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幽朦见霍成君双手甚是小心地掀开了琴上覆盖的那层青布,轻轻放置于一旁,玉手柔柔抚摸琴弦,摇动指腹,琴音悠长。

“宫里边还真是处处都是稀奇的玩意儿,你这摆饰着的琴也是上好的。”霍成君提手,琴正放在窗前,临窗外望,见刘奭与颂挽、云岭、云瑟正自一同耍闹,淡淡一笑。

上官幽朦顺着霍成君的目光望去,“我看奭儿也喜欢音律,你自入宫,除教习奭儿之时,也是许久未碰这琴弦了,更别提好好弹一曲,好琴配你,不知今日我可有这耳福?”

“你就尽拿我取笑,与奭儿哪算得上教习,不过是随意为乐罢了,你若想听,直说便是,哪有得着这般吹捧,太皇太后之命,妾身自当遵从!”霍成君打笑着与上官幽朦微微一揖。

论辈分,上官幽朦哪受得起霍成君这一礼,忙在一旁还以一礼,“难得你有此雅兴,我这便为你净手焚香。”上官幽朦语罢,就传了两个丫鬟,打水上香。

霍成君净手之后,宫女方放置好香炉,正欲往里染香之时,却被霍成君叫停,“你们退下吧,本宫自己来便可。”

“你这又有讲究了?”上官幽朦闻言就知,霍成君哪是勤快,分明是有自己的小癖好,掩嘴一笑。

霍成君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上官幽朦,言中带笑,声音柔柔,“非是我讲究,你是不知这香多香少也有不同”,一边讲着,一边将安置好的香炉点上烟,合上盖子,不一会儿,缕缕青烟,冉冉升起。

“你就不怕这宫女之中也有通晓琴艺之人?”

“你这长信殿中也还藏着个钟子期不成,若真有,我可要讨教讨教,彻夜长谈也是好的。”伯牙子期这段佳话,怕也只能是传奇哪还真能遇到这么个知音。

“这琴许久未有人弹,你且调试一番,我去取箫与你相和。”受霍成君这番影响,上官幽朦却也起了兴致,转身往闺房而去,取来长箫相伴。

霍成君拨弦三两声,细心调试之后,对着上官幽朦点点头,呼吸之间,香味四溢,两手轻轻起,琴音袅袅来,悠悠阂上眼,静静感受此间情意。

婉转之间,琴音渐快,手中力道逐渐加深,上官幽朦双手持箫,不断按弄箫洞,一音利落,一音悠长,两相附和,琴曲至**,只见霍成君双手竟似毫无停歇,行至最快处时,又缓缓道来,渐渐收尾。

手起音未停,一阵掌声又袭来,“成君,还有许多吾不知之处,却原来,幽朦不光笛子吹得好,这箫声也可谓余音绕梁啊!”刘病已停于窗前,早已在进殿之时便听到了这琴箫互为奏之音,不过因怕扰了两人,才一直立于远处倾耳听之,直至那音渐缓,最后一声落下,方现身。

果然,两人见到刘病已,一个忙起身,一个忙放下了手中的长箫,“竟不知陛下何时来了,成君失礼了。”语罢便往外边而去。

刘病已笑颜明朗,立于窗外,等待着霍成君的出现,见她从内匆忙而来,不禁上前扶将,“小心着些,仔细摔着自己了。”霍成君所行之路,鹅卵石铺就,本就不平坦,她又步履匆匆,刘病已的心也随着她的前行提了起来。

“陛下放心,奭儿呢?”霍成君忙寻找刘奭的身影,刘病已来此,本就是来见刘奭的,可是刘奭不是分明与颂挽她们三人在此玩耍,为何又不见了?

“有几日不见你,心里边却只惦记着奭儿了?”看到霍成君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稍作停留,便开始寻找刘奭的身影,刘病已瞬间有种被忽略了的感觉。

“奭儿在这儿”,霍成君身后,上官幽朦牵着刘奭而来,“方才奭儿与颂挽她们玩捉迷藏,躲在那小树旁”,上官幽朦见着了,便将人一起带了过来。

“奭儿见过父皇,见过霍娘娘,霍娘娘弹得曲子真好听,太后娘娘的萧音也好听。”刘奭就躲在树旁,听到上官幽朦与霍成君那一曲,竟然蹲在那儿听完了,直至曲毕,见到霍成君出来了,才将人叫了起来。

“大皇子,皇后娘娘的琴音哪知这般!”云瑟语中透着骄傲,霍成君自小喜爱古琴,霍光对她又多疼爱,自是为她寻了名师教导。

刘病已薄唇轻勾,“看来,吾之皇后吾尚有诸多不知之处”。

霍成君脸色微红,“不是说好了,来陪奭儿的,妾身先行告退了。”似乎在刘病已面前特别容易脸红与不好意思,霍成君可不想被他取笑,只想赶紧离开,回椒房殿而去。

刘病已哪会那么容易放霍成君走,不过他并未阻拦,只是,走到刘奭身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奭儿,父皇与霍娘娘一同陪你,可好?”

刘奭想了想,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眉尹一直与自己讲,少与霍成君在一起,可是刘奭倒不觉得霍成君是什么坏人,而且父皇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霍娘娘留下,又怎么会不帮自己的父皇呢,“霍娘娘说了要陪奭儿的!”小小的刘奭立马跑到霍成君面前,不断地摇摆着霍成君的衣袖。

听到刘病已问刘奭的话时,霍成君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再看刘奭到自己跟前的模样,哪忍心拒绝,“你们还真是亲父子!”牵起刘奭的手,至刘病已面前,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咳咳”刘病已假咳两声,邪邪一笑,“进去说话”,牵起刘奭另一只小手,往殿内而去。

上官幽朦看着三个手牵手的背影,无尽笑意也慢慢洋溢开来,霍成君的心她明白,所以当看着霍成君与刘病已斗嘴的时候,上官幽朦会心,而她最担心的刘奭,似乎还成了两人之间的牵线人。

上官幽朦并未进去,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我们至别处走走”,这样的情景就留给他们三人,别去扰了才好。

殿内,刘病已蹲下了身子,脸上有几分凝重,“奭儿,父皇知道,这些日子,来看你的时间少了,可父皇心里边一直念着奭儿的,又怎么会不要奭儿呢?”本以为,自己尽可能,将好的一切给他,却未想到,还是把他忽略了。

许平君在世时,刘病已并未按照那些规矩,让别的妃嫔抚养刘奭,而是让他们母子一直住在一起,因此更多的是许平君对刘奭的照料,刘病已哪里知晓要如何照顾这个年幼的孩子。

“奭儿会好好听话的,父皇不要生气!”刘奭有几分害怕地碰了碰他这个万人之上的父皇,还是小心地收回了手。

“陛下可是十分疼爱奭儿的,奭儿可原谅陛下了?”霍成君亦蹲下了身子,本想让他们父子自己解决的,看来,刘病已是没有法子了,霍成君便双手抚上刘奭的手臂,软软地说着,好似一切的决定权都在刘奭手中一般。

刘奭摇摇头,刘病已将刘奭抱于怀中起身,“奭儿不怪父皇就好。”

看着父子两人亲昵地言笑,霍成君悄悄退了下去,将所有的空间留给他们,他们是至亲骨肉,自己终究是一个外人,不论她对刘奭多好,不论她对刘病已的情如何,许平君始终是他们最亲之人。

霍成君的退去,刘病已并非没看到,恰恰相反,在霍成君转身之时,刘病已的目光便一直紧紧跟随,直至霍成君为他们合上门,刘病已依然还隔着门看了几眼。

刘奭眨了眨眼睛,“父皇,霍娘娘走了……”

“嗯”,刘病已应一声,认真地看着刘奭,“奭儿,让霍娘娘当你母后可好?”刘奭还是需要一个人抚养的,同样刘病已也想着,安抚刘奭心中的不安。

刘病已早就想过要立刘奭为皇太子,奈何霍家显然是不会同意的,而朝中大臣,有近一半都与霍家,霍光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还有一些,因畏惧霍光的权利,而不敢有反对意见,若是刘奭成了霍成君的养子,那立他为太子,霍家这一关或许就不会这般难了。

“可眉尹姑姑说,奭儿的母后已经离世了,奭儿要是叫霍娘娘母后,母后会生气的。”刘奭只是单纯地将自己的认知与刘病已说了。

“奭儿不愿,此事便不急,父皇日后,定然会多到长乐宫看奭儿的。”刘病已怜惜刘奭母亲早逝,方才听这几句,心头又是一紧,自然是不会勉强他的。

刘病已如今所想之事,也正是霍光与霍家所烦忧之事,而今,二皇子也已出事,未来霍成君的儿子便又多了一个竞争者,他们除了得防着刘病已要立刘奭为太子的主意,还得注意着戎家在太子之争上会有什么动作。

霍光尚有忧虑,霍显自是更加按捺不住,“老爷,妾身早与成君说了,要早作打算,当时老爷还拦着妾身,这会儿好了,老爷是没见到,戎夫人自孩子出生后,那一脸嘚瑟的模样。”

霍显想想,心中就不快,凭什么,一个许平君的儿子也就算了,那会儿刘病已未入宫,自己也算不到这一天,可这戎婕妤分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还能生出个皇子来,关键是,霍成君还未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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