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笃定,亲王妃在装傻。

若真傻,为何不砍了乌羽白和楚青逍?为何直奔一个小小的花魁?!再仔细打量花魁一眼,妖舟立刻明白,花魁是替自己挡了刀子。

亲王妃,要杀的是她!

花魁何其无辜,竟枉死于亲王妃的刀下?!人首分离,死不瞑目!

我辈皆狂人,纵横天地间。十步杀一人,一善救百命。

这首诗,是妖舟即兴之作,并非梦中得来。即使可能和某些诗词有刮碰,但真真切切出自她的本心,描写了她的本性。

妖舟,就是狂人,可十步杀一人,也可用一记善良,救上百条性命。而今,花魁因她之故惨死,激发了她十步杀一人的血性。这一刻,她对亲王妃的报复,并不为罗刹域里冤魂。她是一个理智的人,做不到乱杀无辜,证据对她而言,尤为重要。

妖舟的反应速度那是旁人不可比拟的。她二话不说,人就直接冲了上去,抱起茶壶,直接砸在了亲王妃的脑袋上。

那准头,没谁了。

茶壶应声碎裂,茶水流了亲王妃一脸。

肖卫再次拔刀,喊道:“狂徒,看刀!”

乌羽白从亲王妃的亲兵身上,抽出一把刀,拦下了肖卫。

亲兵们一拥而入,却触碰到了墙面。

被肖卫割断的墙面,应声倒塌,砸向肖遥所在的床榻。

亲王妃顾不得擦脸,直接扑向了肖遥的尸体,将他抱了起来,这才没让他被碎裂的木框和尘屑砸到。

这个变化,就是瞬间发生的事儿,小花雕上却仿佛经历了千军万马。

在众人的呆滞中,妖舟挥了挥不太重的灰尘,一脸无辜地说:“亲王妃疯了,凉茶解惑,你们……咳……不要太激动。”

这话说得既轻巧又沉稳,与亲王妃等人的暴躁,形成了鲜明反差。

亲王妃抱着肖遥,看向妖舟,那双充满丧子之痛的眼眸中,渐渐被恨意和阴霾所取代。她,终于弄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了。

亲王妃恨不得将眸光凝结成毒针,射妖舟个千疮百孔。她咬着牙说:“杀了她!”

肖卫欲动,却受制于乌羽白。

亲兵们欲动,妖舟却说:“且慢!亲王妃,莫不是还没有恢复冷静?这人若是得了失心疯,着实不着治。本人一没有杀你儿子,二没有抢你男人,你为何看我一眼就要杀了我?莫不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想要杀人灭口?!”

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却仿若绵里藏毒针,不致命,却毒得人痛不可堪。

亲兵们互看一眼,却还是选择先动手再说。否则,亲王妃追究下来,都得小命不保。

然,乌羽白却将长刀一横,落在了肖卫的脖子上,喝道:“出去!”

亲兵们见肖卫被擒住,有些犹豫不前。

亲王妃见自己的亲兵竟然受人威胁没有动,当即红了眼,撕心裂肺地吼道:“杀了她!”这一吼,都吼出了唾沫和粘弦儿。

亲兵们不再迟疑,纷纷把刀冲向妖舟。原本就不大的花魁房,瞬间人满为患。

乌羽白直接动了刀子,割开了肖卫的肩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成功令亲王妃和亲兵们愣怔了起来。

亲王妃问:“你要保他?”

乌羽白回道:“是非对错,终有个论断。亲王妃不问缘由,就大开杀戒,恕在下不能苟同。”

妖舟给乌羽白送去一个眼神,暗道:“小白鸦,够支棱!”

亲王妃将肖遥慢慢放在床上,以魁梧的身躯站在了乌羽白的面前,问:“你是哪个?胆敢管我?!”

肖卫捂着肩膀,嘴动了动,似乎要提醒亲王妃。

亲王妃一个大嘴巴子掴到肖卫的脸上,骂道:“没用的东西,闭嘴!”

肖卫被打,却没敢吭一声,只是低垂着头不语。

亲王妃将两只手,分别放在刀把上,问:“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哪个?!”

乌羽白回道:“行山书院,乌羽白。”

亲王妃攥着刀把的手,紧了紧。她的眸中划过一丝震惊之色,脸上的凶悍表情都扭曲了一下,慢慢有所收敛。她浑身的气场,凌厉稍减,悲伤瞬间膨胀而起。很显然,她是听说过乌羽白的,只不过因为她在内宅,对于乌羽白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亲王妃的眸子轻轻一颤,用浓重的鼻音说:“原来是乌公子。你……你和遥儿同在行山书院学习,定知他死得冤枉。此仇不报,他泉下不安呐!”用大手锤了捶胸口,看起来悲愤欲绝。

此时的亲王妃,仿佛才转换成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模样,令闻者落泪、见者心酸。若非,花魁的尸首还躺在地上,谁能想象出,她前一刻的狠辣跋扈、草菅人命?!

亲王妃的态度,让妖舟对乌羽白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甚至忍不住怀疑,他妈是皇上养在外面的小老婆。否则,为何要给他面子?!

当然,这也不太像。

若乌羽白的身份真是龙子龙孙,那亲王妃这会儿可能会施礼,而非表现得如同一个平辈。

乌羽白将刀一扔,直接入了亲兵的鞘,这才回道:“正是因为和肖遥有同窗之谊,才不想亲王妃步步错。”

亲王妃看了妖舟一眼,眼瞧着就要发飙,却声声咬碎了恨意吞入腹部,对乌羽白说:“我哪里有错?遥儿枉死,谁是无辜者?!”

乌羽白脸色一沉,说:“亲王妃慎言!”

亲王妃憋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上眼眶,身子颤了颤,走到床边,看着肖遥,说:“好、好、好!那就请乌公子,给我一个交代。”

妖舟呵了一声,说:“真是好生奇怪。亲王妃不请仵作验尸、不请官老爷断案,让乌羽白给你一个交代?既然你如此信任他,那也好办。”看向乌羽白,“你且和亲王妃说,事情和你无关,咱这就回去书院去休息。”打个哈气,“闹腾了一晚上,着实有些累了。”乌羽白给她撑腰,她也不能看着他不管呐。

乌羽白看着妖舟,眸子微微一眯,给出一记柔和的目光,好似银月洒下光晕,比笑容还动人心魂。

妖舟默默转开眼,并未回应乌羽白。此时此刻,她并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乌羽白。说她多疑也好、多心也罢,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可能是凶手。

妖舟的话,成功激怒了亲王妃,她恨声道:“好狂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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