯着脖子嚷道:“来来来,就往这里砍!爷爷我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持刀衙役哭笑不得,面对这么一个老痞子,他也实在没辄,苦口婆心劝道:“爷爷,谢老三,就是我亲爷爷!咱们密州共有县城三百,天下间又有十九州,每个州府都比咱们密州要大上不少,你想想,若是天下间千千万万个县城都要向京城送礼,哪得有多少人?”

这衙役道:“县太爷说了,乡亲们的心意他会在礼品清单中写出来,大家若是想要亲自送礼,却无论如何不能通过。”

名叫谢老三的老汉骂道:“怎么这么多屁事?兄弟们自愿送礼,便是县太爷也管不着!”

“对对对,大家自愿去中京献礼,你们凭什么要管?”

衙役怒道:“凭什么?若是天下这么多人都去太师府贺寿,那老太师见还是不见?若是见,得见到什么时候?若是不见,老太师有于心何忍?一群刁民,就想着自己,怎么就不想想老太师?”

人群中登时一静,谢老三听了衙役的话,本来焦躁的神情慢慢安静下来,微微沉吟片刻道:“这倒也是,兄弟们倒是有点思虑不周。”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一帮老弟兄,“兄弟们,这小王八蛋子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去中州送花车,为的是向太师贺寿,而不是给太师添堵,这花车去中州确实有点不妥……”

杨易听了现场众人的对话,身子一震,已然无暇关注这群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刚才的一个消息使得他很是吃了一惊,“我爹要过寿了?”

杨慎行在杨易眼里一直是春秋鼎盛之年,从无衰老之态,再加上之前过生日,都只是自家人在院子里乐呵一下也就算是过了,从来不曾请过外人,因此对杨慎行的生日一直不觉得有多重要。

但直到今天听到这些争执,他才忽然想起,“我这老父亲的六十大寿可就快要到了啊!”

在大汉国,无论男女,到了六十岁的生日之际,都会大大的操办一场,六十岁之前的生日,只能说是小寿,但一过六十,就可以称之为大寿。

尤其是第一个大寿,极为隆重。

亲朋好友都会前来向贺,摆宴饮酒,儿孙献礼,已经是多年的风俗。

寻常人都是如此,杨慎行作为一国太师,自然要比普通百姓隆重百倍不止。

如今距离生日还有个把月,已经惹得天下震动。

“奇怪,以我父亲的性子,他这过寿之事绝对不会公示天下,到底是什么人将他大寿之期传了出来?”

杨易暗自纳罕,“父亲最烦这些繁文缛节,天下无人不知,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令父亲不快?”

他找人问了一下,方才知道,原来是当朝天子,特意将杨慎行大寿之事公布天下,说是老太师劳苦功高,这次大寿,天家要携手太师,与民同乐。

这杨慎行生日,竟然是皇帝昭告天下,特意告知大众的。

“这皇帝是不是疯了?”

得知详情之后,杨易大为诧异,“自古天家无小事!太师过寿,你一个当皇帝的特意上门祝寿便是,何必兴师动众,惊扰百姓?我父说当今皇帝昏庸,果然不假!”

杨易本人就是帝王之尊,自然知道当朝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整个天下,心道:“我父即便功劳再大,当他过寿之际,厚赏厚封便是,怎么搞出了这么一种与民同乐的大阵仗?劳民伤财,智者所不取!”

这种事情,杨易清楚,杨慎行没道理不知道,那他怎会还容许皇上如此行事?

直觉告诉杨易,这其中定然有他所不知道的内情,或者是有他猜不透的用意在其中。

这等事情,本不应该他来操心,但他在小世界做了多年帝王,已然养成了习惯,看到什么事情,就总喜欢从大局上看问题,越想越觉得父亲过寿这件事有古怪。

只至于到底有什么古怪,因为没有什么消息做参考,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索性不再多想,心道:“多想无益,回去找父亲一问便知。”

快马加鞭,非止一日,眼看中州中京高大的城墙已遥遥在望。

看着这中京城墙,杨易感慨万千,“当日我出城之时,堪堪到了宗师之境,而今无上大宗师也不是遥不可及!只是送了三封信而已,时间已然过了一年光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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