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承浩的身影一点一点模糊,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倾泻出来。我转身,准备向着相反的方向回家,可眼前的面容却让我呆呆立在了原地。
李辰桀斜靠在不远处的路灯杆下,低着头看着地面拉长的影子。
我赶紧一把抹掉眼泪,不想被他发现,“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开口问道。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我,在他此刻的眼神里,不知道为什么,我读出了无尽的落寞,让人心疼。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滑过我的眼角,低声说:“还是哭了”
“”
“你答应过我不哭的”
“我对不起”
“算了,想哭的话,就哭吧”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眼泪开始啪嗒啪嗒掉起来。他靠近我,一只手轻轻揽过我的头,把我的脸靠在他的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比起刚才和承浩告别,李辰桀身上挥之不去的忧伤此刻更让我想哭。
我们并肩坐在公寓楼后面矮堤的长凳上,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在湖面上铺开一层朦朦胧胧的银色光亮,让人着迷。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打破了沉默。
“”李辰桀没有说话,把他的风衣给我披上。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撒谎了”我看着静静的湖面。
“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和谁约会跟我没关系!”冷漠的口气。
“不是约会!不是的!”我立马解释道,“我和承浩没什么的,我们今天”我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已经说再见了”
“说再见?”李辰桀看向我。
我默默点头,“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我深深叹了口气,“李辰桀即便是失去一个普通朋友,人的心里也是会难过的,不是吗?”
他认真的看着我,没有应声。
“好了,我想回去了”我说着站了起来,把他的衣服从身上取下来,伸手想要递还给他。
“嗯?”李辰桀没有接过衣服,而是抓住我的手腕,一用力,把我向下一拉,我又坐回到凳子上。
不等我反应,他又是轻轻一拉,把我揽进了怀里。
他静静抱着我,不说话,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的耳边感受着他的呼吸。
“我保证这一定是最后一次!”我低声对他说道,“以后不会再为他哭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我闭上眼睛,安静地让他抱着我,竟然没有想要推开。渐入冬日的晚风有些冷了,但我却觉得很温暖。
李辰桀送我到院外,挥手说了拜拜。看着他离开后,我走回公寓楼,楼下停着气派的哈雷,是锡鸣!
我乘电梯上了楼,掏出钥匙开了门,客厅的灯亮着,锡鸣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看到我,他抬起眼,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说着:“一看到哈雷,我就知道你来了!”
我把书包放到餐桌上,喝了口水,看着他还是不做声,便捧着杯子走到沙发前,对他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几天不见,哑巴啦?”
锡鸣看着我,眼里有些我读不懂的微妙情绪,缓缓开口问我:“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第一次看到锡鸣如此严肃的表情,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啊!和朋友出去了一会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儿?”
“和男生出去的吗?”他看着我,也不回答,自顾自地问道。
“嗯?啊怎么问这个啊?”我突然紧张起来,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和李辰桀是什么关系?”
“锡鸣”没想到他的问话如此直接,看着锡鸣从未有过的认真的神情,我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啊就是同学,同桌”
“真的吗?”
“嗯是啊!”我的心不由紧张起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好像审犯人一样”
锡鸣看了看我,突然又卸下了认真,露出一枚轻松的笑容回到原来的样子,说:“没什么啊,对了!”他举起手边的一本相册,对着我晃了晃,“我找到了!原来是我妈给我收起来了,我一拿到就来你这儿了!”
“哇!终于找到了!”我兴奋地叫道,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在他身边坐下来,接过相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念念不忘,还不惜废了这么大功夫非找到不可!”
我翻开相册,里面都是锡鸣和林阿姨、郑叔叔的照片,不过都是小时候的锡鸣。小时候锡鸣的个子就已经很高了,脸圆圆的,比现在肉那么一点点儿,不过那种暖洋洋的爽朗看来是与生俱来的。
“哈哈哈~~小时候你好可爱哦!”我笑着说,然后又转头疑惑地问道,“可是,没什么特别的啊,都是你和你爸妈的照片嘛!”
“在这儿呢!”锡鸣把几张背着的照片递到我眼前,问,“想看吗?”
“嗯嗯!快给我看看!”我贼贼一笑,伸手一把抢了过来。
我把那些照片拿在手里,翻过来,然后一下愣住了。
我抬头看着锡鸣,“这”
他笑了,看着我,说:“没错,这是你啊!”
照片上,印着我小时候天真的笑容,身边还有一个高出我大半个头,笑的露出整排大白牙齿的男孩子。没错,这些是小时候锡鸣来止原时,我们俩一起拍的。那时的他大概6岁,我5岁。林阿姨带着他到止原的我们家玩儿,那是我和锡鸣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这些就是你一直要找的?”我抚着这些照片,回想起小时候的无忧无虑,那时候的我们是那样单纯、快乐!
“嗯啊!你知道吗?这些是我最宝贵的东西!”锡鸣的眼神温柔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说,“芷忻我第一次遇到这个小女孩时”他指了指照片中小小的我,“就知道她是我这辈子最想照顾的人!”
“”我的心紧了紧,呆呆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锡鸣转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着他,“芷忻,其实,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脑子里一下子乱掉了,对我来说,锡鸣就是哥哥啊,比亲哥哥还要亲的哥哥,其他的多余的感情,我从未想过。
锡鸣缓缓倾过身子,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我的心跳得极快。
突然之间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李辰桀每一次送我回家后离开的背影,我的心猛地一揪,“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照片“哗哗”落在了地上。
“啊!”我不知所措的看着愣住的锡鸣和掉落的照片。
顿了一下,锡鸣俯下身沉默地捡起照片,抬头来问我,“你喜欢李辰桀吗?”
“什么?”我诧异地叫道,他的话为什么总是这么直戳我心底最深的地方,那个连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承认的地方。
锡鸣的脸上现出几许落寞,展开无奈的笑容,说:“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我无力开口。明明之前我在他面前什么也不必伪装,什么也不必隐瞒的,可现在的我却不知道怎么对他解释。
锡鸣走到门边,又回头对我说道:“东西找到了,以后我不会随便过来了,你好好休息!”
没有送他,大门开了又关上,我沉默地拎着书包回到房间里,窗户开着小缝儿,窗帘拉开了一点,随风摆动着。
我走过去,伸手想要关上窗子,却看到窗台上摆着一钵紫色的小花。
“是‘勿忘我’!”我惊喜地自语道,凑近它们看了看,很淡很淡的清香随着风飘进我的鼻息。
我的目光顺着窗户下望去,那是我刚才和李辰桀坐过的长凳。
花儿是锡鸣放的那么,锡鸣看到了
我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没有力气去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是什么花儿?”脑海里依稀浮现出小时候的锡鸣,指着花圃里的紫色花朵问着我时认真的模样。
“是‘勿忘我’!妈妈和我一起种的,是我最喜欢的花儿”我那时的笑容,一定开怀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