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刻皆注意到了鬼皇身上发生的异变,不由自主警惕了起来。

“这都不死?”

相比于旁人,白天运的脸上倒没有多少恐惧的情绪,只是看着有些惊讶,似乎是在诧异鬼皇的生命力为何如此之强?

赵廷皱着眉头出声:“他好像犯病了。”

鬼皇身上的异变还在继续着,黑雾凝聚而成的躯体渐渐实质化,变得巨大无比,前胸后背都有根根狰狞的骨刺击破皮肤钻了出来,目光由疯癫变得慢慢平静下来,平静的像一潭冰冷的湖水。

就在这时,一旁那灵族虎目老者突然身子一僵,双目泛白,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伸手如闪电般,悄无声息便将身前的矮个灵族老者的心脏掏了出来,血淋淋的,握在手中,“砰”的一声捏成了肉末。

待他做完这一切后,那踩在翠绿芭蕉叶上的矮个老者这才意识到了不对,目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低头向胸前的血窟窿看去,似乎很不明白虎目老者为何要突然下此狠手?

不过虽然受此重创,但矮个老者好歹也是炼神境后期的灵修,并未当场暴毙,只是飞快远离了虎目老者几丈的距离,捂着胸部破口大骂:“卧槽**,你疯啦?”

虎目老者却是毫不在意,嘴角诡异笑容更胜,身子一纵,扑上前来再度攻向了矮个老者。

两人突然之间起了内讧,看的众人皆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众人犹豫的空当,那虎目老者居然脖子一横,一头撞向了矮个老者搬来的巨山虚影,速度之快,让矮个老者想要收手亦是来不及。

“砰!”

那座巨山碾压而下,直将不躲不避的虎目老者整个人碾成了肉泥,却是一声都未出,直接就没气了。

白家老族长看的目眦欲裂,怒吼道:“大敌当前却杀戮盟友,林兄何以如此不智?”

被他这句话问的一愣,再看到眼前虎目老者惨不忍睹的尸体,矮个老者亦是心中悲愤,解释道:“白兄,我不是有意”

摇了摇头,他悲叹一声,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一旁观望的赵廷此时倒是看出了些许眉目,悄悄传音给白天运道:“老白,你方才有没有看见一道灰色影子,就从我们面前飞过,钻进了唐族长的身体里?”

“我怀疑,唐族长是被那个鬼东西附身了。”

白天运此时也沉着脸,微微皱眉,传音道:“唐族长《狂雷战体》修行有成,体内气血强盛如同大日熔炉,一般鬼魅根本上身不得。”

“若真如赵兄所言,恐怕那道灰影的恐怖之处要远超出你我的想象,我有预感”

话还未说完,却见一道极其难以分辨的灰色雾影从虎目老者的尸身中钻出,像瞬移一样,只一眨眼便到了白家老族长身前。

白天运一惊,想也未想便是一道冰寒剑芒劈去,同时怒吼道:“高祖小心!”

待那剑芒袭至之时,二人却觉眼前一花,那灰色雾影竟不见了踪迹,不知是藏匿起来还是离去了。

白天运见状松了口气,高声提醒道:“高祖,林老,有只能上人身的鬼影从鬼皇体内跑出来了,你们千万小心,莫要步了唐族长的后尘。”

见白家老族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定住了一般,白天运心头一紧,追问道:“高祖,你无事吧?”

片刻。

白家老族长突兀的转过了身子,面色如常,只是看着白天运淡淡问道:“无事,不过你说的‘林老’是谁?”

见白家老族长神态不似作伪,白天运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面色发白,费力挤出一丝笑容:“您别说笑了,林老不就在您身边么?”

白家老族长眉头微微皱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身边,我身边不是你江外祖吗?”

“什么?”

白天运心里咯噔一声,转头向白家老族长身边看去,只见原本盘坐在芭蕉叶法器上疗伤的灵族林家族长不知何时,竟换了个人。

那人着一身前朝样式的老旧灰色长袍,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低着头看不清面貌,也沉默不发一言,只是与白家老族长站得很近,眼看着就要贴在一起了。

白天运心中焦急,大声道:“高祖,我们分明是与唐族长和林家阁老一起来的,怎会多出一个江外祖?而且我母家也不姓江啊,不信您可以问赵兄。”

“赵兄,赵兄?”白天运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的赵廷此时正在以一副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老白你在说什么啊?”赵廷冷冷的开口,“江外祖方才一直与我们并肩作战,你没看到?”

“莫非你被鬼上身了?”赵廷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迅速退后,与他拉开几步,站到了白家老族长那一边。

白天运此时亦是面色难看至极。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赵廷和白家老族长的记忆在方才的一瞬间被篡改了,而两人竟没有丝毫察觉。那受了重创的林家阁老此时也不知去了何处,多半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样的能力?匪夷所思简直闻所未闻。

白天运预感到,他和赵廷似乎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

这时,一直处在异变中的鬼皇渐渐收敛起了周身的浓郁黑雾,双目中的猩红血光慢慢退去,竟在眨眼间变得如同一个普通凡人一般。

他的头顶突兀的出现了一道神秘的黑色漩涡,深邃宁静并缓缓旋转着。

鬼皇的目光在场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白天运身上,对他挥了挥手,平静道:“祝你活着,也许我们还会再见。”

说罢身躯便不可控制的被吸入了黑色漩涡之中,继而漩涡消失不见。

白天运看的目瞪口呆,而一旁的另外三人却似乎根本没看到这一幕,只是目光紧紧逼视着他。

显然,他方才与众不同的话语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穿着一身老旧长衫的“江外祖”突然抬起头来,是一张平凡的模糊面容,甚至让人记不得长相。

只见他指着白天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被鬼上身了。”

说罢,竟咧开嘴对白天运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像是在嘲讽,看的白天运心里一阵发寒。

赵廷与白家老族长却似乎对这个“江外祖”很是信任,两人接连点头不疑有他。

只见赵廷看向他,表情阴冷:“被鬼上身已经不能算人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不用心慈手软。”

白家老族长叹了口气,道:“可怜我白家麒麟儿了。”

叹息一声,他目中也划过一丝狠色,道:“别让这只鬼跑了,老夫要亲手替天运报仇。”

“鬼性狡诈,一起上!”

眼见赵廷和白家老族长一起冲了上去,“江外祖”目中露出一抹诡异之色,站在原地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的背影,竟是一副打算看三人相互厮杀的样子。

就在这时。

“江外祖”眼前的景色突然瞬息大变,从悠悠浮云万里高空变成了一副荒山野岭的模样,一头硕大的毒蟒吞吐长舌扭着水桶粗细的腰身朝他吞来。

而后,一道凌厉无比的金光从赵廷掌心飞出,精准射在了“江外祖”的脑袋上。

“嗤~”

一阵白气冒出,“江外祖”的项上头颅已不见了踪影。

“你找死?”白家老族长顿时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看向了赵廷。

而白天运却是眼前一亮,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惊喜道:“赵兄你没事儿?”

赵廷嘿嘿笑道:“我当然没事儿。”

“方才我察觉到那老鬼想入侵我的识海,我便与他做一场戏咯。不过我虽然没事儿,但你高祖可能是真的出了问题。”说着朝白家老族长努了努嘴。

两人齐齐看去,只见白家老族长一直龇牙咧嘴,表情阴狠的重复着一句话:“你找死?”

“你找死你找死?”

赵廷情不自禁捂住了额头,道:“得,成复读机了。这老鬼的神通还真是让人难以提防啊。”

两人正说着,却见那“江外祖”的无头尸身晃了晃,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重新长出了一颗头。

这下赵廷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皱眉看向了他。

自己那道“金光”神通的威力之大,即使是白天运亦要退避三舍,不敢正面争锋。

如今这“江外祖”用头颅受了自己一记金光,整个脑袋都被融化了,此时居然混若无事,这等手段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心中想着,却见那“江外祖”抬手扶了扶自己新长出的额头,似乎有些不太适应一样。

片刻。

才转头看向了赵廷,嘴角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居然失败了。”

“真不好玩,不玩了。”他说着便看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白家老族长,手掌轻轻握成拳,吐出一个字:“爆!”

一脸呆滞的白家老族长顿时“砰”的一声炸成了漫天血雾,身陨道消。

“你!”

亲眼看到自己高祖的悲惨死相,白天运几乎目眦欲裂,手中雪荆剑出鞘如流光一般,剑气纵横,要将面前这老鬼碎尸万段。

“江外祖”踏前一步,体表紫光阵阵如涟漪般,竟将白天运的剑气全都阻隔在外,不能近前一步。

与此同时,他那双布满尸斑的大手紧紧抓住了白天运的雪荆剑剑刃。

四阶灵兵之刃,与他手掌相交竟发出阵阵金铁相鸣之声。

“咯嘣!”

“江外祖”的双手稍稍用力,那雪荆剑立时发出哀鸣之音,随后不堪重负,寸寸断裂。

剑一断,白天运的脸色一下子苍白的像纸。他闷哼一声,一缕淡金色的灵血从嘴角缓缓流出,竟是直接受到了重创。

看到眼前这一幕,赵廷心中悚然,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恐惧感,终于再次浮上了他的心头。

瞬间控制一个炼神境后期的灵族大能,并让他凭空消失,还徒手捏断了白天运用剑意蕴养多年的雪荆剑,这已经不是他能对付的“不详”了。

最差也是五阶后期。

这鬼皇到底放出来个什么玩意儿啊!赵廷心中暗骂了一句。

那“江外祖”捏断了白天运的雪荆剑后,随手扔在一旁,没有再去管他,反而饶有兴趣的盯上了赵廷。

“这次你还能挡住么?”“江外祖”伸出食指朝他点了点,轻念:“爆!”

随着话音落下,赵廷心底瞬间升起了一股生死危机之感,他甚至能肯定,若是他什么也不做,下一秒便会陨落于此,彻底身死道消。

“妈的,”他怒骂一句,身躯想也未想化为了影体,欲借此躲避“江外祖”的一言之力。

“砰!”

可饶是如此,一股冥冥中的诡异力量仍是降临在了他的身上,直将作用在了影子上,将他趴伏在地上的影子炸了个稀巴烂。

赵廷的“附影”神通第一次被人硬生生破除了,从地上恢复了原来的形态。

再仔细去看,他身后的影子已经变得残缺不全,四分五裂。

影子替他的本体挡下了这一击。

看到赵廷虽然面色难看,但仍然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江外祖”脸上的笑容更盛,鼓掌道:“有意思,有意思,难怪能在识海中瞒过我的眼睛。”

他迈步朝赵廷走来,笑着道:“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那笑容温和,可落在赵廷眼中却似恶魔一般,让他头皮发麻,胳膊上快速出现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想也未想便发动了“暗袭”神通,撕裂空间逃入了里世界。

“江外祖”微微一笑,信手撕开了一条比赵廷方才更大的空间裂缝,大步追了进去。

眼看这“江外祖”展现出的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白天运立在原地,目中隐隐浮现绝望之色,其中还夹杂着深深的愧疚。

若非他与赵廷执意痛打“落水狗”的鬼皇,鬼皇也不会失控最后将这只更加恐怖的老鬼给放出来。

面对这只可怕的老鬼,连他这般心性坚韧之人,都生出了深深的恐惧。

他有预感,这个世界,大祸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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