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峰,紫竹林。
在李简竹寮前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茶壶茶杯,泥炉水沸,阵阵茶香随风散入竹林中。
钱潮拿出了那个纸团,展开来看时,皱巴巴的一张纸上潦草的写了几个字:今晚有事谈,落款只有一个更为潦草的沈字。
果然是他,钱潮暗道,便将这张纸递给了身边的汤萍。
“这是什么?”汤萍接过去好奇的说道,看了看“今晚有事谈,沈,是谁给你的?”
“还记得魏僚吗?”钱潮说道。
“哦,记起来了,他改名叫沈未了了,这是他给你的,我怎么没看到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汤萍一边问着,一边将那张纸给同样好奇的三个同伴看。
“就是那会儿你说我跟丢了魂一样的时候给我的,我当时想事情,也没认出他来,估计是他也在那里看热闹,见到了咱们,然后有事情要说,不过……是悄悄塞到我手里的,也没打招呼就走了。”
汤萍接口说道:“有事情说那就大大方方的来说嘛,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还塞纸团给你,弄得跟细作传递消息一样!”
钱潮一笑:“估计就是不能过来大大方方的说吧,否则他怎么会这样,我当时回头,认出了他,嗯,个子倒是比在幼鸣谷的时候高了许多,没看见脸,不过也该有些变化,否则怎么你也认不出来呢?反正是今晚他来,等他来过了,我也就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要说了。”
汤萍点头,然后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去找钱潮,她对这沈未了鬼鬼祟祟的事情也是很好奇的。
“哦,对了,”钱潮说道“有东西给大家分一分。”
说着,就从身上取出了四个小袋子,依次给了众人。
打开之后,那袋子里装的都是灵石。
“哇,这么多!”彦煊惊讶道,没有细数,但是粗略估计总也有近一百块。
“嘿嘿,是不少!”陆平川喜得抓出一把在手里搓着玩。
“倒真是……比在敬事院做事情要强许多呀!”李简微笑着说道,他知道这些灵石是怎么来的。
“怎么,又卖出去几件灵器?”汤萍看了一眼里面也问道。
“对,托布琰犳卖了几件灵器,扣除了他赚的,剩下的就是咱们的。”
“诶,这炼器还真是赚啊,一下子就这么多!”陆平川说道。
“那也要炼得好才行,陆大哥,成器堂那么多人,可一个个还都要到敬事院里领差遣,为什么,不就是他们的东西没什么人要吗!喂,钱小子,那个布琰犳不会耍你吧,虚报个数目给你,让你吃亏?”
“不会的,布琰犳虽然精明,但却是个做长久生意的人,他不会为了一些小利而得罪我的,况且我的东西卖出去的价格,我也能从别人那里打听出来,他是骗不了我的。”
“哦,那就好。”汤萍说完就喜滋滋的将那个小袋子收了起来。
“好了,钱小子,提议到李兄这里来的人是你,如今灵石也分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呢?”汤萍问道。
钱潮说道:“的确是有,嗯,还记得上一次咱们出去之前我曾说过那个韩畋的一些事情吗?”
对那些事,几个人当时听了以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堂兄妹之间居然能生出感情来,这样的事情有些骇俗,有悖常理,因此几人倒是都记得。
钱潮继续说道:“后面我听到的事情就有些不太一样了。那个女子名为韩宁,实际上她的本名并不是这个,而且她也不是韩家之人,她的本名叫做宁晗,是这两个字。”
说着钱潮以手指蘸茶水,将宁晗的名字写在石桌上。
“宁晗出身宣州宁家,现在嘛,这个宁家已经不在了,早些年,也就是差不多十二三年之前,宁家举家被灭,家中修士尽被屠戮,自此,宣州再无宁家。”
汤萍说道:“这么说来,这个宁晗根本就不是韩畋的堂妹了,那她怎么在韩家,还改了一个韩家的名字。”
钱潮说道:“只是将名字的两个字倒过来而已,音同字不同罢了,宁家据说当时在宣州也算是个不小的世家,韩畋的韩家也是,不过比宁家要差了些,当初嘛,韩家为了与宁家交好,两家之间就定了婚约,就是韩畋与这个宁晗。”
说道订婚约的时候,钱潮还看了一眼汤萍,毕竟五人之中,也只有她有过这样的经历,汤萍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
钱潮继续讲:“不过在宣州,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当属文家,就是九玄文冕前辈出身的那个文家,文苑师姐,还有文嶂,也都是出身文家的。十几年前,不知道宁家是如何得罪了文家,还是宁家在策划什么事情针对文家,事情不慎泄露,被文家得知了,总之,文家算是集齐了家中的好手,一夜之间就将宁家夷为了平地,家中但凡修士也都杀掉了,唯独漏下一人……”
“韩宁,不,宁晗?”汤萍听了马上就说道。
“对!”
“可是……她还没嫁过去,怎么会在韩家呢?”彦煊不解的问道。
“韩家之中也有女儿,为了拉拢宁家,便让自家女儿亲近那宁晗,或是韩家女儿住在宁家,或是宁晗住在韩家,而宁家被灭门之时,宁晗恰巧就住在韩家,因此也就躲过了一劫。”
原来如此,几个人便都点了点头,听钱潮继续说下去。
“宁家被灭,宣州震惊,据说韩家开始之时惧怕因为收留宁晗而触怒文家,便也想着偷偷的将那宁晗杀掉……”
“哼!令人不齿!”李简冷哼道。
“嗯,的确如此,世家的薄情寡义,都是差不多的!”汤萍也说了一句。
“倒是……”钱潮说道“也有令人感动的地方呢,我听来的说法之中,正是那个韩畋,因为一直对那宁晗别有情意,加之又有婚约,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家族要杀人之时,便在自己长辈面前长跪不起,磕得头破血流,几乎晕厥,苦苦哀求之下,总算是保住了宁晗的一条性命。从此韩家就有了一个名为韩宁的女子,对外则称是一个外室家的女儿,因为有灵根才被养在韩家的。”
汤萍奇道:“竟是这样,想不到那个坏心眼的韩畋居然对一个女子如此痴心!嗯……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李简和彦煊也都点了点头。
“是一直痴心不已!”钱潮说道“唉,原先大家族宝贝一般的女儿,一下子成了孤女,还要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宁晗在韩家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以前与她亲热的小姐妹也尽是冷眼相迎、白眼相送,唯一能让她欣慰的就只有那个韩畋了,自此,在韩家之中,韩畋就成了宁晗的守护人,一直在她身边保护着她,二人也因此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彼此之间也都算是情深意重。”
彦煊点了点头,她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不过心中却有些担忧,毕竟这样的故事后续的发展都会令人心酸。
“后来,韩家之人还惊喜的发现,宁晗的灵根居然还是很不错的,算是个不错的可造之材,若是将来有些出息,倒也不是不能与韩畋成婚,那样家中多一个有前途的女修,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嗯,可惜的是……”
“哼!”汤萍猜到了后面的事情,面容沉了下来“韩家有那么混账吗?”
“唉,”钱潮叹了一声“韩家就是那么混账!后来在宣州,其实并不是韩家变得更强了,而是文家变得更弱了,自宁家灭门之后的十余年中,文家接连有修士陨落,隐隐的就让韩家看到了一丝取而代之的希望,不过要做成这件事也不容易,需要有人在外对文家施加压力,还需要有人在内为韩家打探消息,从中策应……”
“难不成……他们要把那宁晗再嫁到文家去吗?”彦煊问道,若是如此,这韩家做事也是在是太过阴鸷了!
“不错,嫁谁过去都不如让宁晗嫁过去,她与文家有灭门之仇!”钱潮说道。
李简又是哼了一声。
“该死!”汤萍说道“那女子够可怜了,还要这样折磨她!那韩畋是怎么做的,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晗嫁过去?”
钱潮说道:“那件事逼得韩畋几乎在家中自杀,嗯,私奔也试过,好像是那个宁晗不同意,宁晗对韩家的主事之人说,要她嫁过去是可以的,要她将来在文家作为策应也是可以的,不过要先依她一件事。”
“入五灵宗?”
“正是,宁晗的条件就是她要到五灵宗内来修行,待筑基之后再嫁过去。”
“这是为何?”彦煊问道。
“找机会,摆脱韩家。”汤萍说道。
“不错,正是这样,宁晗当时所说的是,自己全家都没了,自己能多活这么久,也算是赚了,若是不从了她,她或是自杀或是将来就算嫁入文家也不会做什么,甚至……从中坏事也说不定。”
汤萍听了皱眉问道:“韩家竟然依了她,真是怪事,这女子起了这样的心,是断不能再用的,哪怕留在家中将来嫁给韩畋也好,可他们居然真的将她送了过来,还真是古怪,钱小子,这韩家是不是有明暗手,宁晗的这件事在明处,还有暗处的后手,不然韩家是不该这么做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钱潮说道“不过,即是隐暗行事,韩家那边的事情能问出来的就不多了,那也就这些和男女情事沾点边的能流出来吧。”
“后来呢?”
“后来是韩家与文家订立了婚约之后他们才将宁晗送到五灵宗来修行的,再往后,韩畋在家中肆意胡为,直闹着也要进五灵宗,韩家开始不允,但是他实在是折腾的不像样子,闯了几个大祸,被教训了好多次,实在无果之后,便直接将他送入了五灵宗,那宁晗是选进来的,而韩畋则是送进来的,名义上已经同韩家断了关系。”
汤萍点点头,说道:“他是来找宁晗的。”
李简在旁插话道:“等下,韩家为什么那么大的胆量敢去算计文家呢,钱兄弟你不是说你们九玄那个文冕前辈就是文家出身的吗?就算文家在宣州逐渐式微,但在五灵宗里有一个结丹修士,这样的背景也算惊人了,比如汤姑娘的汤家,就有汤伯年前辈,谁敢招惹?算计文家,韩家这样做岂不是自讨苦吃?他们能成事吗?”
钱潮说道:“这件事就要说到文家了,文冕前辈的确是出身文家不假,但是文前辈与文家的关系其实……嗯……算得上是很冷淡的,我听说早年文前辈的父亲在家中争夺家主之位,结果却事败被杀,当初文前辈还是个少年人,那些事情就发生在他眼前,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那样的事情一出,他这一房就算是彻底失势了,新上任的家主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嫌他碍眼,直接就将他送到了五灵宗,是送,文前辈自此也算是断了与文家的关系,你想想,这种情况之下,文前辈还会念自家多少亲情呢?”
李简听了点头。
“还有,那文嶂的事情,你看文前辈将文嶂赶走时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接打了一顿就让人送回去了,其实若是那件事情文嶂做得更过分一些的话,说不定文前辈为了平众怒,直接杀了那文嶂也是可能的。说起来当文冕前辈结丹成功之后,文家听说了也是后悔不已,这才开始与文冕前辈修复以往的关系,但文前辈对文家也一直不冷不热,反正就是送来的礼物他就收着,让做的事情他也不去做,送来的子侄让他教导,他也就胡乱的带在身边,也不用心。”
“那文苑呢?好像文前辈对那文苑还不错的样子。”
“文苑再好也是个女子,将来必不会留在文家的,而且我听人说,文前辈教导他们的时候好像就是对文苑存了些偏心,似乎文苑的父亲那一房在文家并不得势,一直被压制,加之当年也没参与到争夺家主的事情中去,因此文苑才能让文前辈多看一眼吧。而对文嶂则不然,胡乱教一些东西,然后由得他在宗内任性胡为,也不管教,养成了一个偏执妒忌的性子,日后这样的人送回文家,只会给文家多养了一个祸害,对文家没有半点的好处的。”
“那韩畋和文嶂总是混在一起……”
“韩畋进入宗门之后就和文嶂混在了一起,文家到了文嶂这一辈,不算那些没有灵根不能修行的,就只有文嶂还有他的一个堂兄,而韩家与文家的婚约之中,宁晗要嫁的就是文嶂的那个堂兄。韩畋与文嶂混在一起,大概就是存了和文前辈一样的心思,他撺掇着文嶂做的事情,十件里面有九件是针对文苑的,鼓动这文嶂去跟文苑争,跟文苑抢,想一想吧,时间久了,这个文嶂必然会成为一个狂妄悖逆的人,到时候韩畋只要使些手段就能让文嶂被文前辈赶回家,然后在家中,见不到文苑,而他那个堂兄又被作为未来家主培养,各方面又都压着他一头,时间久了,他恐怕要……”
“他会杀自己的堂兄?”汤萍问道。
“就算他不杀,韩畋也会找人帮他杀,然后文嶂就是背后的元凶主使,替韩畋背这个罪名,那样宁晗自然也就不用再嫁给文嶂那个堂兄了。”
“他原来是这样打算的,难怪呢……”彦煊说道。
汤萍说道:“钱小子,这里面还有问题的,就算文嶂的那个堂兄死了,可是韩家若是继续要宁晗嫁给文嶂该如何呢?若是文家只剩文嶂这一个后辈可培养的话,他就有可能是未来家主,韩家还在,若文嶂是家主,那韩家未必就不会逼着文苑再改嫁文嶂的。”
“没错,的确是有这个问题,不过有一点,文嶂的那个堂兄据说修行起来很是用功,也快筑基了,但是文嶂则不然,他与文苑几乎是同时到的文前辈身边,可你看看现在,文苑师姐都快筑基了,而文嶂呢,刚炼气中阶而已,就算后面韩家逼着宁晗继续嫁给文嶂,那怎么也要等到文嶂筑基才行,这就给韩畋多出来不少的时间继续布局除掉文嶂,这是其一;”
“其二呢?”汤萍追问。
“其二嘛,若文嶂的那个堂兄真的被韩畋算计死了,你觉得文家会不会乱起来?好不容易培养的接班人就那么死了,最可能杀他的人就在家中,各方面的矛盾纠葛起来,文家真的有可能会乱起来的,多年的积怨肯定会爆发出来,家族中被压制的几房肯定会趁机作乱,流血也在所难免,别忘了文前辈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刚才也说过,韩家很可能有明暗手,若是文家乱起来了,韩家,再加上宣州被他们笼络起来的其他世家,很可能就会趁乱做事,那时候的文家才会真正面对危局。”
听到这里,汤萍才点点头,叹道:“这个韩畋,真的好算计啊,心机也够深,不过……若这么说,韩畋实际上应该是没有断了和韩家的联系,韩家应该一直在背地里支持韩畋做事的,他作为明手,韩家自己还预备了暗手,同时做事,对不对?”
“没错,我在布琰犳那里套出来的话,在瑞轩镇上,有几个店面就有宣州的背景,老板或是掌柜的便是从宣州过来的,而且那些店面开起来的时间,也和韩畋进入宗门的时间能对上。”
“那现在文嶂被赶走了,韩畋是不是正在布局要杀文嶂那个堂兄?”李简问道。
“文嶂被赶走的时间有些早,”钱潮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唉,若是他让安臛将我掳走,再逼着我为他们炼器,让他们打开那个遗迹的话,文嶂差不多也就真正尝到了抢夺的甜头,以文嶂的性子,大概就会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吧,只可惜,安臛那三个人来找咱们,死了两个,逃了一个,坏了他的事!现在文嶂回到文家,大概不会那么猖狂吧,不太像能做出会为了未来家主之位而杀死自己堂兄的人,因此,咱们的搅局,让韩畋的计划不那么完美,有可能会被韩畋放弃。所以很可能他现在仍旧按兵不动。”
“哈!”汤萍说道“这倒是咱们的不是了,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安臛那三个家伙来杀我们,这个韩畋,我们提前要是知道他的算计,说不定倒是能配合他做事呢,嗯,就是钱小子你不会去得罪骆师姐。”
“我还是不喜欢这个人,”李简说道“虽然他能对一个女子情深意重,但是他的算计当中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的命当成垫脚石来用,这样的人,既情深又阴诡,心肠看似柔软实则最是冷硬的,哼,咱们坏了他一回事,他以后的算计中指不定还要牵扯进几条人命去呢,不好!”
彦煊听了觉得李简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钱潮说道:“这里面咱们还说漏了一个人物呢。”
“宁晗。”汤萍说道。
“对!”钱潮说道“这件事绕不过她,韩家的算计中有她,韩畋来宗内也是为了她,但是她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宁晗有什么自己的心思呢?”
“宁晗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若是没有韩家与文家的婚约之事,估计这个女子会很愿意嫁给韩畋的,那样也是这二人最好的结局,可惜呀!从婚约之事开始,宁晗就对韩家死了心,当初怕受牵连、韩家要杀她,如今为了韩家扳倒文家又利用她,利用的还是她对文家的血海深仇,因此宁晗自从进入五灵宗开始,就不打算再回韩家,更不打算嫁入文家,我觉得,报不报仇对宁晗来说在其次,她首要的给自己谋划出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将来,这其中甚至可以没有韩畋!”
“她……”听钱潮这样说,尤其是最后一句,汤萍有些诧异,难不成宁晗要割舍自己与韩畋的情意吗?
“这也是最近让韩畋最为烦恼和头疼的事情,因为他发现宁晗与其他的男子过从甚密,甚至是亲昵,这让他妒火中烧、更是愤怒不已。”
汤萍眯起了眼睛,问道:“那个男子是谁?一般的纨绔应当不会值得她这样做的。”
“那个人姓林,叫做林涧……”
汤萍听了便接口悠悠说道:“林涧的父亲林恒祖,结丹修士,水云谷内月映林的长老之一,林涧的祖父,林庇,元婴修士,现居……玉壶山上,宁晗好眼光,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帮她脱离苦海……”
竟是一个身世背景堪比言霜的人物!
见几个同伴都沉默下来,看着她,汤萍笑了:“人们常说,我这样背景的就算是纨绔,可是在林涧面前,我可纨绔不起来呀!”
钱潮说道:“你果然知道这个人。”
“当然知道,”汤萍说道“类似林涧这样身份的还有几个,有男有女,有已经筑基的,也有仍是炼气修为的,不过那些人中炼气修为的男子只有三人,一个尚在炼气中阶,算是刚突破小五关,一个马上就要筑基,据说已经开始闭关了,再出关时大概就是筑基修士了,剩下的一个就是这个林涧,还要过个一两年才能筑基。”
钱潮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起汤萍说过的言霜的事情来,自己还问过宗内有没有与言霜身份相配的人,汤萍说的是……有!
只是没想到林涧,宁晗想要依仗之人,竟然身份与言霜相符,若真的依着汤萍话中的意思,宗内能配得上言霜的,便只有一个林涧,那这宁晗……岂不是要一场空了!
汤萍见钱潮明白了,便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彦煊问道。
“彦姐,你知道今天来的那个九亘原的言霜姑娘,她来咱们宗内到底是为什么吗?”
“不是说要来做人质吗?咱们五灵宗与九亘原结盟,难道还有别的事?”
“唉,韩家与文家可以结盟,用婚约结盟,大宗门之间也可以如此,言霜名义上来咱们这里修行,而实际上等她筑基之后就要嫁入五灵宗的,她的身份我说过的,她的爷爷是元婴修士,宗里面能和她身份匹配的,最合适的一个……似乎就是林涧。”
“我的天!那宁晗岂不是要白算计一场了?”彦煊说道。
“世事还真是难料啊!”李简说道。
“不一定是林涧,”汤萍说道“也可能是一位已经筑基的,嗯,男子中也有那么四五位,除去两个已经有道侣的,总还有两三个可选,唉,这事我们也做不得主,就看宗内那些人怎么安排了,不过倒有可能会争一争的。”
“争?”
“嗯,有好处,自然就会有人争了,且不说言霜的背景以及容貌,能与她结为道侣本身就是为宗门立了一功,哼,娶一个绝色美人还能成为一件大功劳,倒是有趣,那样的话,宗内必不会薄待了,必然是有优厚的赏赐和奖励的,所赐必然惊人,恐怕真的会有人动心的,就算……就算那些男子本人不动心,他们的长辈也可能会动心,唉,又和寻常小世家的龌龊一般无二了!”
“林涧为人如何?”钱潮问道。
“嗯,”汤萍点头“此人倒是不错呢,若是抛开韩畋不论,倒也是宁晗的良配。”
“林恒祖呢?”钱潮又问起林涧父亲来。
“这个就不知道了,月映林那边我只对一个鹅镜仙子比较熟悉,林恒祖在月映林并不是主事的长老,鹅镜仙子才是,也没听鹅镜前辈提起过这个人,我不太清楚。也别问我林庇的事,元婴的祖师呢,我更不知道。”
李简这个时候说了一句:“或许……不是咱们宗内那些够身份的人去抢言霜,会不会为了安抚言霜甚至让言霜那个元婴的爷爷面上有光,宗内会让言霜自己去择婿呢?”
汤萍惊奇的说道:“哇,倒真有这个可能呢!说不定九亘原那边不愿意言霜与咱们五灵宗牵扯太深,说不定就会从普通弟子中选一个言霜喜欢的又没什么背景的,到时候若是言霜想回去,直接带着那个人一起走也就是了,再没有牵挂。这个主意我可真没想到,李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简一笑:“早先没来宗门之前,在我们梁国,公主选驸马的事情我也是遇到过的,我二叔还被公主相中过,不过我二叔是武将,若是成了驸马就不能掌兵权了,所以才作罢。”
此时李简所不知道的是,曾经相中了他二叔李天旋的那位公主早已嫁入李家,如今肚子里已有了李天旋的第二个孩子了!
“都说不定的,咱们宗门肯定是倾向于为言霜选出一个道侣来,而九亘原说不定就和李兄说得一样,让言霜自己在宗内选道侣,不拘什么身份的都可以,只要言霜能看上就够了。嗯,就看这架怎么吵了。”
说到这里,汤萍想起什么又问道:“喂,钱小子,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呢?”
钱潮说道:“嗯,把我打听到的事情说给大家听,然后就是,自从咱们回到宗门之后,我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似乎总是有事情要发生一样,想来想去,和咱们结下过梁子的,又有这个能力的,现在似乎只有韩畋一个,但是依着今日所说,韩畋又未必会对咱们怎样,是不是我漏掉了什么呢?”
“所以那天你问我关于秦随诂的事情?”汤萍问道。
“对。一个韩畋,一个秦随诂,好像我就没有的罪过其他人了,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发慌。”
“可能是你多想了,也可能……唉,就像韩畋最开始的算计那样,最终要算计的不是你,但是这个算计之中却是要你为他做事,而且事成之后,或许你就死了,谁说只有你得罪过的人才会想害你,你的命或许只是一块垫脚石,别人要踏上去的时候也是不会来问你是不是同意的。”
“嗯,”想到这里,钱潮指了指石桌上的那张皱巴巴的纸“还不知道今晚沈未了来找我是什么事情呢,或许和我这些日子心绪不宁有关也说不定。”
“对了,”彦煊开口说道“那个看热闹的呢,钱兄弟是不是把他忘了,哪有那么奇怪的人,只看热闹不帮忙的?”
汤萍一听,马上说道:“对呀,那个人,那个人也该算一个,我想想,那一天我和李兄就站在他面前,最后打完了,那人虽然说面上有惊奇之色,好像觉得咱们不应该能胜了那些中阶修士,不过倒是还有一些失望的神色,咱们四个当时都动了手,只有钱小子你一直在下面对付罗冲兽,没有过来和那些修士动手,是不是因为没看到你的手段,那个人才失望的呢,李兄,你当时也在,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李简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对那些中阶修士失望呢,觉得那些中阶修士无能,现在看来倒真的可能是因为没看到钱兄弟的手段才那样的,若是如此,这个人就真的可疑了。”
钱潮叹道:“若是这样的话,今天我就该紧走两步,追过去看一看的。”
“怎么了?”
“就在言霜进宗门,咱们看热闹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天那个看热闹的人,可惜当时并未在意,对了,陆兄,那天你说那个人姓燕还是姓严?”
“呃……好像是姓燕,我就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小子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但差不多就是这个姓。”陆平川说道。
“我当时看着那个看热闹的人,跟在一个人后面,表现的很是恭顺,姿态很低,似乎十分的畏惧那人,不知道那个人又是什么来历,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似乎也该是个少年人,但那个人满头灰白的头发,面目长相就不知道了,不过总是能知道那二人是谁的。”
“少年人,灰白的头发,钱小子,以前你没让我去打听,不过现在既然你一直心绪不宁,就别管我插手了,我回去了也去问一问,不在我师父那里打听,在我六爷爷的几个徒弟那里,他们在宗内时间长,知道的或许多一些,到时候咱们再一起碰面互通一下消息,看看到底是你胡思乱想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人要打咱们的主意。”
“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