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星辉已改当初家里刚招赘颜至时的冰冷,她见颜至坐在飞机上抽烟不语,便默默地摘下自己的行军水壶,打开盖子,递给他。她看得出,他凝视着远方,有心事。
“喝口水吧!”
颜至转脸,朝纳兰星辉微微一笑,接过她递来的行军水壶。
这一瞬间,纳兰星辉感觉到了颜至笑得有些勉强,包含着无奈和疑惑。
女人的直觉告诉纳兰星辉,颜至是在刻意的和她保持距离。为什么就这前后几分钟的时间,颜至对她的态度就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呢,难道是因为刚才艾娃抱着他的一吻吗?
纳兰星辉不能忘记,颜至牵着她的手奔跑时,眼眸里涟漪着的微笑。
艾娃走了过来,向颜至伸出手。
异国女子就是这样大方,她们勇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颜至迟疑了一下,微笑握住了艾娃的手,站了起来。
站在飞机最高处尾部的赵福贵见楚二狗第一个下飞机,他便开始后悔刚才自己一时脑热太特么大方了,居然朝沙子里扔钱扔香烟。
供钱供香烟是给鬼神的买路钱,供给吃人饭不拉人屎的鬼子和歹毒尸虿,毛用没有。
见楚二狗没有去捡臭袜子,而是径直向自己那包香烟走去,赵富贵试探了几下,但终究是没敢从三四米高的飞机尾部跳到沙面上,他急了:“狗日的小鬼子,想抽老子的香烟,没门。”
正在走向香烟的楚二狗一脸黑线,这狗日的赵福贵一语双关呐。
“对。”楚二狗朝自己的臭袜子走去,一脚踹进沙子里,骂道,“狗日的以后抽这包烟。”
见楚二狗在沙面上没事儿,又见连老油条赵福贵也敢下去捡东西了,于是,士兵们这才敢跳下飞机,捡回自己的东西。
沙面上一切如初,就像从来没有任何东西在这里出现过。
鬼子的遗骸散落在飞机的腹部边上,看着似乎有点吓人。
但舔过刀尖上鬼子血的士兵们早已见惯了尸体,有的士兵直接把鬼子的碎骨踹进沙子里。
楚二狗更是将鬼子的头盖骨一脚踢得远远,大骂:“狗日的,老子被你追的差点尿都到裤裆里去了。”他说着正要解裤子,却忽想起二小姐和艾娃还都在飞机上,于是就向不远处一荆棘丛跑去,立刻,便有几名士兵跟了过去。
被鬼子吓得憋了一泡尿,早特么该放水了。
“长官!”站在沙面上的赵富贵手里拿着纳兰星辉落下的酒精棉花,原本白色的酒精球上占满了沙子,不知怎么被他找到的,放在鼻子不下闻着,说道:“长官,为什么我们所有人拿出了酒,这沙子里的鬼东西就瞬间逃跑了呢,难道,这些鬼东西害怕酒吗?”
其实颜至也一直在思考着尸虿为什么突然消失,但他并不知道,从纳兰星辉手中掉下了酒精棉球。
刚才所有士兵都在拿出各自带着的酒,往衣服,袜子,以及各种能燃的织物上倒,那些尸虿就突然离开了,而现在,赵福贵拿着纳兰星辉掉落的酒精棉花,更让颜至觉得这有些扑朔迷离,这些尸虿到底是怕酒呢?还是怕酒精?或者说它们两者都怕,又或者说另有其他的原因,这些尸虿才会在突然之间退得干干净净。
对于尸虿是不是怕酒或者酒精,颜至不能肯定。
所有人也都不能肯定。
如果大家都认定尸虿是因为害怕酒或者酒精而退去,那么每个人就会把酒和酒精,当成对付尸虿的最好杀手锏,万一在下次遭遇时,小分队在拿出酒或者酒精时却发现尸虿并不害怕,那么这种失误就是致命的。
突然,不远处的楚二狗大叫:“长官,这里还有一具尸骨。”
楚二狗的叫声里没有恐惧,但是跟在他身后向荆棘走去的几名士兵,却吓得掉头就往飞机跑去,一瞬间尿意全无。
听见楚二狗说还有尸体,所有已下到沙面上的士兵,立刻又吓得连滚带爬往飞机上爬来。
楚二狗听见身后有连滚带爬的声音,他回头见几个跟过来撒尿的士兵,撒丫子拼命跑向飞机,笑着叫道:“没事没事,这只是一具干尸,应该没事。”
“又特么应该,能不能肯定没事啊!”
几名跑向飞机的士兵,骂骂咧咧地停下撒丫子。
颜至从飞机上跳进沙子里,和聂远峰一起向楚二狗那边走去,依稀能看见在楚二狗的身前有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在月光下居然还发出微弱的异光。
楚二狗站着的黑色尸体前,见颜至他们过来,便指着黑乎乎尸体说道:“这是一具被风干了的尸体,看样子至少被埋在沙子里有些时间了,可能是被刚才那些离开的尸虿,从沙子里拱了出来。”
月光下,这具干尸的姿势非常奇怪,一手掌斜指着天,另一只手掌心朝外放在胸前,两条腿弯曲,嘴巴里灌满了黄沙。
赵富贵打开手电筒,却见这具干尸还有一头黄色的头发,浑身的肉体就像干枯的木头一样,呈黑灰色,在手电筒的灯光和月光的照映下,发出黑乎乎的异样光泽。
赵富贵声音有点颤抖,他虽然是老兵油子,但是看到这样的干尸还是有点打心里犯怵:“二狗,这不会又是狗日的小鬼子的尸体吧?姿势怎这么古怪呢。”
楚二狗无语,他知道赵福贵不是在骂他,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颜至说道:“这具干尸肯定不是小鬼子,小鬼子哪里有黄色的头发,而且看这具干尸生前身材很高大,绝对不是矮小如狗的小鬼子。”
楚二狗只能翻了翻白眼,却不敢像骂赵福贵那样说长官。
看着这具干尸,楚二狗忽然弯下腰,把脚把这具干尸翻了个身。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这具干尸的姿势,是临死前,挣扎向前爬行的姿势,刚才仰面朝天,看着的确有些诡异。
赵福贵忽然说道:“咦!你们看,尸体身底的沙子里还埋着个牌子。”
果然,在赵福贵手电筒的照射下的沙子里,半埋着一个金属的牌子,就半埋在干尸刚才躺着的沙子里。
霍埃尔·罗布雷斯弯腰捡起那块金属牌子,惊叫道:“是美国人,是我们美国的飞行员。”
霍埃尔·罗布雷斯把牌子凑到赵福贵的手电筒前,看着牌子上的英文,读道:“FlyingTigers。”
纳兰星辉说道:“飞虎队,艾伦·G·柯克少尉。”
直到这时候,士兵们才想起,这赵福贵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手电筒,看看尸虿到底长啥样。这赵老抠肯定是当时也被吓尿了,忘记了行军包还有手电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