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继续追黑衣人首领,还想用弓弩射杀他,奈何这种小巧的弓弩,只装了三支短箭,她只能掏出银子,直接砸向黑衣首领的后脑勺。

黑衣首领一弯腰,躲过致命一击,却没能躲过第二块紧随而至的银子,被打伤了后背。

妖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拿出碎银子,继续砸黑衣头领的脑袋。

黑衣头领不但十分鸡贼,还是一个狠人,竟一把薅过瑟瑟发抖的公主,将她捆绑在了自己的身后,当遮挡物。并猫着腰,保护着自己的脑袋。

在马背上,妖舟飞银子砸人有些拿捏不好精准度,唯恐一银子飞射过去,镶嵌到公主的脸蛋上。到时候,公主不恨绑架她的黑衣首领,定会恨死她的。只能作罢。

公主被绑了嘴巴,除了冲着妖舟呜呜,连尖叫都发不出声,真是可怜至极。她心中无比害怕,既希望自己被甩到马下去,也害怕被活活儿摔死。风一刮,眼泪就哗啦啦地落下。

二人一路你追我赶,眼瞧着来到一处沟壑处。沟壑大约三米长,十多米深,掉进去一准儿要摔伤胳膊腿。若是下面有锋利的东西,那就更要命了。

妖舟若不去追,黑衣头目跃过沟壑,就会消失在丛林之中,再寻就更难了。

妖舟一狠心,策马追上去,就在黑衣头目策马起跳的瞬间,甩开别在后腰上的镰刀,直接割断了捆绑着公主和黑衣头目的绳子,然后扯住公主的手腕,愣是将她扯下马,自己也随之落马,和公主一起坠入沟壑。至于马,直接跳进沟壑之中,摔死了。

黑衣头目策马跳到了沟壑对面,掉转马头,看向妖舟,似乎还有动手的意思。

妖舟一手攥着镰刀,在向下出溜一米左右后,终于挂在了突出的石头上。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吓破胆的公主,扭头和黑衣头目对视。

黑暗之中,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受到彼此目光中的犀利和狠辣。

黑衣头目抬起手。他的手臂上,竟然驾着一只十分精致的弓弩。看那粗壮的样式,可比妖舟自制的手工艺品威猛多了。

公主显然也注意到了黑衣头目手中的弓弩,吓得瞬间尿了。她紧紧攥着妖舟的一只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显然在求妖舟千万别放手。

然,这种时候,唯有放手才能活一个。

妖舟做出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终究是不能独自丢下公主。因为,她若放开公主的手,很可能会祸及小白鸦和庄公公。若公主直接死了,倒也还好,就怕摔成重伤,反咬她一口。

妖舟一咬牙,准备松开镰刀,和公主一起跌入深坑之中。

幸而,就在这时,庄公公和乌羽白追了过来。

黑衣头目飞出的弓弩,被乌羽白的暗器打偏,擦着妖舟的鼻尖,射到了石头缝里。他见一击不中,立刻策马向后退去,直到完全隐入黑暗,消失不见。而那目光幽幽,始终透着一股子邪气。

妖舟缓了一口气,感觉鼻子尖凉飕飕的。只要再偏一点儿,她这鼻子就保不住了。

我擦!老娘发誓碎你全家!

乌羽白和庄公公联手,终是将妖舟和公主给拉了上来。乌羽白急忙检查妖舟的身体:“可伤到了?”

妖舟摇了摇头,攥着镰刀的右手,却在不停颤抖,且虎口作痛。

乌羽白又检查一遍,见她确实无恙,这才安心。

庄公公为公主解开打横系在嘴儿上的绳子,公主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两只手攥着庄公公的衣袖不放,看样子真是被吓到了。

妖舟收起镰刀,问:“可抓到活口了?”

乌羽白和庄公公纷纷摇头。

妖舟看向公主,打趣道:“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丫头,抢回去干什么?缺女儿呀?”

公主回嘴道:“你才是小丫头!”

妖舟笑了笑,说:“走吧,回去,马上进城。”能说话就没事儿。

四个人往回走,公主一直哆嗦着,却突然开口道:“宝珠!宝珠被砍伤了!快去救她!”

妖舟看了公主一眼,觉得她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丫头,有点儿坏心眼,却不够坏。在危难之时,还能惦记自己奴婢的死活,比起很多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众人寻到宝珠时,她已经死透了。

十三公主抱着宝珠哭得撕心裂肺,看样子是真伤心了。她还不停念叨着:“我一定给你报仇!宝珠,等我回禀父皇,让父皇砍了他们的头!统统都砍头,给你报仇!宝珠、宝珠……”

妖舟说:“葬了吧。”

公主喊道:“不要!谁也不许动宝珠……”

妖舟直接将她砍昏,丢到乌羽白的马背上。想了想,又在宝珠身上搜了搜,找出一枚小巧的铜笛和一只荷包,塞进自己怀里,然后牵着马车,将公主带回使团队伍。留下两名护卫,把宝珠安葬。

使团这边,果然遭遇了偷袭,却因有防守,没有人员伤亡,只是被点了两辆马车。这两辆马车里,装着送给岳国国王的礼物,结果一根毛都没能幸存。

窦大人正头痛,一看见公主软趴趴地挂在马车上,脑子就是嗡地一声,差点儿原地去世。得知公主无恙,才缓上来一口气,又勉强活了过来。

将公主送进马车时,她醒了过来,又开始哭闹不休。

妖舟掀开车帘,看着公主,没说话,公主就停止了哭闹。

妖舟掏出宝珠的小铜笛和荷包,递给了公主,说:“留个念想。”

公主接过来,攥在手里,再次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却没哭嚎。

妖舟要放下车帘,公主忙开口道:“我不敢一个人呆着。”

妖舟问:“让我陪你?”

公主点头,又摇头,说:“我……我想去你的马车上。”

妖舟说:“来吧。”

公主吸了吸鼻子,下了马车,随同妖舟回到她的马车上,摸了摸厚实的褥子,说:“还是你这里舒服。”

妖舟差点儿被气笑了。这位公主,真是人才,刚才哭得死去活来,这一会儿的功夫,就雨过天晴了。

车轮滚滚,开始前行。

妖舟给公主拿出蜜饯和瓜子,然后又给她调制了一杯热奶茶,送到她手中,然后从怀里拿出那只被黑衣首领射出来的短箭,在手中轻轻抚摸把玩着。

公主红着眼睛,慢慢喝了一口奶茶,说:“快丢了吧!看着就吓人。”

妖舟把短箭收入袖口,说:“兵器有何可怕?不过是人打造出来的催命符罢了。说起可怕,没有什么比人更可怕。”

公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妖舟暗道:“就算我现在说兵器可爱,估计她都会配合着点头。这脑子,平时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别被吓出问题就好。”

十三公主一口口喝着奶茶,半晌才问道:“怎么味道怪怪的?”

妖舟回道:“加了盐巴。”

十三公主点了点头,继续喝奶茶。又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何……舍命救我?!”

妖舟回道:“一直以来,都是公主讨厌我吧。”

公主吸了吸鼻子,说:“你确实令人讨厌。我那么讨厌你,你为何救我?是怕我死了,你被砍头吗?!”

妖舟很想给公主一个大嘴巴,终是忍住了,一边熬制奶茶,一边回道:“不是所有不喜欢我的人,都是恶人和坏人。你不喜欢我,不代表我可以见死不救。”摇头一笑,“我不喜欢的人也很多。立场不同,各自安好即可。”看向公主,“你是公主,大家都宠着你。你若不是公主,今天也不会遭这个罪。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公主撅嘴,不语。

车外,窦蔻坐在车板子上感慨道:“我今天可能没地方住了。”

妖舟从马车里探出头,递给她一杯奶茶,说:“你住公主的马车。”

窦蔻摇头:“我可不敢。”

庄公公策马来到马车旁,低声说:“叶泛舟,杂家有事与你说。”

妖舟问:“何事?”

庄公公回道:“公主来边界的消息,一定走漏了风声。此番动手,却不知是何人所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黑,来者看不清公主容貌。”

不等庄公公说完,乌羽白策马出现在了马车的另一边,果断地说:“不行。”

庄公公说:“杂家知道这件事有危险……”

乌羽白寸步不让:“既然知道危险,更不应该让阿舟去涉险。”

庄公公冷笑一声,说:“乌世子这话简直大逆不道。”

乌羽白回道:“在庄公公心中,皇家性命高于一切,在乌某心中,阿舟性命重若泰山。”

庄公公说:“若公主出现意外,使团众人,皆难逃责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乌羽白冷冷地说:“男人头,靠女子牺牲保全,留也无用。再者,有你我二人前后保护,公主若还是被害,我愿一力承担后果。”

庄公公说:“来者不善,意图破坏两国签订友好国书。公主身死是小,若影响边界友好盟约,百姓将苦不堪言。”

妖舟暗道:“求公主此时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她咳嗽了一声,说道,“要不,你俩问问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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