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了!”
郑小六一进门就大呼道。
“事情没办妥?”
郑小六摇摇头,说道:“我是办不了了,老大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那棺材看上去寻常,若是在灵堂之内,随意搬动,可若是要离开灵堂,却千难万难,估计是有什么鬼魅在作祟。”
陈元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郑小六拱手行礼,转身退出官署。
“竟然劳你大驾亲临,”陈元笑道:“难道那边真有什么厉鬼?”
刚才郑小六进门的时候,有一人也跟着钻了进来,身高近丈,肤色如铁,面目狰狞如恶鬼,正是厉无咎。
厉无咎笑道:“厉鬼说不上,确实有一道不散的阴魂,还要请你帮个忙送他离开才好。”
陈元奇道:“什么阴魂,难道你和老庆还对付不了?”
“要对付他自然不难,只是我和老庆不方便出手,只好向你求助了。”
这话说得陈元更加好奇起来。
阴司本就负责勾魂,凡阴魂不散的都归阴司掌管,怎么还有阴使不方便出手的事。
陈元忙让厉无咎把事情来龙去脉给他讲清楚。
厉无咎为难道:“我拙于言辞,未必能将当事人心绪说清,倒不如你亲自走一趟。”
陈元无法,只好站起来,准备随他往小李庄走一趟。
刚到门口,却见媚娘一路小跑从里间出来,两只手抱住他的手臂,神色有些紧张。
陈元笑道:“我出去办公事,很快就回来,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找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媚娘倔犟地摇了摇头。
厉无咎奇道:“你从哪得了只小妖精,不怕被除妖司上官发现?”
“什么妖精,”陈元道:“这是我家小侄女。”
厉无咎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确实应该想办法给媚娘遮掩一下,现在还好,等以后去了云州府,说不定会被人发现她的底细,毕竟云州府高手如云,光法相高手就不下一掌之数。
嘿嘿一笑,厉无咎不再作声,他看出来陈元很在意这小姑娘,自然不会讨没趣。
媚娘奇怪地看着陈元,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两只小手紧紧抱着他,丝毫不肯放松。
陈元无奈,弯腰下去,两手从她腋下穿过,把她抱起来,说道:“算了,带你一起去吧。”
媚娘立时笑了起来。
小李庄并不远,只用了一刻钟,陈元和厉无咎就赶到了。
死去的书生本是农家出身,他死后,家人就在院子里搭了灵堂,灵堂里停放着棺材。
院门口树荫里,庆无赏百无聊赖地坐着熬时间,见到陈元连忙赶了过来。
见到媚娘,庆无赏赞道:“好标志的小妹妹,谁家孩子?”
“我家的。”
庆无赏比了个大拇指,说道:“不愧是陈先生,生孩子都比别人快些。”
随即当空写了个“福”字,吹一口气,洒在媚娘身上。
陈元奇道:“这是做什么?”
庆无赏笑道:“咱们城隍庙可不光管死人,活人的吉凶祸福多少也跟咱们有点关系,这小妹妹这么乖巧可爱,咱看着也欢喜,所以给她些祝福,保她无病无灾的。”
厉无咎在旁边听得心中直赞叹,好个老庆,他咋就想不到这些呢。
陈元听了却很欢喜,说道:“谢了老庆,现在里面怎么样了?”
“你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陈元走进院子,家人见他一身官衣,忙迎上来。
他走进灵堂,不由得一怔。
灵堂中,棺材上正坐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书生。
陈元只愣了片刻,立即明白,这书生就是死去的那个,不知为何,阴魂未散,而且拒不下葬。
他把媚娘交给书生的一个堂嫂,让她带媚娘去找些吃的。
媚娘知道他要做事,而且就在此地,相距不远,因此没有再痴缠,跟着书生的堂嫂走了出去。
随后陈元遣散灵堂中的人,转向书生问道:“人都已经死了,还痴留不去做什么,以为自己还能复生不成?”
书生从棺材上跳下来,唱个喏,回道:“大人,小生虽不才,也自幼读圣贤书,哪里会有这等痴心妄想,如今所以迟迟不去,乃因与人有约,未能践约,小生不敢离。”
陈元有些动容。
死后精魂也要信守约定,这种事他只在古书中见过,这书生倒是有古人之风。
厉无咎道:“这正是我想请先生帮的忙。”
“我等阴使勾魂,如果遇到那等恶念固结的怨鬼,自然锁上带走就好,但是像书生这等本无害人的恶念,只因一段痴意缠绵不尽,这才暂时徘徊人间,我们也不好过为强迫。”
“所以希望先生代为通知与他有约的那人,请早日赴约,好了结他的心事,完了这场因果。”
陈元点点头,问道:“书生,与你有约的是个什么人,什么时候才来赴约?”
书生道:“回大人,是小生的一位同道好友,两年前小生在神京游学,结识了一位好友,我二人志同道合,都以成圣作贤,扶持社稷为己任,志既相合,学问又相近,于是我二人日日切磋讲论,堪称莫逆之交。”
“后来家母病重,我从神京返回,约好两年后来我家相会,如今两年之期还剩半年,我却草草离世,实在对不住他,望大人怜悯,代小生通知好友,请他早来相见,也好了去小生心愿。”
陈元眉头微皱。
约定还有半年,总不可能停灵半年再下葬。
他问道:“你的这位学友在神京哪里居住,我着人替你送一封信过去,或许他能提前过来。”
书生道:“两年前他一直在神京崇圣山太学旁听,不过小生离开的时候,他有意离开神京,四处游历,现在在哪,小生也不清楚了。”
那就麻烦了,居无定所,他到哪去找人。
庆无赏苦笑道:“实不相瞒,若不是不知道他好友身在何处,我兄弟二人也不敢劳烦先生。”
“先生是否可以借助官府的便利,帮忙找一找这个人?”
陈元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太高看官府了。”
要是知道大体位置还好说,可对方位置不定,官府到哪去找,若真能找到,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在逃钦犯了。
而且他就只是个县级除妖司队长,上哪去借用官府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