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歌奇愣了一会儿,冲我竖起大拇指,赞赏地说:“NB,想不到林大夫玩的居然还是极限一刀流!”

我努力适应着他极慢极慢的语速,但还是听不懂他的怪话,我说:“怪物肯定跑远了,我们稍事休息,然后继续追踪它。”

“你在逗我?”张歌奇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这不赶紧追?”

土龙王在地下就好像鱼游水中般灵活,其实我们说话这一小会儿功夫,它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周围一大片全是倒木,地上一道一道的,全是被它翻弄过的湿软泥土,踩在上面脚就陷了进去,这家伙倒是犁地的一把好手,毕竟它本质上是蛟化的蚯蚓,然而世上大概无人可将其驯服。

我摇头,转身朝自己丢下的背包走去,说:“今天有的是时间跟它耗,先把你的伤处理了吧!”

走到我的背包旁,我把黄铜手杖放下,手杖上面沾满了带有浓烈土腥味的血液,十分恶心。

我拿树叶先擦了一遍手杖,又用自己带的酒精湿巾抹了抹。

我忽的转念一想,不对呀,这些血落在地上,若被一些生物误食了,岂不就……

张歌奇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说:“没事的,蛟会自相残杀,最后一片区域只留下一只最大的。”

我说:“可杀掉大的,尸体又被动物吃了,这岂是不没完没了了?”

张歌奇笑了:“一般我们会把尸体焚烧干净,但是处理得一滴不漏是办不到的。不过即使有下一只蛟出现,至少也得五、六十年以后了,自然有下一代捕蛟人处理,所以不要紧。”

说着,他用脏兮兮的手背去抹自己受伤的额头,我看着直皱眉,一把按下他的手,“别乱动!”

我先用酒精湿巾帮他大概地擦拭一下,他的眉弓上方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幸亏没伤到眼睛。

我心想,他的伤口天然愈合的话又得留下肉鳞,岂不是破了相?

深山野林的,反正不担心被人看见,我索性叫青囊蛛爬出来,到张歌奇头上去处理伤口。

这种感觉大概很奇妙,张歌奇吓得往后退:“哎,怎么回事?这小东西在我头上爬来爬去的!”

“别动!它是个非常厉害的外科医生。”

只见青囊蛛用尖尖的爪子把他翻开的皮肉拢上,然后从身后挤出清凉透明的蛛丝涂在上面,这蛛丝一碰血就有粘合效果,便将伤口敛住了,它如同活的订书机一样,所到之处,伤口像拉链一样拉上,让有点强迫症的我看着一本满足。

青囊蛛这种小妖喜吃各种药物,替人疗伤是天性使然,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按民间传说的说法,妖怪救过人类就会结下善缘,更容易修炼成人型,难道是这个原因,所以这个物种就专门朝这个方向进化?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罢了。

当初驯服它的时候,它不停地咬伤我,因为天性,咬完又给我治疗,搞得我哭笑不得。

治疗完毕,青囊蛛嗖的一跳,飞落到我掌中,我一边夸奖它一边掰了一小块药丸喂它。

张歌奇惊奇地摸摸额头:“卧槽,太神奇了,缝得比大夫都好!这小东西能送我吗?”

“你可真是脸大!凭什么送你?”说着,我把剩下的药丸递给他。

张歌奇随手把药丸往嘴里一扔,咕咚咽下,然后才问:“你给我吃的啥药啊?”

“三黄宝蜡丸,防破伤风和外伤感染的,对了,这个要配陈酒服用。”我掏出一个小瓶,“你抿上一口。”

张歌奇接过酒壶,我怕他喝多,见酒壶稍稍倾斜立马夺回来盖上。

张歌奇咂咂嘴,“小气!对了,你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这也太有备无患了吧?”

我说:“我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么危险的环境,能多准备一分就多一分安全的保障。”

“‘你只是个普通人’?”张歌奇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笑道,“土龙王听了这话一定想哭。”

“行了,甭废话了,出发!”

我刚刚服下的两种药水药效已经过去,没有那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了,便背上背包往前走。

土龙王留下的踪迹十分容易追踪,就是这一地倒木看着叫人心疼,都是长了几十年的老树了,村民都舍不得砍伐。若按人类的法律,土龙王够判三十年了。

青囊蛛难得出来放风,欢快地在我肩膀上爬来爬去,大概是嫌肩膀上的风景不够美丽,又勇攀高峰登上我的头顶,它正耀武扬威地张牙舞爪,突然一股阴风把它吹落。

我赶紧伸手接住它,苦笑道:“犬兄,不要和它一般计较,它还是个孩子。”

然后又哄青囊蛛,“你不要乱爬,主人的头顶是你能踩的?不懂规矩要惹犬兄不高兴了。”

青囊蛛委屈地缩成一团,用两支前爪抱着头,我把它放在胸前的口袋,过了一会儿,它又活泼地探头张望,小爪子动来动去,仿佛在指挥无声的乐曲。

张歌奇好奇地瞅着我,说:“林大夫,你经常跟它们说话吗?”

“养它们当然要尽心尽责,有啥问题吗?”

“没有没有,就是不知情的人看着你自言自语有点像神经病,哈哈!当然我不介意,林大夫真是一位奇人。”

我斜他一眼,“说起来,你也可以尝试跟你的刀交流交流,我看得出来,它也是一件很有灵性的存在。”

张歌奇闻言,便举起刀,故作绷着脸认真地说道:“喂刀兄,你看这块石头是不是很欠削,揍它!”

说罢,他双手握刀,像抡棒球棍一样把地上的一块石头打飞出去,我十分无语地摇摇头,然后我想到一件事,便问:“对了,你刀上的铃铛好像可以抵挡龙吟!”

“这个呀?”张歌奇把刀平托在手中打量,“这叫作‘虎吼’,里面的铃舌是一只百岁白毛大老虎的牙齿,据说自然界能对抗龙吟的只有虎啸,只要这铃铛随着龙吟震动,铃声就能中和掉龙吟,是不是很神奇?”他眉飞色舞地说道。

“百岁白毛大老虎!”我略感惊讶地喃喃道,“那是一只虎妖喽!”

张歌奇说:“不太清楚,我爷爷打死它的时候,它只会喊饶命,也没说自己是妖怪呀!”

这家伙,说话没个正经,这老虎都会喊饶命了,那还不算成精?

虽然张歌奇总是满嘴跑火车,但我觉得,这铃铛既然能抵挡龙吟,这枚弯弯牙齿的主人必是有些来头的。

今天算是老天爷给面子,林中并未起雾,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天的洞口。

朝洞口下面一瞅,仍是阴气森森的,土龙王应该是从地底钻进去了,它的体形走不了狭窄的墓道。

《绝韦广志》中说蟃蜒这种怪物可以通过休眠来疗伤,可以数年不吃不喝,我想它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个墓葬,以此作为巢穴,长期潜伏在内。

这些年村里确实有三、四名村民在牛脊山离奇失踪,事后大批村民手拉手搜山,却连根头发也找不着,我猜失踪者极有可能是被土龙王当了点心。

一回生二回熟,张歌奇很欢脱地往洞里一跳,又像坐滑滑梯一样从斜坡滑了进去,口中发出“哦吼”的欢快叫声。

我喊他在下面不要乱动,我找了一块突起的石头系上一根结实的绳索,然后才下去。

当我走进墓道时,却不见张歌奇的身影,从狭长幽邃的墓道一眼望去,什么都没有!

靠,这家伙失踪了?!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