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想名垂千古?
都是凡人,必然要在欲望的阶梯上不停攀登。不想,那是因为还未站到可以想的那个位置。
李大人希望妖舟给他赋诗一首,好让清名远播;亲王妃想让妖舟给世子当陪葬,好让自己那颗心得以安放;王俊想和妖舟义结金兰,那是需要一个高人肯定自己的存在……
每个人,欲望不同,却都需要填满。
一场斗诗,斗出了人命。李大人要进宫禀告此事,并派人去追查王建和另外两名随从的下落,于是吩咐众人各自散开。
亲王妃抱走了肖遥的尸体。没错,就是她亲自抱走的。她不许其他人插手,更不许任何人触碰世子的尸体。看来,世子被人折辱,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苦。
肖浅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也只能先回府去处理一二,至于学业,是要耽搁一段时间了。
妖舟有些累了,坐上马车,呼呼大睡,那样子真是没心没肺。
和妖舟同行的,还有乌羽白和楚青逍。二人分别坐在妖舟的左右,看着她一会儿将头偏向左,一会儿又颠向右。
楚青逍嘀咕道:“怎不撞死她?!”
乌羽白伸出手,轻揽妖舟的肩膀,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
楚青逍指了指乌羽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俩遭受的痛苦?!”
乌羽白垂眸看向妖舟,不语。
楚青逍一甩袖子,问:“你怎么就被她给迷惑了呢?!她这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还有一会儿是不男不女,你就不怕她是狐狸精,专门来骗你的?!”
乌羽白问:“骗我什么?”
楚青逍回道:“骗色!”
乌羽白勾唇一笑,回道:“甚好。”
楚青逍的嘴唇抽了又抽,半晌才挤出两个字:“疯了!”
乌羽白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楚青逍问:“她到底是谁?什么来路?”视线落在妖舟的胸口,“是男是女?”
乌羽白一挥手,飞出一道气流,袭向楚青逍的眼睛。
楚青逍低呼一声,捂着眼睛,就要开嚎。
乌羽白说:“瞎不了。”
楚青逍怒声问:“万一瞎了呢?!”
乌羽白回道:“岂不是正好。”
楚青逍气得不轻,咬牙道:“乌羽白,你丧尽天良,为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竟要弄瞎我?!”
乌羽白老神在在,淡淡道:“你再吼大声一些,让先生对你越发另眼相待,顺手教导一番,一如对待肖遥那般。想来,对比之下,你会不在意以往发生的琐碎。”
威胁?!没错,威胁!
这是赤裸裸红果果的威胁!
然,楚青逍真是被妖舟收拾怕了,这会儿不太敢支棱毛,唯有露出凶狠的表情,特别小声地哼道:“小爷会怕她?!一包毒药,让她死得透透的!”
妖舟张开一只眼,看向楚青逍。
楚青逍微微一愣,汗毛瞬间颤抖而起,十分怂地转开头,哼唧道:“只不过,不能……不能那么对待先生。尊师重道,是为人的本分。”
妖舟闭上眼睛,继续小憩。
乌羽白眉眼弯弯,笑了。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终是回到行山书院的脚下。
今日山下没有软轿轿夫,三个人一同爬着台阶而上。
妖舟睡了一觉,精神饱满,比起第一次登上行山书院的气喘吁吁,这一次明显步伐轻松不少。乌羽白的体力和武功都不错,一路和妖舟同行,还能笑语嫣然地说上两句。楚青逍原本就是个草包身子,这会儿累得如同一只野狗,除了吐舌头,已经没有其它能力。
终于,三人回到书院内,各自分散休息。
妖舟在洗漱过后,换上行武先生的衣袍,开始巡查书院的每一个角度。她想找到行武的徐大家,更想挖出好似隐身一般的院长。
至于乌羽白和楚青逍,则是回到了无问小院。
四下无人时,楚青逍问:“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谁杀了肖遥?”
乌羽白回道:“且看最后得利的是谁吧。”
楚青逍想了想,说:“肖亲王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嫡子,两个庶子。嫡子肖遥已死。两个庶子嘛,肖琦峰武功不弱,外出未归;三公子肖浅止,是个柔弱书生,不得嫡母待见。依我看,二公子更胜一筹。只不过,眼下他不在帝京,这局势又瞬息万变,不好说啊。”
乌羽白淡淡一笑,道:“鹿死谁手,只能最后一笔。过程,不重要。我倒是认为,肖浅止更有成算。”
楚青逍问:“为何?”
乌羽白回道:“因为,先生在帮他。”
一语中的!
妖舟确实在帮肖浅止,只不过,既不明显刻意,也没所谓的利益驱使。
楚青逍不敢置信地问:“楚某人在帮肖浅止?!为何?!小爷怎么没看出来?楚某人为何帮那个小白脸?可是因他肤白貌美大长腿?!”言罢,还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仿佛不明白妖舟为何总是欺负自己,却帮别人?
镜子中那张脸,着实惨不忍睹,他干脆将镜子扣到桌子上,不想再看。
乌羽白笑而不语。
楚青逍皱眉道:“你今天怎么总笑?以往你一笑,小爷心里就发毛。今天……你笑得怎么……那么怪呢?!”
乌羽白笑着否认:“哪有?!”
楚青逍盯着乌羽白不放,斩钉截铁地说:“你有,绝对有。”
乌羽白笑着摇头:“是吗?”
楚青逍指了又指乌羽白:“对对对,就是这种笑。这种我笑什么你永远不在调,但我心情特别好,我就想让你猜到,可我却偏偏不告诉你的笑!”
乌羽白倒了杯水给楚青逍:“润润嗓子。”
楚青逍一饮而尽,再一抬头,发现乌羽白已经不见了。他追出门口,喊道:“干什么去?”
乌羽白回道:“随便走走。”
楚青逍喊道:“我和你一起走走。”
乌羽白回道:“你留下养伤。”果断转身,溜达出了无问小院。
楚青逍摸了摸身体,疑惑道:“小爷也没受伤啊?养什么伤?!”用手来摸了摸脸,倒吸了一口气,怒声道,“不行,这仇,必须报!为了我楚家后继有人,也不能放过楚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