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李恪心中心思急转,瞬间清醒了过来。
“大兄乃一国之君,何来的错,切不可如此。”李恪口中恭维道。
李承乾却连连摆手:“三郎莫要奉承为兄,阿耶尚且被魏公时常挑错,何况是我。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说着,李承乾一扭头,对着自己儿子便呵斥道:“逆子,还不将你所做的腌臜事一一道来,是要气死为父嘛!”
李象身子一颤,起身便跪在了地上。
李恪面露诧异,连忙本走两步,俯身就要将李象扶起来:“大侄子,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这地上凉,莫要着凉。”
“三郎,你莫要扶这个逆子。”李承乾起身拦住了他,然后对李象怒目而视:“你让他说,这个混账。”
“大兄,大侄子便是有错,好好教育就是了,何必如此呢。”
“三郎……”李承乾状似气急,一转头一脚就踹在了李象肩头,将他踹翻在地:“逆子,还不快快道来!”
李恪看的清清楚楚,这一脚可是实打实的,李象直接被踹了个滚地葫芦,头上的发冠都被踹歪了,一时间好不狼狈,哪里还有帝国皇长子的气度。
“皇叔,是,是侄儿猪油蒙了心,那些消息是侄儿命人放的。”
李象总算是将话说了出来。
李恪眼睛微微一眯,竟然是你小子。
既然说出来了,李象索性破罐子破摔,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将事情原委倒了出来。
原来,李承乾登基之后并未册封皇太子,使得这小子怀恨在心。他认为,是李恪和云烨两人从中作梗,才使得他无缘太子之位。
所以,就弄了这么一出,想要恶心李恪。
眼看李象说完了,李承乾又是一脚踹了上去:“你这逆子,太妃乃是朕的长辈,朕尚且要以礼相待,你倒好,放些污言秽语污了太妃名声!如此胆大妄为,朕非打死你不可!”
李恪见状,不得不起身拦李承乾,就这李承乾还是踹到了李象头上。
李象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承乾见状,一甩袖背对着他,向李恪道:“三郎,象儿虽是我嫡子,但犯下忤逆之罪,如此大错吾也包庇不得。今日,为兄将这逆子交给你处置,是杀是剐,全由你决定。”
言罢,李承乾便闭上了眼睛。
李恪眼睛微微一眯,看向跪在那里低头不语的李象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突然间,门外走来了一个人。
“参见陛下,见过殿下。”
李恪眼中杀意顿时收敛了起来,笑意盈盈的问道:“绛珠姑姑怎么来了,可是母妃有什么吩咐?”
“娘娘听闻陛下在府中用膳,便吩咐厨子加了道菜。”
李恪微微惊讶,母妃这是要做什么?
绛珠拍了拍手,便有女官捧着托盘端了上来。盖子打开,却是一道羊羹。
“娘娘特意挑了一头羊,命人炖了这碗羊羹。”
“如此,多谢太妃。”李承乾道。
“说起来,这羊的来历还颇为有趣。”绛珠状似无意的说道。
“哦?”李承乾脸上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趣的表情:“是何来历?”
“娘娘本来打算挑一头老羊,不料府上屠户抓住这只羊的时候,一只半岁的小羊自己却主动跑到了屠夫身边。”
“这是为何?”
“听屠户说,这小羊乃是老羊子嗣。”
李承乾顿时为之动容,面露不忍的道:“想来是乳羊见母亲即将遇难,欲以己身代之。朕常闻乌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今日方知所言非虚。”M..
绛珠欠身一礼:“菜已送到,奴婢还要回去向娘娘复命,便先告退了。”
李恪准了她的告辞,看了眼盘中的羊羹,心里有了决定。
“大兄,臣弟听说裴行俭调离非洲之后,那里有些不太稳定。”说话间,李恪故意看了眼李象。
李承乾怔了一下,道:“非洲矿产丰富,乃是我大唐不可缺失的一块战略要地。既如此,当增兵以镇压不臣。以三郎来看,当增兵多少?”
“非洲已有十万驻军,稳定人心足够,但实际镇压略有不足。依臣看,当曾三万。”
“也好,此事便交由天策府负责便是。”
李恪点了点头:“此次增兵,臣弟打算挑选一批勋贵之后历练一番。不知皇兄怎么看?”
“军事上的事情,一向是天策府负责。三郎拿主意就是,只需知会为兄一声,为兄好准备粮草辎重。”
“如此,就多谢皇兄了。”
“唉~~何须道谢,都是为了大唐。”
两兄弟举起酒杯遥遥一礼,皆是哈哈大笑。
……
秦王府外,李恪掺着醉醺醺的李承乾上了车,目送着皇帝的车队离开。
车辆启动的一瞬间,李承乾登时清醒了过来,哪里有半分醉意。
正打湿毛巾,打算给他擦一擦的李象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父皇,你这……”
李承乾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这个蠢儿子。
李象显然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大咧咧的将毛巾放了回去:“要我说,父皇你也太小心了。皇叔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介亲王,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违背父皇的意志,何必非得让我去他府上。”
啪……
李承乾一巴掌就扇了上去:“蠢货,闭嘴!”
“父皇,你……”李象直接懵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父亲。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货!”李承乾那叫一个气啊:“你看了半天,就一点儿都没看懂吗!就你这个猪脑子,还想太子之位,朕看你简直是妄想。”
李象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吓的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那里。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李承乾脸色阴沉如水:“你给我记住,回去就收拾铺盖,跟着这次增兵一块滚去非洲,没朕的旨意,不准暴露身份。
朕会派暗卫保护你的安全,除非有生命危险,否则他们不会出手。你记住,一旦你暴露了身份,就给朕滚回来找块封地安享晚年吧。”
“父皇,不要啊!”
“哼!”李承乾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实在是不想理这个蠢货了。
可怜李象这堂堂皇长子根本就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突然间就变了脸,对他如此残忍。
李承乾闭目不语,听着儿子的哀嚎,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伤感:
父皇啊父皇,您这一走倒是潇洒了。可没了军队,皇帝还是皇帝吗?儿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这个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象儿,莫怪为父心狠,实在是为父不得不如此啊。此去非洲,对你也并非全是坏事,若你能幡然醒悟,脚踏实地,等为父百年之后,未尝没有翻身的机会。
……
几日后,秦王府……
李恪接到了李象以一个普通兵卒的身份前往非洲的消息,淡淡一笑,便将情报放在火里烧成了灰。
“现在你们俩安心了?”李恪看向旁边两人问道。
“哼,便宜他了。”其中一个女子冷声道。
这女子一副妇人打扮,眉目间和杨妃有些相似。
正是长大嫁人的巴陵公主李丽姝。
巴陵的夫君不是别人,正是李恪的心腹爱将裴行俭。
既然巴陵公主在这里,那另一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梁王李愔。
李愔很不满的道:“李象那个小屁孩竟敢污蔑母妃名声,就被罚去充军,这未免有些太轻了吧。母妃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此乃忤逆之罪,当重罚之。”
在李恪的棍棒教育下,李愔和历史上的他有了非常大的区别。如今的李愔,已经是长安禁卫军的领兵将军,一手练兵的本领在整个天策府都名列前茅。
得知母妃被人污蔑之后,这家伙就带着巴陵找来秦王府了,硬是要李恪给母亲讨回公道。
“你还想怎么样,真要他以命相抵不成?”
“未尝不可!”李愔恨声道。
李恪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可母妃劝我放他一马,我又能怎么说。”
一碗羊羹而已,哪儿来那个么多的戏,只不过是母亲用那碗羊羹告诉他一个道理:乳羊以命相救,老羊又岂会坐视不管?
李象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是李承乾顿时嫡长子,真要将他逼死了,李承乾岂能善罢甘休?
老爹刚刚退位,多的是人盯着他这个秦王,一旦拿李象开刀,如何能不让人多想。
要知道,帝皇评议会只限少数人知道。再外人眼中,虽然李承乾没立皇太子,可李象嫡长子的身份就是妥妥的太子最有力竞争者。
李恪把李象给剁了,是不是还想争一争皇位?
要知道,李恪手中可是握着天策府,十几年征战哪次出征不是主帅,门生故吏遍布全军。李世民将老将们带走之后,军方便无人能与他抗衡。
一旦让人产生某些不好的想法,恐怕李恪一觉睡起来就会发现自己盖了个黄色披风。
这对处于交接脆弱时期的帝国来说,无异于毁灭性打击。到时候,李恪被那么多人推着,将不得不登上皇位。
那他费尽心思让老爹禅让的意义何在?他可不认为自己在当皇帝这件事儿上能比得过老爹那个皇帝天花板。
所以,思前想后,李恪还是决定将李象赶到非洲去,让他和那群昆仑奴做伴。想必火热的非洲大地,会教他该怎么做人。
……
李象的事情在朝堂上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有关于杨妃的谣言也很快被新的八卦所取代。
但朝堂上那一圈消息灵通的顶级权贵豆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皇帝一言九鼎的时代过去了,一个新的时代正在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