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蛇正是碎星湖里的白交大蛇,而开始被这白交大蛇吞入口中的,自然不可能是钱潮他们五个人的真身,当然是他们五个人用过化身符之后的假身而已。
当初他们五个人第一次来碎星湖的时候,钱潮在这里就使用过一张化身符,在假身被白交大蛇吞下之后,钱潮便想到了该如何利用这里。
五个人在整片万箭林都被那庞大的火球毁掉之后就一路向碎星湖逃,过了那个山岭后五个人就把身形直降而下,借助山岭遮掩,五个人便使用了化身符,然后曾经在守镬山里面隐藏自己身形的水波玉的粉末又被用上了,五个人就这样成了不可见的隐形之态,接下来就控制着各自的假身引诱后面追来的温良等人。
当然,温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在湖面上一直死追着不放的竟然只是假身而已。
直到后来,那五个假身被水底冲出来的白交大蛇一口吞下,看到这一幕的温良以为钱潮是真的死了,一下子认为自己复仇无望,在绝望之中竟然还急得吐了血。
而钱潮五个人之中,只有钱潮曾经体会过被白交大蛇一口吞入腹中是什么感觉,虽然只是假身被吞,但假身与自身心意相通,那种感觉还是别无二致的。
其余四人则是第一次体会。
虽然之前有钱潮的提醒,但是假身被吞的感觉是在是太真实恐怖了,因此随着两声并不大的惊呼,本来无一物的湖边之处便突然踉跄着多出来两个窈窕的人影,正是汤萍与彦煊,她们两个相互扶持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然后就在她们两个现身之处便又凭空有三个人影显现了出来,正是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个人。
“都是假的,”钱潮经历过一次,自然无事,他走近了二女关切的说道“你们觉得如何?”
“吓死我了,钱小子!就算知道是假的,也能把人吓坏了的。”汤萍脸色发白的说道。
“实在是太可怕了,没忍住……”彦煊也脸色苍白的说道,今天这假身被吞还真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嘿嘿,诶,是挺让人害怕的……”陆平川最里面说着害怕,但是脸上却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似乎刚才的体验十分的刺激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刚才的体会很难得……”李简说得平淡,但眼神却异常的明亮,他是剑修,这种生死之间的体验对剑修而言是十分珍贵的。
这个时候湖面之上正乱,五个人中有四个人是第一次体会到被白交大蛇吞下去是什么感觉,两个人几乎吓坏了,钱潮正在她们身边,剩下的陆平川对刚才那感觉虽然也有些怕,但更多的是刺激,正在回味刚才那种不常见的感觉,而李简则在刚才的体验中心有所感,也在细细的回味刚才假身被吞的那一幕,因此这五个人都没有把目光看向湖面上,但是紧接着就从湖面的方向远远的传来一声带着颤音又恐惧无比的喊叫声“蟒息……”,那声音如同用力扯破了一片丝绸般传了过来,这才把五个人的目光重新的吸引了过去,正看见十几个散修的身形正作着高速向湖边飞行的姿态,但是身子却极速的向后倒飞,然后直接就进了那白交大蛇的口中去了!
紧接着那些人最后绝望的惨叫才传了过来。
今日这白交大蛇极为的愤怒,上一次也是有一个小子要闯到湖心的小岛上去,被它吞了,结果却是个假身,已经令它十分恼怒了,没想到时隔不久那小子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如此多的修士来的,居然又要闯到那湖心的小岛上去,白交岂能放过他,于是再一次现身出来,结果却又吞了个假身,这就把它的性子给勾起来了,面对剩下的这些家伙,白交凶性大发,毫不留情的对着这些渺小又狂妄的修士们痛下杀手,一口又一口的蟒息之中,不断有人惨叫着钻进了它的大嘴之中。
这其中还有人在被吸入白交的大嘴只是居然一把就抱住了大蛇口中的一根粗长弯曲又白森森的獠牙,抱住之后就死死的不放,结果后续被吸进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抓在了他的身上,最终那个散修力不能支,在绝望之中与众多的人一起都进了白交的腹中。
彦煊和汤萍看着那些人的遭遇,想着就在刚才借助假身体会到的生命尽头那无边的恐惧,不由得脸上都现出了不忍的神色来。而剩下的钱潮三人也都静静的看着眼前湖面上发生的一切。
两次蟒息过后,湖面上的散修明显的稀疏了不少,剩下的散修早就吓破了胆,一个个不要命的逃向湖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绝望中的温良在无意间发现了在湖边正看过来的钱潮等人。
……
看到钱潮五个人被那白交大蛇一口就吞下去的,可不是只有温良带领的那些散修,还有一干五灵宗的精锐炼气弟子。
四五十人目瞪口呆的看到了那巨蛇一口就将钱潮五个人吞下去的情形,然后所有的人就都呆住了!
这是个笑话吗?
新任的五灵炼气弟子之首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为了能让众多的炼气高阶弟子对自己折服,在夸下海口之后又以身犯险,带着众多的散修在宗外转来转去的,开始还好,一切都有模有样,没想到就在这些炼气高阶弟子对他们刚刚有些信心的时候,他们五个……竟然被一条大蛇一口就全都吞了!
这不是个笑话是什么!
这还是个教训!
实力不济就不要勉强为之,更不要夸海口说大话,免得没个好下场!
“马琥!”
脸色通红涨怒的骆缨回身一把就抓在了马琥的衣袍前胸,一把就将他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来,骆缨对钱潮的印象非常好,她很是欣赏这个钱师弟,而且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海蕴玉脂灯还是托钱潮的援手才得到的,因此看着钱潮等人都被一口就吞了下去,骆缨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然后心头就爆发起了一股怒意来,她是生钱潮那些人的气,但那五个人都被大蛇吞了,那便只能先将这一力支持钱潮胡闹的马琥痛骂一顿,然后带领着众人一起去找温良算账,无论如何今日也要将温良拿下了,也算是为钱师弟报仇了。
“看到了吧……你又怎么说!”骆缨咬牙切齿的说道。
刚才惊人的一幕,说马琥不吃惊必然是假的,但是马琥到底是这些人当中最熟悉钱潮的人,就算眼见为实,马琥也不相信钱潮会带着自己的几个要好同伴一起赴死,因此在骆缨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袍前襟还不停的摇晃的时候,马琥并没有说话,目光透过骆缨的肩膀依旧看向湖边的方向。
“你说话!回去了怎么跟长老们交代……”骆缨还在吼着,众人也都在沉默着。
“嘿嘿……嘿嘿嘿嘿!”
马琥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
“你也算认识钱师弟很久了,几时见过他鲁莽行事的,我说过的,他在这里有所布置,你们还不信,嘿嘿,看看那里,好好看看吧……!”
说着,马琥的手臂有些哆嗦的抬了起来,指向湖边一处。
众人的眼睛再一次的又瞪得溜圆无比,因为就在马琥所指之处,湖边的水面旁,有五个人正站在那里看着湖面之上的混乱,五个人,三男二女……
原本钱潮五人被吞就让所有五灵弟子都大吃一惊,让众人头脑之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接下来又看见那五个人好好的站在湖边看着湖面之上,这更让所有的五灵弟子震惊……
那五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什么幻术……陆双最为惊讶……这不像是汤师妹的手段呀!
骆缨扭头看着,抓着马琥衣袍的手渐渐的松开了,最后她回头看向马琥,有些口吃的问道: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嘿嘿,回头你自去问钱师弟吧,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手段,不过看到了没有,仅仅两次布置,就让温良损失了多少人手!”
这倒是真的,温良所带来的人中,到目前为止,十成之中已经不见了至少六成,照这样下去,估计很快温良就该被擒住了。
孟怀绂就在马琥的身旁,刚才所见让他十分的震惊,这才明白钱师弟那五个人还真是不容小觑,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就被其他的所吸引了,湖面上逃向岸边的人中,有一个身形如针一下刺痛了他的双眼,然他一下就眯起了眼神定定的看了过去,前者在万箭林,温良身边人太多,还没有发现,如今许多散修进了那大蛇之口,倒把那个人影显露了出来,那个正被孟怀绂死死盯着的人正是……葛恛!
……
损失惨重!
逃回湖边,又远远的离了那湖面,不论是温良还是那些散修就发现那条白色的巨蛇在最后一次满是威胁的嘶吼之后就潜入了湖水之中,湖面波浪翻涌之后就归于平静,似乎那巨蛇并没有继续追过来赶尽杀绝的意思,这让他们暂时的松了一口气,先是收拢人手,再一清点,温良心中就是一阵哀叹,今日连钱潮的衣袍边儿都没有碰到,到现在竟然已经损失了近七成的人手,如今身边的散修剩下的不到四十人,要知道之前他可是找了百人以上呀!现在他终于确定了,钱潮这几个人带着他们一路往这里赶,必然是他们早就在这里作了不少的布置,也早就料想到自己会有对他动手的一天,今天就是钱潮与他不死不休之日,只不过是他温良从一开始就落在下风而已!
不过新的麻烦似乎接踵而至了,温良收拢了所有的人手之后,发现被自己招募来的那些散修,不少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的古怪了,他立时就警醒起来,马上就想起之前在万箭林那里钱潮说过的话来……
“这些散修为了灵石可以为你卖命,但是为了活命为什么不能卖你的命!”
温良定了定心神,他并不惧怕眼前的这些散修们反水,之所以心神混乱是因为刚才那白蛇的惊吓还有看见钱潮安然的站在湖边所致,既然钱潮没死,就算刚才是中了他的圈套,就算刚才损失惨重,那都不算什么,比起他的复仇大计,这些都在可以容忍接受。
钱潮没死,总是件好事,那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继续下去了,不论死多少人,只要能把钱潮擒在手中,那他温良就算是最后的胜者,不过嘛……眼前这些散修们或是被吓破了胆或是起了别的什么心思,倒是要好好的归拢一下人心,免得接下来不听使唤坏了事!
“诸位都看见了,钱潮没死,咱们只是中了他的奸计而已,既然他没死,那接下来咱们……”
“还要继续吗!”一个身材魁梧的散修有些恼怒的打断了温良。
“哦,梁兄弟有话要说?”温良看向了那个散修。
“嘿嘿,刚才死了多少人?在下也是九死一生才捡了一命回来,温先生,你出的价码的确不低,但是比起要做的事情,比起自家的命,还是不够,对不住了,温先生,在下被那钱潮吓破了胆,恐怕你的灵石在下无福消受,不过在下也不是贪心之人,呶,这里是你给的定金,在下还给你,这就逃出五灵宗去,这里的事情,在下再也不敢掺和了!”
说完那个散修便抛过来一个小袋子,温良伸手接住,看也不看就随手递给了身边的燕惊,然后趁着其他的散修还没有动作,开口说道:
“我知道在下小看了钱潮,所以才接连中了他的诡计,接连的损失人手,让许多被我请来的兄弟饮恨于此,嗯,也诚如梁兄弟所言,现在看来,之前为诸位许下的酬劳还是低了……”
那个散修又打断了温良:
“不是温先生开价低了,而是我等力有不逮,温先生,在我看来那钱潮不是咱们所能对付的!”
听到这话,温良眼中一寒,说道:
“哼哼,能不能对付,还要看各位如何出力,我刚说到之前为诸位许下的酬劳低了,不值得诸位卖命,接下来嘛,诸位请看……”
说着温良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自,里面装着的是几粒血红色的丹药,他随手就将这瓶子抛给了一个散修,说道:
“诸位打开来看一看,闻一闻,猜一猜这是何物!”
然后温良就转向身边的刑让,先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刑兄今日一定要助我,事成之后,之前刑兄说过的事情在下一定为你做到,如何?”
刑让一听目光一亮,盯了温良片刻后才说道:
“好,既然温兄答应,想来必然能让我得偿所愿,那今日我便全力以赴相助温兄。”
“多谢!”
然后温良就看向了那些散修,水晶瓶被打开了,有几人还将那丹药捏出来放在手中细看,其他人则互相传递着那个水晶瓶,散修之中有见多识广的,更有懂行的,就算开始没有认出来,就算开始还有些怀疑,但是那丹药就捏在手中,嗅也嗅了,闻也闻了,渐渐的一个就算在散修之中也只有私下里悄悄说话时才被谈及的名字就浮现了出来。
有一个散修先是十分怀疑的扫了温良几眼,又低头看了手里的丹药一阵,然后又从其他的散修那里将那个瓶子夺过来,将里面的丹药都倒在手里一一的辨认,最终才十分迟疑又似乎是压抑着内心的震撼问道:
“温先生,这些,都是……玉丹?”
温良一笑,说道:
“还是孙兄弟见多识广。”
这就是承认了,然后所有的散修就都目瞪口呆起来,就连刑让身边跟着的那三个邪修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的兴奋之色。
“都是玉丹……”
“这么多……”
“这……这得要多少人……”
“住口!”
玉丹,要说这玉丹就要先说一说这天下的炼丹之术,正统的炼丹之术嘛,以五灵宗的栖霞山为例,是分为两大派的,一派名为玄丹术,乃是以各种灵草来炼丹的法子;另一派则称为血丹术,不要被这个名字吓住,这可不是什么邪术,而是以妖兽的妖丹炼制丹药的法子,在栖霞山也是自成一派的,许多弟子就修习这一派的炼丹之术。除此之外就是玉丹术了。钱潮几人曾经在一处被打开过的遗迹之中发现过有人在那里炼制玉丹,场面十分的恐怖,而且味道也异常的难闻,乃是将修士制住,然后给他或她服下药饵,然后那药饵就会在那人的体内将其所有的修为灵气都凝结成一颗血红的丹药,就在那人的丹田处,取丹之时,也就相当于在害命,而钱潮五人发现的那一处正是被取过丹药之后留下来的尸身(见第五卷:初鸣,第十四章:玉丹术),同时在那一次钱潮等人还偷听到温良的人在除掉一个刑让安插进来的细作,由此得知温良与刑让之间也是互相提防着对方的。
这玉丹既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修士全身修为灵气的凝结,那服下之后自然好处多多,最显著的就是增长修为,几乎相当于将死去的那个修士的修为完全或者不完全的都增加到了服用玉丹的人身上。
不过就因为炼制一丹就要害了一个修士的性命,也因此这种炼丹之法被修行界视为邪法,因此玉丹也被视作为邪丹。
夺舍温良的索元亥,原本就是索家的炼丹师,最是精通这样的炼丹邪法,说起来索家之所以被五灵宗发现,正是因为炼制这种邪丹所致,后来又在五灵宗的缜密调查之下发现了索家其他的不法之处,因此最后五灵宗才派人将整个索家剿灭,偏偏炼制邪丹的索元亥当时却不在索家,因此逃了一命。
而索元亥在夺舍了温良之后,之所以能成为让许多人死心塌地的温师兄,所依靠的依然是这邪丹,若无此物,他怎么可能聚拢起如此之多的人手呢,而且他找的还都是一些修为不顺,对五灵宗颇有怨言的人,又拿出增长修为的玉丹来,自然可以收服人心,让那些人为其卖命。
对于散修来说,那个瓶子里的玉丹是比灵石更加强烈的诱惑,这种丹药只要吃下去就会增长修为,多服用几颗,说不定就能筑基了,因此在知道这是玉丹之后,一个个的脸上都满是贪婪之色。
这里要多说一句,玉丹温良炼制了不少,但他的手下里面却没有一个是筑基的,嗯,那个被捉了的卞濂不能算,因为夺舍了卞濂的人也是索家之人,还是索元亥的晚辈,因此他才不担心,但若是手下之中出了筑基的,那么一来很可能会招来五灵宗的重视,引发不必要的大麻烦,二来温良本身就是筑基修为,他更是担心自己无法控制筑基的手下,因此对自己的手下十分的吝啬,只让他们增加修为,却不敢让任何一人筑基。
温良看了几遍那些散修们的脸色,见火候够了便开口说道:
“在前面,钱潮那小子已经将在下的来历说得差不多了,诸位想来心里也有猜测,这玉丹嘛,正是在下炼制的,原本是等我大仇得报之后留着自用的,嗯,数量也不是很多,但是拿出来一部分作为诸位的酬劳还是够用的,只要诸位继续为我将那钱潮捉住,每人五颗玉丹还是够的,另外嘛,能将钱潮活着交给我的,可以再多得五颗,如何?”
一番话后,所有的散修都沉默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
“说起来温先生现在的开价实在是难以让人拒绝,不过,温先生,那钱潮实在狡猾,我们……”
“无妨,我这里还有另一种丹药,也要诸位服用的。”
说着温良又取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粒在掌心,是鹅黄色的小丸。
“此药名为升龙丹,服用之后嘛,可以让诸位速度更快,威力更猛,大约有两个时辰的药力,嗯,药力之后不过是头疼几日罢了,诸位不必担心此药被我做过什么手脚,过一阵之后,你们随意从中取一颗让我服下,对付钱潮自然我也要出力的,这样既能取信于诸位,也能让我们接下来速战速决!”
一阵急促的呼吸之后,一个散修涨红着脸说道:
“干了!”
“对,继续去捉拿钱潮!”
“好,”温良满意的说道,然后他又目光森冷,杀意凛凛的看向了之前的那个与他对着干的散修“梁兄弟,你怎么说?”
那个散修怔怔的看着那个水晶瓶里的血红色的玉丹,胸口急促的起伏,那真是诱惑呀,最后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说道:
“干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