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郑毅掐了腰,叹口气:“还记着孙宝根才闹过一场不?”

王会计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的点点头:“咋?今儿这可推不上那一茬吧?”

刘郑毅摇头:“他闹大发劲儿,不是发高烧来着?”

王会计有点点头:“嗯,对,还是跟郭大明白拿的药,我记的账。”

刘郑毅无语的看着老伙计,那眼神儿仿佛在说:“还没明白?”

王会计是真的没明白,他现在脑子都快转不动了,村里而红白喜事都没少办过,他也去参加过,意外没的也有。远的不说,隔壁沈家那回就挺惨烈的。

可被人杀的……还是被自己儿子砍死的,这还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刘郑毅见总是能跟上他思路的老伙计今儿拉胯了,只好自顾自的继续唱独角戏。

“一早这人还躺炕上发着烧,请了假没上工,你猜他晚上这烧退没退?”

王会计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眼睛一瞬睁圆,看向了孙宝根的尸体,这回他只看了两眼就一脸的恍然大悟状!

“我说捏!他病歪歪的反抗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王会计懂了,旁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俩人,在那比比划划着打哑谜。

郭婶子在一旁看着天就要黑了,可不想跟着在这儿干耗。

她趁着刘大队长叫人把孙家俩孩子都带进堂屋,准备问话的功夫,把他们一家被孙二宝找来救人的那一段,原原本本地给说了。

郭保全先出门的那一段,是郭山说的。

正事儿说完一件,就是结算的事儿了。

刘大队长点了头,让王会计给记上,以工分的形式划到了郭家名下。

郭婶子着急走,事儿一说完就开了口:“大队长,那俺们就先回去啦,俺们被找过来的时候正赶饭口上,俺们都还没来得及捧碗捏。”

刘郑毅一听,赶紧让他们家去了,他也算感同身受了。

刚才他也是才吃两口,正掐着大葱蘸了一口酱,都还来不及送进嘴。梁子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就把他给拉出来了。

郭婶子一手拉一个,把脸色都不大好看的爷俩拉出了孙家。

仨人出来了也没再去沈家,都打算回家去好好洗洗一身晦气,明儿再说。

沈易遥听见了动静儿,把早早准备好的篮子递给了小茂子拿着。

顾安勋要帮忙,被郭茂躲开了:“我能行,我来!”

那副急于表现自己的样子,逗坏了沈易遥。

沈易遥把给郭茂的一堆东西,也给装了个小布包。

郭茂宝贝得不得了,也要自己背着。

结果他出门的时候,就是个大包小裹的,看着挺辛苦的样儿。

顾安勋在后面防着护着的,郭茂就是不肯让他上手。

郭山这边扶着二老正要过河,听见他弟逞能的声音回头一看,眼睛就瞪起来了。

郭家夫妻俩也都跟着转了头,看见郭茂那走路不稳的样子,都跟着猛地一顿。

郭婶子“哎哟”一声:“这个小祖宗哟!山子快去接你弟一把。”

郭山见二老不走了,这才转身迈开大长腿跑向了他弟。

郭茂刚刚还不让他勋子哥帮忙来着,这会儿也发现了,他自己拿着这老些东西过不了河。

要是把他的宝贝和那么好吃的饭菜扣河里,他怕是得哭死。

眼见着他哥跑来了,郭茂借坡下驴松了手。

郭茂松了口气,顾安勋跟着松了口气,郭山也松了口气。

不远处,郭家两口子也是一副放松了的表情。

郭婶子冲着沈易遥嘱咐了一句:“丫儿别怕啊,干娘回家去洗洗就来。”

沈易遥知道干娘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见人都走了,她也关了门。

只是关门的时候,她的眼角余光始终不曾离开孙家那边的方向。

李铁柱就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

沈易遥还注意到,在李铁柱身边儿,牛婆子和李婆子正站在一起,嘀嘀咕咕着咬着耳朵。

那些话可能离得近的都听不清,沈易遥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李婆子:“你说那俩死小子早晚闹的家里家破人亡,还真让你说着了。”

牛婆子:“那可不,就他们那个又懒又馋的样儿,多好的日子给他们也得过稀碎,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

李婆子:“孙婶子真流了啊?啧,当初顾知青那一脚她都没事儿,咋这时候流了捏?”

牛婆子神色一变:“嘘,别瞎说,小心这话再招灾惹祸。”

李婆子神色也不自然了一瞬,就不以为意地开始说起了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破事儿。

沈易遥关上门之后,神色比那俩婆子可难看的多了。

原来当初她走后,孙婶子闹到门口的那一出,还有这么一层深意在。

要不是顾大哥运气好,这还真得沾包了。

打掉人家孩子……孙家赖上他一辈子都有可能。

这事儿真成了,换做旁人,哪里还有谈婚论嫁的心思?

倒是个拖延搅黄他们这门婚事的好办法。

不,如果不是她临时陪干娘去了县里,孙婶子原本是奔着她去的。

外面那俩死老太婆原本是想拿孙婶子的孩子算计她!让孙家进一步赖上她!

顾大哥被算计了一把,只成功了一半,还是替她受着的。

沈易遥绷着一张脸进了屋,开始收拾屋子,催生作物。

晚上干娘要过来陪她,她得提前把今天的囤粮先弄出来。

用光了最后一条光丝,沈易遥就躺着抓光丝去了。

这么一抓,让她意外的看到了一点儿异样。

沈易遥没有理会,先把光丝抓完,这才离了个魂,悄悄靠在了自家墙头儿看起了热闹。

孙宝根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放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

这个好像也是村儿里的规矩,人没了以后不能接地气?

沈易遥也不太懂,反正现在围着的那帮人,正在说什么诈尸不诈尸的,还挺玄乎。

诈尸她没见过,但她见过丧尸……想来,也差不多就那样子的吧?

有人说人都在地上躺那么久了,今晚还不得咋咋地的……听得她一头雾水。

还有人让看好了野猫,别让跑进院子里来。

王会计正张罗着去朱家堡子弄口棺材去。

刘大队长还在问孙家俩小子的话。

孙二宝这回嚎的是真情实感,但责任一点儿没差的全推他哥身上去了。

以前的他如果还是习惯,这次就是刻意了。

沈易遥只听声音,都能在孙二宝的话里听出来深深的恨意。

这回孙二宝是真的恨上他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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