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梦雨眉头紧锁,额上渗出冷汗,似乎陷入到了可怖的梦魇之中。
“梦梦?梦梦!”
皇夜阑摇晃着女孩的肩膀,想唤醒她。
“好冷……冷……”女孩抱紧自己,全身蜷缩成了一只小虾米。
皇夜阑听见她唤着冷,霎时不敢再去碰她。
记忆里的画面与眼前相重合。
女孩也曾这样全身颤抖,不停地叫着冷,小小的身子像堕入冰窟般冰凉。
皇夜阑小心谨慎地将手贴上女孩的面颊,却被她脸上滚烫的热度给惊得缩回了手。
她在发烧,伴有惊厥的症状。
皇夜阑刚想抱起她,才发觉去医院并没有用。
黎梦雨之前才做过全身检查,全部指标都很正常,送到医院也只会得到相同的回答。
皇夜阑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吩咐星痕去请一个人过来,之后便用被子把女孩裹紧,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的,别怕,没事的,有我在。”
他轻声柔语地安抚着女孩,轻拍着她的背,低磁的嗓音如舒缓的萨克斯,一点点抚平她的焦虑。
这招很管用,没多久,女孩就安定下来,皇夜阑舒了口气,正巧卧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皇夜阑穿着家居服前去开门,对着门外的人恭敬地叫了一声“师伯”。
乔万峰点点头,左肩挂着行医箱,在皇夜阑的带领下进了客卧。
星痕跟在后面关好房门,侯在卧室外等待吩咐。
黎梦雨睡得很熟,乔万峰尽量不弄醒小丫头的情况下,给她做着检查。
“你耐烦点,真那么舍不得叫人碰,就别叫我这个老头子大半夜地过来给你的小情儿看病。”
乔万峰没好气地吭了一声,没回头都能感觉到来自身后某人散发出的低气压。
若不是他身为皇夜阑的私人医生,他才不受这吃力不讨好的闷气。
皇夜阑勉强收敛住气势,尽量克制住自己语气,“请为她施针。”
乔万峰回过头来,瞄了眼自己这位师侄。
“敢情你叫我这个老头子过来,就是给你当个扎针工具人的啊?”
皇夜阑抿唇不说话,面色僵硬。
乔万峰叹了口气,摇摇头,从行医箱里拿出自己的针包。
“好好的一个天才,却是个动手废柴,空有一身学识,却连个针都拿不稳,啧啧。”
将针包摊开,露出一根根细长的银针,乔万峰在做施针前的准备,身后的男人又突然插嘴。
“用一次性的。”
乔万峰嫌弃地瞥着皇夜阑,“怎么,你是嫌老头子我不专业,用没高压消毒过的针随便乱扎吗?”
“再说了,我这套针具也只扎过你一个人,就算出事也都只怪你。”
皇夜阑翻动了下嘴皮,终没能说出个反驳的话来。
他只是考虑到黎梦雨的洁癖症,所以提出用一次性的针具,并没有怀疑乔万峰的专业性。
他统共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被这位师伯怼得说不出话来。
有求于人,往往只得忍。
乔万峰又拿出一套密封完好的一次性针具,故意朝着皇夜阑,当着他的面拆开包装,孩子气得像个老顽童。
“看清楚了吧?我这次是用的一次性的,没别的话了吧?”
皇夜阑没有过多的对话,只说了一句“拜托您了”,便将要扎针的穴道、埋针深度、角度、置针时间一字不漏地告知乔万峰。
待整个针灸结束,乔万峰褪去针具,皇夜阑才回问乔万峰。
“师伯在为珍视的人施针时,也不会手抖吗?”
乔万峰收拾好行医箱,打量着立于一旁一脸严肃的年轻人。
“如果你会因为对方是谁而干扰到自己的判断和行为,那只能说明,小伙子,你还差得远呢。”
乔万峰毫不留情地批评着皇夜阑,训起话来就像在教育自家小辈一般。
皇夜阑受教地点点头,“师伯教训的是。”
他确实差得很远,于他来说,除了黎梦雨,世间其他任何人或事在他面前都无关紧要。
可只要沾到一丝一毫与黎梦雨有关的,他便会失去以往拥有的理性,变得焦躁而脱序。
哪怕他尝试过无数次,也无法做到在黎梦雨出事时保持镇定。
她于他太过重要,是只属于他的安定片,只有她好好的,他才能好好的。
乔万峰见皇夜阑没了别的要求,背起行医箱准备撤了。
临走前,乔万峰似想起什么,朝着皇夜阑提醒了一声。
“听说你老师这几天要回国一趟,你想好要怎么接待她了吗?”
皇夜阑突然一愣,血眸望着乔老医生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