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祠。
康釜康前辈对徒弟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其实并不在意。
陆平川要出去的时候一般会与他打一声招呼,等他从外面回来了,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将外面带回来的妖兽放在木案上固定好,然后将能用的皮革筋角全都取下来,一般康釜要是看到了就会凑过去看一会儿,有时候还会给徒弟帮个忙或是问上几句。
不过这一次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从外面回来后,康前辈却发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康前辈看着木案上那大蛇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又粗又长,一张长长的木案上都放不下,一直拖到了木案下面。
这东西康釜一时也没有认出来,陆平川拿着短刀似乎也有些为难,这煞虫他可绝对是第一次处理,可是该怎么下手,又从哪里下第一刀,他心中没底,听汤妹子说这东西的皮子还是很不错的东西,那可不能胡乱下刀,万一一张好皮子让自己弄坏了岂不可惜。
反正师父出来了,那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你什么时候又突破了一层啊?”康釜一边细细得看着那煞虫的尸体,一边问道。自己徒弟修为突破,他这个作师父的自然能看得出来,不过却一点也不惊奇。
“就是这一次出去在外面突破的,我们这次出去还真的找到了灵泉水,汤妹子说用那水就可以酿制烈酒,再用那烈酒就可以配制血魂酒,不过那灵泉水一滴一滴的,慢的要死,等着取水的时候就在那个地方修行了一阵子,也就是那一阵子突破的。”
“嗯”康釜前辈应了一声,继续看着木案上的那个还没认出来的家伙,看到那家伙的头时,他发现这家伙的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的利齿撕咬开了,啃食得一塌糊涂,看到这里他才有些好奇的问“这个东西不是你们弄死的?”
“嘿!我们当时都布置妥妥当当的,不只这个家伙,还有一个老大的大蜘蛛,本来是都能捉住的,可惜后来有人给我们捣乱,最后只留下这个家伙能带回来,这家伙是被那个大蜘蛛咬死的,那个大蜘蛛也挺贼,知道这家伙身上哪里有好东西,只把它脑袋咬开了把妖丹吞了就跑了。”
一想起这件事,陆平川还有些愤愤不平。
“有人给你们捣乱?”康釜笑了一下,果然,自己的这个徒弟在外面也遇到了一些事情,这个也很正常,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一点一点走过来的,在外面遇到一些心术不正的家伙是必然的,他很有兴趣的继续问道“那捣乱的家伙后来如何了,是您们将他们赶走了还是你们不敌先跑了?”
“那些家伙自然没个好下场,是三个人来给我们捣乱,结果死了两个,最后那个叫我们放走了。”陆平川说道。
三个来捣乱,死了两个!康釜听到这里抬眼看着陆平川,又问道:“三个,就敢找你们的麻烦?他们修为如何呀?”
“呃,那三个家伙都是炼气高阶的修为,咳,其实也就那样,真动起手来,我倒也不怕他们,就是最后一个小子手里拿着一把古怪的灵剑,我那钱兄弟说那把剑是什么邪剑,很是厉害,我还让那把剑斩了几下,就觉得身上虚飘飘的,好像力气都小了不少。”
“什么!”康釜再大大咧咧的,听了徒弟这话也是一惊,邪剑!
他急忙问陆平川道:“你被那剑伤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哦”陆平川听师父要看看自己的伤口处,就一下把手中的短刀插在木案上,然后就解开了自己的衣袍。
他衣袍下的甲胄已经被钱潮带走了,衣袍脱下后就露出粗壮的臂膀来。
“这里中了一剑,还有这里,这里,嗯,这里也有一剑。”陆平川指着自己的手臂一一给康釜看,当时他中剑之时是紧紧的将那安臛用两臂箍住,安臛因此用那邪剑斩他的手臂以期挣脱开来。
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如初,彦煊给他内外都用过药,而且彦煊身上带的药自然都是她用最好的灵草精心配制的,不但对症而且见效还快,因此陆平川的伤口才能愈合的这么快,不但快,而且连个疤痕都看不到了。
“嗯,”康釜看着徒弟粗壮的臂膀,他若不说曾经受过伤,还真的看不出来“你这伤口有人帮你处理过,用过药吧。”
“那是,我们一起的那个彦妹子,她是栖霞山的,身上一直带着各种药,当时一抹上药就好多了,还有些吃的药也都让我吃了。”
“小子,先不忙着弄这个东西,来,你先把在外面的事情好好的给我说一说,说得细致点儿。”
“诶!”
……
木秀峰,紫竹林。
在竹林边上,李简正握着两根青竹枝慢慢的舞动。
此时的李简闭着双眼,他完全的沉浸在对这一次外出的回忆之中,遇到危险时自己是如何一剑一剑的应对,随着头脑之中一幅幅的画面闪过,他也随之舞动这两根青竹将当时那一剑慢之又慢的重新使出来,就算是回忆到凌空向下泼洒剑雨时,他闭着双眼,身子却也轻飘飘的悬起来,然后以一个事外人的角度一点一点的品味自己那剑式有无疏漏之处,脑中若有思索,那幅画面就暂时的定格住,他整个人便也悬在那里不动。
随着回忆,他又来到了那丛珠圆玉润的云珠果那里,他一点一点变动身形的在空中躲避着那煞虫从地底向他射来的致命长须,就在他要冲到那煞虫藏身处时,那煞虫不得不从地下钻出来,一股黑烟也就跟着弥散出来,他被那黑烟惊得空中一个起落,转身之时一剑刺向那黑烟之中,对!就在那时,自己手中原本三尺的青竹灵剑竟然一下子就剑身暴涨一丈有余。
就是这一剑,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用出来过!
后来就是自己在空中斗那个董醢之时,整个人几乎是躺着身子,从董醢的下方穿行而过,然后也是这样一剑向上刺向董醢的胸腹,若不是那家伙躲得快,那一剑定然能将他刺个对穿。
再后来就是自己右臂酸麻无力,只有左臂无恙,而于胗那把黄光闪闪又涨大了不知道多少的灵剑向自己刺来,自己左手中那把青竹短剑竟然也能使出这一招来,白炽的剑身狠狠的斩击那大剑之上。
最后一次用这一招时是合力与那安臛争斗之时,当时那家伙被汤姑娘的幻术困住,身形缓慢僵硬,不然还真的无法对付,自己向那家伙刺出了一剑,但是却被他的护体灵光所阻,几乎就僵持住形成了一个互相角力的局面,也就在那个时候,钱兄弟用自己的那枚印章从上面砸下来,一下子就让那家伙几乎无法再维持住那护体灵光,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剑锋暴涨,一下就刺穿了安臛的肩头。
也正是这一剑,让那安臛肩头迸血,那股血腥一下子就激起了自己的杀心,恨不得要冲过去将他乱刃分尸才痛快,好在后来看到安臛浑身浴血、狰狞暴虐的样子,这才让他警觉若是沉沦在自己的杀欲之中,怕是自己将来的下场要比他还要凄惨,这才心中重回清明。
这新得的一剑还有那从杀戮的欲望中挣脱出来的轻松都是这一次外出重要的收获。
当然,自己的两把青竹灵剑在外面能沐浴灵泉水也十分重要。
就这样李简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一遍一遍的在回忆中反复的将这一剑使出去,又反复的自省,一遍遍的从自己内心的杀欲中挣脱出来。
再睁开眼睛时,眼前早已是晚风吹拂、夜色降临,空中已经有明亮的星星经在了天幕上。
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中过了一天!
“我见你一天都在舞剑,但是却闭着眼睛,舞得又极慢,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李简的身后传来。
“前辈。”李简回身一看,马上恭敬的行礼。
来得自然还是那冷月仙子,他端坐在竹寮前的石桌旁,目光闪闪的看着李简,说道:“倒是又突破了一层修为,嗯,我看你这一天都在舞剑,似乎是不同,但似乎又是同一剑,现在这里再无他人,你不妨将那一剑全力使出来让我看看。”
“是!”
……
傍晚时分,彦煊结束了一天的炼丹。
此时她甚至有一种不愿意离开南玉堂的感觉。
这一天的炼丹让她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原本这样长时间的炼制丹药,一般的弟子是吃不消的,必然是头昏脑涨,疲惫不堪,不过彦煊却感觉了稍有些疲惫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就算这疲惫的感觉也只是心力消耗而产生的。
彦煊一边将装满丹药的小瓶子放回自己的储物袋中一边心满意足的想:辛辛苦苦从外面带回来的灵草,总算没有糟蹋了。
这倒不是说这一天的每一炉丹都炼成了,下午炼丹时有三炉就未能成丹,不过就算是炼制失败了,彦煊在清理丹炉时也并不像往常那样心疼沮丧,而是平静无比的清理了丹炉,再放入灵草继续炼制。
炼成了不喜,炼不成也不忧。
这种感觉彦煊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
以前的她一炉丹药炼制成了,她会欣喜不已,恨不得每一颗丹药都要好好的看一遍,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将它们放入瓶中收好。若是失败了,清理丹炉内的残渣时,她会十分心疼被自己糟蹋掉的灵草。
今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不同呢?
彦煊在收起自己的丹炉时也十分的纳闷。
今日午后,彦煊一共炼制了十一炉丹药,三炉未能成丹,加上上午炼制的四炉,一共成丹十二炉,这个成丹率已经很不错了,远超平常的栖霞山弟子。一共炼制出一百多颗丹药,这个数量更是不少,其中还有不乏一些下阶中品甚至下阶上品的养元丹,自己和几个同伴修行用的早就够了,剩下的那些要不要拿到齐香阁去缴了然后到南玉堂再领一份儿灵草继续炼丹呢?
走在南玉堂外面,暮色之中,她抬眼看了看齐香阁的方向,此时依稀还能看见齐香阁那高耸的飞檐。
去还是不去呢?
还是不去了吧,彦煊心中想到,这一次外出遇到的麻烦大致就是因为钱兄弟给别人炼制灵器引发的,虽然怪不得钱兄弟,但多多少少也是受钱兄弟的名气所累。自己算着数,以前向齐香阁就缴过不少的丹药了,再继续缴下去,大概自己也快像敏师姐那样可以戴上那个双葫玉钮了,若是有了那个双葫玉钮,自己都有资格去教授那些和自己一起来栖霞山的人们炼丹了,那样也就太有些招摇了,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盯上,给自己也给几个同伴带来麻烦,以前不是没遇到过,炼制出第一颗中阶丹药后就遇到了麻烦,还多亏了汤萍给自己解围。自己想要的只是炼丹术,至于什么丹师的身份、名望什么的倒是其次,也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急着要而已,一个身份而已总比不上一手高明的炼丹术以及平稳的修行日子来得更重要。
想到这里,彦煊就打定了主意,日后炼制的丹药还是尽量的少往齐香阁去缴,反正现在自己还有几个同伴的修为都到了炼气四层,眼下面临的就是那小五关,都说小五关不好过,那要用的丹药的数量就会更多,倒不如下次见面将这些丹药都给同伴们分一分,大家修行的进益还能更快一些。
何况,自己身上的灵草还有许多,还够自己炼制一些日子的。
走着走这,她又抬眼看见了栖霞山的藏书楼,心中一动,暗道自己身上还有一些暂时用不到的灵草,成色也都不错,自己掌握的丹方也不多,养元丹炼制的成单率高了,那是自己一直几乎只炼制这一种丹药的原因,那些用不到的灵草自然也有用处,自己何不多找几个合适丹方学一学,将那些灵草也用上呢。
想到这里,彦煊在一个路口一拐,就向藏书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