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弈不知道苏玟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因为感冒鼻塞的缘故,他呼吸声比平时重了不少,偶尔还小声咳嗽。

他几乎能想象出苏玟只露出个小脑袋的样子,睡得很沉,一脸毫无防备。郇弈这人有关性的欲-望并不是很强,他有几分宁缺毋滥的坚持,除却偶尔生理自然反应外,很少有心里催生的性-欲。

但此时此刻他却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无法排解的燥热,还夹杂了几分罪恶感。他试着叫了声苏玟,对方没应,显然已经睡熟了。郇弈自我纾解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没有挂电话,而是偏着头用肩膀夹在耳边。

他能听到苏玟的呼吸声,神经一直紧绷着。他怕苏玟突然醒来,一直压抑着呼吸,只是偶尔漏出几声低喘,直到最后关头,他才失态叫了声“玟玟”。

对面的人依然没醒,郇弈平复着心跳,听不清苏玟的呓语。小朋友的语调软软的,有点黏糊……郇弈想,完了。

苏玟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睡着了的事情,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很惊诧,自己和郇弈竟然通了两个多小时电话。明明觉得郇弈没念多久他就已经没意识了……难不成郇弈还一直往下念?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录音,就这标准cv的嗓音要是把音频刻录出来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兴许是昨晚的药起了作用,苏玟今早起来已经不烧了,只是还有点儿咳嗽。他没事就含着润喉糖,生怕台词说不好影响对戏的演员发挥。

今天他有三场戏,因为感冒影响状态基本每条都拍了好几遍。他体虚,一点小病能拖很久,而且反反复复。等到晚上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又烧了起来。

赵曼看得心焦,也只能盯着他乖乖吃药多喝热水早睡觉。剧组拍摄的地方太偏僻,之前的医生走得急,新医生还得辗转过来。最近天气状况不好,路况更差,现在还困在路上。

苏玟脑袋晕乎乎的,平时的花言巧语估计都被病菌打败了,只能听赵曼的话,让往东不敢往西。

郇弈今天也难得没给他打电话,只是发了条短信问:“感冒有好点吗?”

苏玟回:“没有。”

人在感冒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不想上学、不想上班……乃至于没有胃口、连玩都不想。会觉得生活很没有意思,故而更想任性一些。

苏玟也是凡人,一切厌倦的情绪都会有,但他别无选择,只能靠这种小任性来显示自己的不愉快。

“有按时吃药吗?”郇弈问。

“嗯。”

“怎么不高兴?”

苏玟愣了下,早就变成浆糊的脑子重新转动起来,勉强拉扯回平时的自己:“没有啊。”他正琢磨怎么再添一句,何洛霄的电话就横插了进来,大头照挤满了整个屏幕。

苏玟接起,没说话。

“阿玟啊,”何洛霄问,“你又感冒了?”

“哪有又,”苏玟不满,“上次感冒都半年前了好吧。”

“我都一年没感冒了!你的身体太虚了吧,我妈藏了好多上好补品,等我软禁结束给你偷点出来!”何洛霄也杀青了,期末考试临近,他一回北京就被爹妈关在了家里,找了一排家庭教师补课,每天过得比在剧组还累,到晚上基本命就去了半条,都不想给苏玟炫耀杀青了。

苏玟笑了笑,没接话。何洛霄喋喋不休:“我本来说回家休息两天就来看你的,结果还是低估了我爸妈的手段!你真不知道这些题多难!数学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都是事实非要我证明!文言文都不知道翻译成白话文多少遍了我们还得背古意!”

“历史书为什么就不能编成剧本呢!政治也是,balabala一道题长得小抄都装不下!还有地理,那地理真的是……”何洛霄长叹一口气,“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苏玟笑出声,每逢考试何洛霄总得来这么一遭。“你还笑,”何洛霄没好气地说,“我想给你诉诉苦,就没一次能打通电话的!”

他说着不解气,正想多骂两句,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阿玟,你不会真背着我搞对象了吧?”

“不对啊,妙儿和可言都不是你的菜……欸不是,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苏玟:“……”这人的话题跳跃度也是没谁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捡那个问题回答好。

“尤其是昨天,我快十一点给你打电话你还在占线呢,快说是哪个小妖精!”

“没谁,”苏玟躺平了,“就郇弈。”

“郇……”何洛霄正想说“郇弈这个小妖精看打”,脑子突然拐过弯,狐疑地说,“郇弈?”他顿时大惊:“你们两个大男人聊什么能聊这么久!”

苏玟觉得要是说郇弈给自己念睡前故事,未免也太基情满满了吧,索性打算蒙混过关:“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何洛霄:“……那能一样吗!咱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同甘共苦、相依为命……”

“停,”苏玟打断他,“你是青梅吗?”

何洛霄:“……就那意思嘛。”

何洛霄这人有种魔力,谁和他在一块儿都很容易提起精神,如果不是突然咳嗽,苏玟都快忘了自己还感冒呢。他咳得厉害,把何洛霄吓了一大跳:“你还行吗?不然我偷偷溜过来看你吧。”

“没事,”苏玟又闷咳了两声,“你还是省点钱等我回北京请我吃火锅吧。”

“火锅没问题,”何洛霄说,“你也得好好保重有力气回来吃啊。”

苏玟刚应好,何洛霄就催着他睡觉了。何洛霄的注意力太容易分散,之前那些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也忘了个一干二净,苏玟悄悄松了口气。

等他挂了电话才发现郇弈发了好几条短信:“还说没有,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

“我给你打电话?”

“嗯?方便吗?”

“你电话正在通话中。”

最后一条在两分钟前,只有一个问号。苏玟现在心情好了不少,回过去:“刚才洛霄打电话过来,没来得及告诉你。”

“嗯,”郇弈好一会儿才回,“早点儿睡吧,晚安。”

“晚安,你也是。”

郇弈收了手机,倚在床靠上望着明亮的水晶灯。他的房子并不是自己买的,北京房价高,他刚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揣什么钱,虽然有卡,但消费之后父母就会看到记录了,他并不想出走在外还得借助父母什么。

这是公司分配的,合同期间的租金直接在工资里扣,如果郇弈有意向购买的话后期也可以直接找财务结算过户。

郇弈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这个房子,他对房间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大小都行,只要能有足够的个人空间,他能隔出一间书房,最好是能有阳台。

但到底也就是个独处空间而已,不需要交付太多感情。不过他最近总是想着再添点什么,比如给多备一双男士拖鞋、几张毛巾、几支牙刷……漱口杯就不用多备了,他和苏玟可以共用一个,兴许可以问问苏玟常用的剃须刀是什么品牌,小孩虽然不大,也到了冒胡茬的年纪。

总之,他乐此不疲地把苏玟规划进自己的未来里,恨不得把生活中每一处都添上他的印记。

这样其实有点病态的吧,毕竟对方连自己心意都不知道。

而现在看来,苏玟身边远远不止自己一个人,不提长期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赵曼、傅子路,连何洛霄都比他和他亲近……郇弈有些颓然,说不出这种复杂的感受。

之前胡良给他看过一个青春校园剧的剧本,里面有一段情节着重标注了“吃醋”二字。他的汉语并没有太精通,只能稍微明白这意思,现在忽然真切体会到了。

他想,如果之前他直接给苏玟打了电话,哪里还能有何洛霄插空的机会呢?郇弈默默攥紧了手机,心想:我可得好好看着苏玟。

苏玟的病情不见好,高烧反反复复的,一会儿上来一会儿下去,神情恹恹的。偏偏这两天他的戏份重,基本不得歇,收工回去连话都不想说。

郇弈还是照常给他打电话,知道苏玟状态不好,只自顾自给他念书助眠。他本想过来看一趟苏玟的,但是最近公司的培训课不允许请假,再加上马上进入电影宣传期,他和胡良沟通无果,只能悬着心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过苏玟倒是觉得,如果不是他的睡眠质量好的话,估计撑不下这两天的高强度工作。他平时睡眠质量还不错,助不助眠其实影响不算太大,何况如果真需要郇弈助眠,录个音下来循环听不是同样的道理吗?

但两人谁都没有提,默许了这种最暧昧最折腾的方式。

不过到第四天的时候,苏玟直接晕倒在了片场,吓得赵曼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上去。幸好地上有防护垫,苏玟直直倒下去应该没磕着。

傅子路抱起苏玟,小孩最近生病消瘦得快,感觉怀里都没什么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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