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跟着程水馨走出大约几十米,两个各有千秋的姑娘撑一把伞的模样委实动人。旁观的人有的心里都在呐喊,这两个女孩如果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青衣,那就精彩了……
程水馨撑伞的动作很自然,给人亲切又亲近的感觉。光是这一点上蔡琰就自叹弗如,她生得比程水馨好无数倍,自有各种任意摘取的资源,也不比给人笑脸就能做成很多事。一直到在自己的法拉利里陷入昏迷之前,蔡琰都觉得人生本应该是这样,自己拥有的就比别人更多。等到从深度昏迷中醒来,她才发xiàn
自己可以依赖的东西真的很少。
脆弱导致了自省,蔡琰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跟程水馨多学学。
心态摆正之后,蔡琰没有再拿捏姿态,而是很虚心地说起自己受到袭击的事,她尽量摘掉了苏亦凡在这其中的存zài
感,让程水馨帮她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程水馨反倒好奇:“你差点被绑架,居然还敢来滨海?”
蔡琰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程水馨笑:“可惜苏亦凡不在,不然他能给你更好的建议。”
苏亦凡吗?蔡琰咬了咬嘴唇,她真的很难想象那样一个看似并不出众的少年是怎么影响到眼前这美少女的。程水馨对苏亦凡的推崇和她跟旁人的距离感不同,有着一种真心实意的紧密感。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已经顺着沐河码头走到了一条老街的小巷口。
“敢尝试一下新事物吗?”程水馨站在巷口问蔡琰。
“没什么不敢的。”蔡琰跟着程水馨进了小巷。
这条小巷的历史大概是程水馨年龄数倍,经过多少年翻修改建,依然屹立不倒。可惜在接下来的加速经济建设中很快就要别夷为平地了,重新兴建起千篇一律的高耸楼盘。钞票带来的改变不仅仅是外在,它甚至改变了很多人的内心。很多改变带着一股决然的味道,彻底切掉了旧有的一切联系。
蔡琰不是没去过这种老式街道,绝不会像那种电影里刻画出的所谓白痴富家女一样一惊一乍,跟在程水馨身边,两个人依旧撑伞而行,走过许多木头窗户的老房子,渐渐走到太阳几乎晒不到的地方。
收起遮阳伞,程水馨给蔡琰指了一下其中一个窗口,在那间窗户上挂着一块硬纸板,上面用不怎么清晰的水性笔写着歪歪扭扭两个字“饭店”。
蔡琰这才觉得惊了,眼前的饭店跟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她本以为应该是个风格很旧时代的菜馆,至少有个木头招牌,上菜的窗口都是那种老式玻璃隔着的。却没想到程水馨带自己吃饭的地方居然这么简陋,简直让人以为是一场恶作剧。
程水馨察言观色多厉害啊,看了一眼蔡琰的表情就知dào
她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你刚才在沐河码头那边看到的不少车,都是来这里吃饭的。”
沐河码头那边的停车位上停了好多价值百万不止的车,蔡琰很无语地问道:“都是吗?”
“大部分都是。”程水馨带着蔡琰推开那扇木头门,风铃声“叮当”响起,两个人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一般。
黝黑的水泥地面,几张小桌子旁边都坐满了人,除了一个冰柜之外,饭店里所有的摆设都简陋得让人不忍直视。
偏偏是这样一个地方,很多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都坐在脏兮兮的桌子旁边大快朵颐。那场面要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吃什么?”程水馨找了个偏僻位置带蔡琰坐下,“咱们这是来得早,再晚一点肯定没位置。”
“随便什么都行,我不挑食。”蔡琰这一点在众多富家女的圈子里也挺自豪的,她连驴肉都吃。
程水馨笑笑,走到收银柜台那边,跟一个脸色黝黑的胖子说了菜名,又回来坐在蔡琰身边。
“你说自己被人袭击,还是在闹市区?”程水馨并不知dào
那天海鲜市场旁边发生的一幕,新闻上根本没报而流言蜚语又传得太慢,“对方既然有这个心思,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根本不在乎这样做的后果。”
蔡琰回头看了一眼饭店大门,自己那几个保镖好像也跟进来了,杰夫卡还对自己笑了一下,也找了张桌子坐下看菜谱。
程水馨也看到了这个保镖团队,笑着问道:“不便宜吧?”
蔡琰点头:“每一个都年薪百万以上。”
“真是份好工作,可惜压力也大。”程水馨啧啧感叹,“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接手你的安全工作,他们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蔡琰对保镖团队其实兴趣不大,她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刚才程水馨的分析上。程水馨的结论其实跟蔡琰相似,她也觉得对方应该是不在乎。
“我出事那天的半个滨海市监控记录都出了问题。”蔡琰说,“得到的解释是黑客入侵系统,我不太相信。”
程水馨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其实黑客的可能性更大,要删除半座城市的监控记录,涉及的事太多,要有太多人经手。如果只是关键位置的某个人给黑客留个后门,接触这件事的人就可以只剩下几个甚至两个就足够。”
不得不说,程水馨的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而且她依然把人性做为思考出发点——既然对方要做这种事,当然是知dào
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一定会选择参与者最少的方式。
蔡琰觉得自己真是找对人了,程水馨比家里那群哭哭啼啼的女人强太多了。
程水馨看蔡琰表情似在发呆,笑着递给她一双筷子:“说说你家里人的事吧。”
蔡琰抬头,正视程水馨的目光:“你怀疑是我家里人做的?”
“应该是熟悉你的人。”程水馨说,“至少是知dào
你性格特征,对你最近行程比较了解的人。”
蔡琰陷入沉思:“为什么要在闹市区做这种事呢?”
“应该是故yì
的。”程水馨继xù
分析道,“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让很多人都看到,随时随地你都有危险。”
这是蔡琰未曾涉及过的思路,当局者迷的心态让她没法想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随时随地有危险?”
“随时随地有危险,就不能在外面活动,行动必然要被限制。”程水馨说,“当然,绑架如果成功了,就能顺便对你父亲提出各种要求了不是吗?”
“…………”
蔡琰也是想过,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绑架自己能做的事太多了,要钱,要帮忙,要蔡家做点什么事……因为可能性太多,反倒不好锁定是谁做的。
现在蔡琰有点像惊弓之鸟,感觉周围每个人都是不怀好意的坏蛋。
“我做的事让别人不开心了?”蔡琰顺着程水馨的思路走下去,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说,我接触苏亦凡,让很多人不高兴了?”
程水馨微笑着点头,气度很有大家闺秀的范儿,比蔡琰认识的那些只知dào
每天做指甲换包的小姑娘强太多了。
蔡琰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从内心深处又不愿意相信是这样。现在有程水馨这个局外人一说,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太过冒失,导致了自己差点被人绑架。
只是……苏亦凡的重yào
性也太大了吧?
蔡琰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有人把做好的菜端上来。
看了一眼第一道上来的菜,这位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姑娘就傻眼了。
那是一盘子什么东西?怎么看上去好像是某种昆虫的幼虫呢?
外面一层软壳,里面露出肉肉的虫子身,被烤得通体金黄,看上去卖相倒是不错——如果不看那虫子脑袋和爪子的话。
“这是什么?!”蔡琰惊恐了。
程水馨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没吃过?这是一种生在附近林区的树虫,味道很好的,营养价值也很高。”
蔡琰觉得程水馨很有可能是故yì
的,但刚才还说了没有任何不吃的,这会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软弱,只能喃喃道:“我没吃过……让我做一下心理建设。”
不管蔡琰反应如何,程水馨自己先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蔡琰有点难以置信地盯着程水馨的动作,发xiàn
她真的挺享shòu
吃虫子这个过程,心中既又佩服又有点小惊恐。
又陆续有菜上来,程水馨点了四个菜,算是对的起蔡琰的身份。这四道菜里蔡琰觉得其他三道都不错,唯独这个什么树虫让她心惊肉跳。看程水馨吃得那么香,蔡琰决定大胆尝试一下。
蔡琰用筷子把那虫子夹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女孩天生对昆虫的恐惧在蔡琰身上表现得尤为强烈,她很难想象自己居然有要吃虫子的一天。发xiàn
对面的程水馨正瞄着自己,蔡琰鼓足勇气扔了一个在口中,咀嚼了几下。
……好像味道还不错?
带着这种奇怪的感觉,蔡琰吃掉了自己生平吃的第一个虫子。
程水馨看着蔡琰从纠结到慢慢舒展开的眉头,笑着轻轻鼓掌。
“你看,很好吃吧?”
蔡琰不得不承认,味道是挺好的。
程水馨看着蔡琰,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你要明白,无论出现问题还是解决问题,最重yào
的因素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蔡琰听着程水馨这么说,神色一凛。
“谢谢。”蔡琰说,“现在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是否愿意当我的私人顾问,年薪不会比那桌吃饭的美国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