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柳建国去了队部就没能出来。

柳建国个人的工分还被扣除了不少,用于在队部换钱和票,赔尝了小瘦猴儿的医药费。还在队部的供销社换了些小孩儿吃的零嘴儿,给包括栓子在内的八个孩子分了分。

柳建国哪怕心中再不愿,可他没有准备,压根没想过这些人会跑到这里来告状!

至于的吗?

他更没想到,当时根本没有一个大人看到他,他还能被人翻出来,最后闹成了这样。

这事儿无可抵赖,这一趣÷阁他不赔,也得被强制赔偿。

姓刘的有这个特权,柳家的工分都压在刘郑毅手里呢。

事情只要刘郑毅说个查实,就由不得他不掏钱了。

柳建国本以为他都自认倒霉赔完了,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可他才转身,就被王会计带人给拦了住。

孙家沟的人得了赔偿,自然心满意足的离开,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哪怕他们还很想看柳建国的热闹,但已经有人请他们离开了,这个热闹他们想看也不成了啊。

柳建国脸色阴沉地盯着刘郑毅:“你凭什么扣我?”

刘郑毅不疾不徐地“咕咚”灌了一口凉白开,润了润嗓子,才施舍似的撩了撩眼皮:“凭啥?留下你那就有留下你的必要,跟我废啥话?”

“你!你这是公报私仇!”柳建国一下子就急了。

刘郑毅一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他那眼神更是凌厉:“行了,少跟老子在这儿拽你那半两不到的墨水儿啦,你是想在这儿跟我说说,你去找孙大队长啥事儿?还是去牛棚里头好好想想再说?”

柳建国气急败坏的面色陡然一僵,眼底忽然就震动了起来,颇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我,我去找孙大队长,当,当然是公干!两村儿还能不走动咧?当然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当个和事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完事儿了吗?”

刘郑毅似是感兴趣地问道:“哦?你想怎么化解?是想让沈家丫头把熊拿出来?还是想我这一枪当没发生过?又或者,你们老柳家大包大揽的担下全责,替大柳村跑去承认错误去了?”

说到这,刘郑毅的脸色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

他指着柳建国的鼻尖儿:“我呸!别说咱大柳村没干过那缺损的事儿。是孙家见财忘义,抢人不成自己遭了报应了,还想借着这事儿讹人。就是他们讹人不成还敢对着老子的脑袋开枪,这事儿老子就跟他们没完!”

“你舔个大B脸跑去当和事老?你和的谁的事?你能代表谁?你这种行为,放在几年前那就是两面派,老子一锄头把你脑袋削放P咯,那都是为民除害!”

“还敢跟老子在这儿拽墨水儿?你上过几年学啊?说的那些个玩意,你都会写不?知道啥叫不要B脸不?”

柳建国被骂的呼吸不稳,可他没有跟老爷子串过口供,现在真的不敢张嘴多说话,万一他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跟他家老爷子的话岔皮了,那就完了。

所以,柳建国一副“被陷害的忠良”模样,被人推着送去了牛棚。

牛棚里头也没怎么收拾过,柳建国一进去,就看到了地上当初孙大宝留下的血迹。

哪怕那血迹已经发黑,血腥味也已经发臭,但他一看到那一滩东西,还是直接白眼一翻,脚下一软……就直接趴到了一坨风干的牛坨坨上,闻着那股“芳香”去找周公诉苦去也。

押着柳建国进牛棚的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王会计。

王会计满眼笑意地一挥手:“没事儿,他晕血的老毛病谁不知道?刚才老柳能在办公室里坚持那么久,我还以为他这毛病好了呢!让他缓缓吧,不用管他。”

有了这话,押人的也好,还是看管牛棚的人也罢,都松了口气,当做没看到,自在的该干嘛干嘛。

……

柳家一直没有等到柳建国回家,柳老爷子的眸色越来越沉。

他之前颤颤巍巍找到地里,寻到了老三,让他去找柳老二回来。

柳爱国还很不情愿,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这要是耽误的半天工,不是给刘郑毅送把柄呢吗?

再说了,这么急吼吼地跑那么远,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二哥会不会来还不一定,真把他当傻小子使唤呐?

柳爱国借口找了一大堆,意思就是不想去。

结果他的借口还没找完,就被柳老爷子一巴掌给打断了。

那一巴掌特别的响,周遭的人都一脸八卦地看了过来,想知道柳家到底又出啥事儿咧。

柳爱国也被打蒙了,一看老头子脸色不对,吓得一缩脖子。

柳老爷子一指村口儿的方向:“赶紧的,再废话老子打死你!”

柳爱国这才意识到了事情可能很严重,他没敢再继续扯皮偷懒,撒丫子就跑了。

眼见着下午都下工了,柳家人陆陆续续也都回来了。

唯独柳建国和柳爱国没有动静。

柳老爷子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大儿没回来,他就感觉事情要遭。

三儿这时候了也还没回来,这个也不应该。

老二可是有辆二八大杠自行车的,老三去时可能会慢一些,回来坐他二哥的车,俩人这时候都该归家了。

柳老爷子不担心老二不回来,他那一巴掌扇那么狠,老二见着了,也能猜出家里出事儿咧。

难道……

不,老二跟家里这些糟心事儿都没有牵扯,再怎么也不可能牵连上他。

柳老爷子否定了心里的猜测,定了定神,晚饭都没什么食欲吃,就那么望眼欲穿地等着俩儿子归家。

这一等,就直等到了半夜。

柳家院门儿被人慌慌张张地一脚踹开,一道黑影进了院子就开始喊上了:“爸,爸啊……不好咧!”

柳老爷子昏昏沉沉着,毕竟岁数大了,精神头不是很好,等着等着就睁不开眼睛了。..

主屋里头点了小油灯,柳老爷子靠在炕沿边儿,头一点一点的快睡了过去,被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人差一点儿掉到了地上。

柳老爷子的心跳“哐哐”的,一双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

他死死盯着呵斥带喘,身上满是狼狈的柳爱国。

那样子跟个恶鬼差不多,把柳爱国要说的话都给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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