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买家的接头地点遍布云州,杀了我,其他堂口就会马上警觉起来,你再也别想查到任何线索。”

林溪雪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波动,她明白,现在这少女已经认准了自己被夺舍,即使如实相告她也是不会信的。

与其再做无用的解释,还不如顺着她的想法,将计就计,化被动为主动。

剑光急转,掠过林溪雪的鬓角,削下一丝碎发。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生死关头,但林溪雪却觉得心中异常的平静,就连心跳速度也没什么异常。

“你这是在威胁我?”

少女向来淡漠的语调中,终于显露出了不悦,但林溪雪却不以为意。

“你可以试试。”

这是一场豪赌,但林溪雪觉得自己一定会赢。这正道少女大概率不会冒着线索中断的风险杀了自己。

因为其实一开始,她就已经认准了我被夺舍了。

但她之所以没有直接一剑杀了我,而是选择问我出货量和交易地点,说明她掌握的关于肉黄金的线索太少。

她冒着极大风险,用一门名为离形法的闭气法门潜入进来,险些被罗四凌辱,说明使用这法门之时虽然有意识,却没有任何反抗手段,极为危险。

她为了追查肉黄金,不惜身陷险境,说明这件事情对于她而言非常重要。

同时也说明,通过常规手段已经查不到任何线索了。

而我现在告诉她,杀了我有可能导致线索中断。

杀了我,对她而言同样是一场豪赌。

但她害怕会输,她承担不了赌输了的后果。

所以,她大概率不会杀我。

空气凝滞了半晌,少女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突然,少女收起双剑,反手扣住林溪雪的胳膊拉她近身,一指点在她的后脑。

“别想有什么小动作,也别想骗我,否则我一个念头,你便气绝。”

林溪雪以沉默回应,但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稍一放松,剧烈的晕眩感瞬间袭来。

低血糖,加上大量脖子上的伤口大量失血,她只觉得脚下一软,栽倒在地上。

从怀里摸出窝头啃了几口,粗糙的麸皮如刀片般划过食道,坠进胃里。

林溪雪前世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但此刻,这窝头竟让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和满足。

她忽然有些想哭。

从腰间抓起水囊猛灌了几口,这才压制住鼻子的酸楚。

就着水,三两口便吞下一只窝头。

她又摸出一只,正要张口,便觉得眼眶受到巨力撞击,脑内回荡着“咚”的一声闷响。

“仙子,杀了这妖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有仙子为我们撑腰,大伙一起上,打杀了这妖人!”

洞窟中原本藏在石缝中的奴隶见到这一幕惊变,纷纷冲了出来,捡起石头便向着林溪雪招呼。

林溪雪只觉得眼前先是一红,随后一黑,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溪雪的意识渐渐复苏。

身上各处都在钝痛,但脖子却传来了凉丝丝的感觉,很是舒爽。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半倚着石壁坐了起来。

正道少女坐在一旁,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手中长剑,漫不经心道:“醒了就聊聊吧。”

林溪雪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先摸了摸脖子。

伤口已然结痂,想来是这少女为我上过仙家灵药了。毕竟在问出想要的信息前,应该不会放任我随随便便死去。

见林溪雪并未应声,少女自顾自地说道:“肉黄金一案已然惊动了水衡都尉,彻查到底只是时间问题。”

“你现在供出线索,将功抵罪,我可保你不死。”

林溪雪觉得有些好笑。

面对这等攻心之词,若是林溪雪真参与了这肉黄金一案,说不定真就招了。

但事实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这水衡都尉她倒是有印象。

根据前身记忆,这水衡都尉是给云州皇室管钱的,下辖钟官、辨铜、均输三位官员,主司银钱铸造,合称上林三官。

但是,云州皇室根本就是一群凡人,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王公贵胄会法术。

正因云州皇室都是凡人,所以才需要上林三官铸造银钱,如果是修仙者,那银钱岂不是毫无意义了吗?

按照她的认知,修仙者都是用灵石的。

但这少女明显是修仙者。

为什么修仙者会听命于一群凡人?

林溪雪掌握这个世界越多的信息,便越觉得困惑,只觉得这个世界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决定先从这少女口中套几句话,至少也得先知道她和云州皇室的关系。

“私铸银钱乃是重罪,何况还是用邪法点化的金块,我凭什么相信你能保我不死?”

“青屿山,白晴,奉师门之命配合云州府调查肉黄金一案”,少女有些不耐烦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令牌,“现在信了吗?”

林溪雪眨了眨眼睛,前身作为商贾之女,不说饱读诗书,但云州的名山大川她也都是能叫得出名字的。

青屿山这个名字,她确实闻所未闻。

但从白晴的态度来看,这座山的来历应该不小,甚至云州皇室都要给她面子?

林溪雪有些无法理解,像宏衍子这种明显上不得台面的邪修窝在地下也就算了,但为什么青屿山这种云州皇室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名门正派也要隐世不出?

按照常理,广开山门,广纳贤才,门派才能发展壮大,为什么要对凡人隐瞒自己的存在呢?

这个世界的种种怪象,她实在是理解不了。

林溪雪觉得自己一直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大事小事都喜欢谋定而动,只是这世界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好像都打在了棉花上,无从发力,很是难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想知道什么?”

“组织一共多少人?”

“不清楚,组织人员平日并无往来,但这洞窟内只有我和宏衍子两人。”林溪雪随便乱说了些信息敷衍过去。

“宏衍子?”白晴顿了顿,追问道:“就是那个老道士?”

“对。”

“他现在人呢?”

林溪雪怎么知道宏衍子去哪了,虽然他说自己出去论道了,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与其给出这种真假不知的信息,还不如说点符合白晴期待的答案。

“去和买家接头。”林溪雪胡诌道。

“去哪里接头,什么时候回来?”

“每次的接头地点都有变化,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短则三五天,长则十余日。”

这是林溪雪根据奴隶被抓走的频率反推出来的时间。

“每次接头地点都有变化,那你们如何同买家传递信息?”

“宏衍子有一套法器,可以千里传音,联络买家。”

白晴听到如此回答,挑了挑眉,凤眸微微扬起,提起双剑挽了朵剑花,刺向林溪雪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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