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逍对天发誓:“我楚青逍发誓,从此和楚某人恩断义绝!再搭理她,小爷就是狗养大的!”
乌羽白说:“好端端的,怎么还骂起了伯父?”
楚青逍立刻改口道:“那就是狗生的!”
乌羽白看向楚青逍,暗道:“他这脑子是中毒了吧?”
楚青逍一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咬牙道:“小爷被气疯了。总而言之,咱俩以后谁都别搭理她!那就是个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不……”
乌羽白打断了楚青逍,一边向前走,一边干脆利落却又口齿不清地回了三个字:“吾西饭。”
楚青逍微微一愣,追上乌羽白,问:“你说啥?”
乌羽白看着楚青逍,瞬间绽放笑颜,而后看向妖舟的马车,撒腿就追了上去。几个纵跃之间,跳到了马车上,坐在了妖舟的身边。
楚青逍呆愣片刻,嘀咕道:“吾西饭……吾喜欢?”眼睛瞬间瞪大,一脸的不满和痛苦,“你怎么能?!怎么能喜欢她?!她……她不配啊!”楚青逍也开始撒腿就追乌羽白,誓要将自己的这个好友从悬崖上勒回来。只可惜,他文不成武不就,只能跟着马车后面吃土,最后被迫放弃。
马车上,妖舟扫了乌羽白一眼,见他嘴巴比平时肿胀许多,看起来有些搞笑又有些性感,又回头看了眼坐在路边的倒鞋子里沙土的楚青逍,终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放慢了速度。
楚青逍见马车要停下,立刻穿上鞋子,撒腿就追。
乌羽白从妖舟手中拿走马鞭,抽打马儿,快跑起来。
楚青逍见胜利在望,却又从眼前溜掉了,气得差点儿昏厥过去。他弯下腰,不停咳嗽着,简直恼羞成怒到了极致。
妖舟使劲勒马,又放慢了速度,探头对楚青逍喊道:“过来!”这是自家侄子,哪里舍得他追着马屁股跑。
楚青逍指着妖舟,虚点两下,沙哑着嗓子喊道:“你……你等着……”撒腿继续追。
乌羽白再次挥动马鞭,飞快地赶起马车。
楚青逍眼瞧着马车就在眼前,却突然加速飞驰远去,不由得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声音如同破风箱般嘶吼道:“你……你耍我呢?!”从楚青逍的角度,是看不见乌羽白使坏的。他以为,是妖舟耍他玩。
妖舟横了乌羽白一眼,说:“你怎么那么坏?!让他上车行不行?!”一把夺回马鞭,探头看向楚青逍,喊道,“过来吧。”
楚青逍摇头,打死也不想继续上当。
妖舟喊道:“来吧,我等你,刚才是乌羽白使坏,不是我。”
乌羽白含笑不语,那样子竟有些顽皮。
楚青逍看着妖舟,怒从心头起,骂道:“你个好色之徒!从一开始,你接近我俩就没安好心!毒了一个,吊起一个!你你……你定是用了什么下流手段,迷了羽白的眼,现在还敢挑拨离间!你……你给小爷等着,小爷今天就……咳咳咳……今天就掀了你的皮,让羽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狗东西!”撒腿就追。
妖舟看向乌羽白,问:“他脑袋是不是中毒了?”
乌羽白笑而不语,却点了点头。
在楚青逍即将追上马车的瞬间,妖舟一甩马鞭,赶着马车逍遥而去。
楚青逍跌倒在地上,伸出手,抖了好几下,又无力地垂下。他攥紧拳头,咬牙道:“欺!人!太!甚!咳咳咳……咳咳咳……”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眼含热泪。
为了不让乌羽白受到妖舟的蒙骗,楚青逍一咬牙坐起身,做出一个令他自己都有些不耻的决定:找家长!
干不过,自然要找家长。
虽然有些丢人,但总比好友被人欺骗来得重要。
楚青逍抹了一把脸,一瘸一拐地走向楚家暗门。
乌羽白回头看了楚青逍一眼,顿觉自己有些不仗义,暗自决定以后少坑点儿楚青逍。嗯,仅此而已。
乌羽白收回目光,放松身体,倚靠在车板子上。车子飞驰过官道,在乡村绿野间奔跑。若是遇见山花烂漫,妖舟就放马南山,让它自己溜达着前行。
妖舟问乌羽白:“想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乌羽白回道:“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不重要。”
妖舟笑道:“你可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擅长坑蒙拐骗。拐了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乌羽白回道:“我不怕被拐,却有些小心眼。你拐了我,便不能拐别人。”
妖舟说:“兄弟,你要有自信啊!”
乌羽白回道:“先生,你要有节操。”
妖舟哈哈大笑,难得的心头一松,想要和这个人一起,不问世事,浪迹天涯。
想到家乡,妖舟的笑容收敛,迎着余晖,变成了感伤。
乌羽白问:“怎么了?”
妖舟回道:“想家了。”
乌羽白说:“可以回去看看。”
妖舟眯眼看向斜阳,笑道:“吾心安处,即家乡。老哥一个,走哪儿哪儿是家。”看向乌羽白,“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家人?”
乌羽白也眯眼看向斜阳,红霞将他的眸子染成淡淡的绯红,如同琉璃一般晶莹漂亮,却透出一丝丝的清冷和落寞。他回道:“我娘早就去世了,我爹说……”微微一顿,垂下眼睑,“此生最大的不幸,就是生下了我这个逆子。”
妖舟看见乌羽白的睫毛缓缓地眨动了一下,如同黑色的蝴蝶,在大雨倾盆之前想要扇动翅膀躲雨,却因为无处安身,只能静静等待大雨倾盆。
妖舟有心安慰,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她总不能上来就骂乌羽白他爹不是人,给乌羽白的心里造成巨大阴影。瞧瞧,这是多好的娃儿。知冷知热不说,还如此维护她、心疼她。对朋友更是……算了,编不下去了,对朋友还真不咋地,最起码楚青逍和他为伴,至今还没长出名叫智商的那种东西。哎……一言难尽啊。
妖舟将自己的身体倚靠向乌羽白,说:“人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爹那么说你,一定是因为他子嗣不多。若是他还有我这样的一个女儿,估计这会儿都气得躺在床上哼唧家门不幸呢。”
妖舟的安慰不温情动人,却在乌羽白的心头挑开一道光,逼退了遮天蔽日的阴霾。是的,只能说是逼退,却无法彻底驱散。
每一个人,也许可以不在乎世人的评价,但父母的评价对于每个人而言,都将是改变一生的那句话。
乌羽白攥住妖舟的手,将她抱进怀中,低声道:“你有毒。”
妖舟勾唇一笑,问:“你有解药吗?”
乌羽白的回答,消失在二人的唇齿间:“没有”
若你是毒,我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