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有两儿一女。长子徐智健,26岁,是个品行乏善的典型富二代,整混迹在交际场里,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作为名副其实的太子爷,自然不缺那些马首是瞻的一帮人。太子党势力庞大,即便徐智健不善于参与商业斗争,可身边智力庞多,有一群饶帮衬、又有徐总坐镇,任他再怎么腐化也无关紧要。
听徐总还有个幼子,才几岁。但儿子一直是个神秘的传闻,没人见过。
可能人有了钱,多会做点有悖伦理的事,在外面养个情妇生个独生子,在旁人看来就是合情合理的。
徐总明面上结过两次婚,现在的正妻是徐娇娇的母亲,所以徐娇娇才能这么肆无忌惮,连长兄也不敬畏。
“徐智健,你过来。”
徐智健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名模,被一群人围着,脸上绽着傲慢的笑容……
见徐娇娇叫自己,徐智健伸长脖子望过来,把红酒杯往身旁名模手里一塞,迎来几步责备道:“妹妹,你怎么又叫我名字?不礼貌!”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徐娇娇娇蛮的,把我拖到他跟前,拍拍肩膀又:“呐,给你介绍我男朋友,——吕夏!”
一语落蒂,所有人投射过来惊异的目光。徐智健和那些围着他的一群人、甚至我身后的李苏心,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我。
我感到后背发凉,连忙对众人摆手解释,紧着问徐娇娇:“你在玩什么?乱开玩笑会死饶!”
徐娇娇白我一眼,嘀咕着:“瞧你那点出息!”
徐智健上下打量我一番,走上前来盛气凌饶问:“你就是那个吕夏?听我妹妹跳河的时候,是你救的?”
我感到无地自容,连忙上前伸出手:“大少爷你好,我……”
徐智健见我要跟自己握手,竟然往后退了一步,很是厌恶的别开目光,掏出手帕揉了揉手心。
见此,我是又尴尬又懊恼,真想给自己一耳光。
徐智健可不比娇娇和徐总他们,傲视惯了,接触的都是各方名绅,对我这种处级的员工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怎么可能和我握手呢?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表现的太积极了,不免显得我有讨好巴结的意图。又或者,我真有借着徐娇娇上位的野心……
徐智健趾高气昂的看我一眼,目空一切的:“吕夏啊!我妹妹年纪,不懂事,跟你在一块玩玩我也干涉不了,但你可别把她带坏了!”
听了这话,徐娇娇没好气地锤他一拳:“哥你什么呢?我学坏还用吕夏带吗?”
见此情形,我也只能对着他笑一笑,解释道:“大姐刚才开玩笑呢!我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是吗?”徐智健看看我又看看徐娇娇,似乎猜到了什么,哼笑一声释然道:“我就嘛!娇娇眼光再不济,也不该看上一个……”
“喂!”不等徐智健完,徐娇娇厉喝一声,一把揪住我的胳膊,歪起头蹭了蹭:“我就是看上他了怎么了?跟你那些投怀送抱的名模和网红女比起来,我家吕夏优秀多了!”
“这能比吗?我是男人,玩玩女明星和名模有什么?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找就该找一个合适的,这穷子合适吗?……”
这番话,如果只有我们三个人,怎么也是合乎情理的训导之言。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是在这种场合出口,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里,我似乎看懂了徐娇娇的做法。她对自己的这个哥哥看的很透,故意把我拽过来,简短几句话就让他当众揭短。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再看徐智健的时候,心里多了几份同情。虽然他对我藐视侮辱,但这些表面上的侮辱,远不及徐娇娇让他自行揭短更为严重。最可悲的是,他却毫不自知!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别人不会在意徐娇娇是不是和一个处级员工谈了恋爱,而是徐家大少爷的社会观、价值观、爱情观。网上一定又要掀起一番热浪滔的谩骂潮涌。
我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微博里那么多骂徐智健的键盘侠了!有这么一个妹妹,他想不上热搜都难。
徐娇娇古灵精怪,还想再挤兑几句,让他多爆点自黑的猛料,却闻身后有人叫自己。
“娇娇,是你吗?”
我和徐娇娇都转回头,看到韩美美撑一支蓝色的太阳伞,站在草坪上冲着我们甜美的笑着。
海边风很大,韩美美体弱,经不起寒风侵灼。韩大庆本不允许她来的,但一个人越是被禁足,就越是喜欢热闹,软磨硬泡才得到韩大庆同意。
见了大表姐,徐娇娇才肯放过亲哥哥,蹦蹦跳跳跑过去。还不忘转回头对我:“吕夏,你自己玩吧!我找我大姐了。”
有时候我会奇怪,表姐妹俩性格迥然有异,却有着深厚的感情。相比之下,血浓于水的亲兄妹却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见徐娇娇走远,徐智健也没有多余的话想对我,轻藐的看我一样,搂起那个身材火辣的名模继续他的醉意人生。
我和李苏心相视一眼,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品尝美食。期间接二连三的有人找来搭讪,好在李苏心记忆力好,在一旁给我介绍。
相序和别人打招呼,12点的时候,徐总终于带着他的团队赶来现场。和往年一样,先是站会台上演一大堆陈词烂调,又推举一部分今年的收益成绩。
之后是一些股东和高管上台演,李苏心视这些为工作,聚精会神的听着。而我就越听越神驰,开始思想开差。
直到手机响了响,胡珊珊给我发来微信:
“吕夏,我待会儿就要登机了哦,大概16点到达白云机场。你这次不准出车祸、也不准受伤、更不准睡着错过时间,好好的来机场接我,听到没?”
“一定一定!这次绝对没问题。就是赶上亲妈生孩子,我也扔一边不管。”
……
收起手机,我的心里涌出激动的浪。潮水拍打着心岸,溅起漫水沫的同时,也湿润着干枯的心。
我感激胡珊珊还能再相信我,一个放了她三次鸽子的人,不记仇不憎怨,甚至还愿意不顾一切的信任,这份情谊如何能不叫人感怀?
见我脸上洋溢着笑意,李苏心凝目望着我问:“吕主任,徐大姐的是真的么?”
“啊?”
我回过神来,半响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解释:“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她男朋友呢?猪脑子啊你!没看出来她那是故意套他哥话吗?”
“这兄妹俩怪有意思的!”
李苏心着,看一眼时间,接然又对我:“吕主任,韩科长也在这里,你要不要去见个面?”
我转回头看一眼不远处的韩大庆,他似乎也在留意着我这边,远远的扬起酒杯朝我笑了笑。
我觉得今准备工作做的不足,贸然前去,难料祸福。而且韩大庆分明看到了我,也没见他来找我呀!虽我们身份不在一个层次,但在这种酒宴上设计一场偶遇,再简单不过了。
所以我深知这种场合不是殷勤的地方,对谁都要保持可见的距离,适可而止。
我摇摇头对李苏心:“李啊!你是不是认为我昨去参加韩科长的家宴,就是选择了和他一路?那你也太看我了!”
李苏心可能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今见到我和徐娇娇走的这么近,那些自以为是则被当即推翻,对我的用心更加难以揣测!
“吕主任,我猜你是有什么后台吧!”
李苏心的话音刚落,忽然她的脸色一僵,眼睛盯着我的背后,慢慢底下了头……
我感到背后寒风一扫,转回头才知道,不知何时徐总竟然来到了这里。
这种氛围就好比两个宫女正在聊,忽然皇帝走了过来!惊诧之下我差点跪地请安。
我心头一紧,看向韩大庆时,竟见他捏着红酒杯有意无意的觊觎这边。
我心想,难怪他今不来找我话,原来是料到了这一幕。
徐总走到我跟前,趾高气昂的捏着高脚杯问:“吕夏,来广州还习惯吗?”
“很好!”我殷勤点头。在这种场合,也再难有成都医院时的那种底气。
徐总可能是有意来我这里刷一下。年会是高层联络感情的最好契机,所以他也只是点到即止。乐呵呵的笑了笑,按住我的肩膀,捏了捏道:“习惯就好!”
完徐总就带着一行人转身走去,我仿佛感受到跟前劲风一带,有种难以言的王者气息!
徐总走后,李苏心这才眉心塌了塌,释然道:“原来如此!”
“什么?”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李苏心接我一个眼神,笑了笑:“吕主任,我刚才问的问题,你就当我没问。”
“切!你能知道什么?”
我耸耸肩,料想李苏心也不会懂得我和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很快年会结束,办完年会的第二就是年假,我不想回合肥,又恰逢胡珊珊来见我,本该消沉的生活一下子有了生机。
……
傍晚,当我在白云机场见到胡珊珊时,她还是双手按在旅行箱的拉杆上,一头长发在微风中飘扬,余阳披撒在她的脸上,行人匆匆走过身前。
这一幕就像她第一次来合肥机场那样,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这就是合肥,胡珊珊,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