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楼最顶层，朝向西南那间采光最好，自带一个会客厅的大办公室，就是孙超专门派人装修起来的总裁办公室。
会议结束后，顾前川就站在这间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园区。
彼时他的西装没脱，领带也没解，还保持着严肃高冷的姿态。
某富二代心里很明白，这会儿还不到他放松的时刻。起码要等到新老主管们都交接完，各个部门正式运转，才算平稳度过这次的人员变动。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快，也可能会再起波折，比如销售部。
他不知道苏悦能否降得住那帮嘴皮子比脑子还溜的老油条们，所以提起的这口气始终没松，呲着牙随时准备咬人。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个部门的碰头会已经在召开，始终没有什么大动静传来。
单看过程，他这一早上的行为颇有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一系列的安排都出人意料，大家还没想好要怎么反对，他就已经打完收工了。估计不少人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
不过，他的目的已然达成，就看这些人的反应有多快了。
在这之前，管理层最大的矛盾都集中在孙超替他沟通的新季度宣传方案上。
也就是筹拍广告剧的事。
顾前川准备用来拍戏的预算不多不少，正好一个亿。这别说是在2013年，就算是再过5年，也是妥妥的高预算。
这对于管理层，尤其是销售部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一个亿，都可以去承包省台卫视黄金时段的冠名广告了，何必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待顾前川抵达呼市，管理层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如何商讨反驳他的问题上。谁知道这货一上来，丝毫不提广告剧的事，三拳两脚就把管理层给揍成了三个阵营。
眼下以苏悦、贾婧为首的新晋高管，一定是站在他这边的，这毋庸置疑。而像孙超、晋浩和王学凯这种留任甚至升职的，自然也不好再反对。否则像晋浩这种手下人都得了好处的首先就会遭到反弹。
而最后，以张博强为首的反对派就成了孤立无援，甚至被排挤出管理层的人。眼下这些人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反对顾前川，而是想办法如何保住自己的待遇甚至饭碗。
这种另类的破局手段，即便是对管理以及谈判精熟于心的苏悦，在第一次听到时都懵了半晌，更何况身在局中的人了。
此刻大家早就忘了初衷为何，正慌乱的应对权利架构变化带来的问题，同时对某总裁的手段暗感惊心。
顾前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管理层不同意，那他就把管理层扩大，让不同意的人变成少数。嗯，问题迎刃而解。
因为少数要服从多数。
当然了，这种事名义上他可以一言而决，但私下里也是和老顾偷偷取了经的。
昨天晚上，众人簇拥着在院子里放了半天烟花，又一起吃了饭。顾前川便躲去书房里给父母打电话问候，顺带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让老顾帮忙查漏补缺。
他开始想的只是扩充管理层，并没打算替换谁或是取代谁。一来他身边真正有能力的就一个苏悦，实在无人可用。二来，也是考虑到他亲爸爸要面对的压力。
三个副总背后都有各自的股东支持，这是他在来之前就知道的事。这些人就和孙超一样，拔出萝卜带出泥，并不是他想炒谁就炒谁的。
但是老顾在听完全部安排之后，便指出他这个计划缺失的一环：立威。
任何公司的管理层变动，都不是分蛋糕，有上就得有下。若是顾前川只往里塞人，而不往外踹人，大家就清楚他有顾虑，自然会忽略掉他给的甜枣。
相反，若是他拿出态度，把闹的最欢的那个当场处理掉。就会给人一种他有所依仗，并不在乎集团股东态度的能力。这样，他这个总裁的威势才算初步展现。
其余的人哪怕有背景，也得思考一下远水救不救得了近火的问题。
换句话说，就是杀鸡儆猴，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惯用手法。
于是乎，就有了之前张博强被去职，却没得到新任命的情况。人选是老顾提议的，甚至于会议上某些情况都和他所预料的不差。
“真是个老狐狸啊！”
看着窗外被朝阳漫过的园区，某富二代心里暗暗感叹。丝毫没有用词不当的觉悟，更不知道他亲爸爸此刻正替他扫尾保驾。
魔都，明前集团总部。
“我反对！”
临时召开的股东会上，坐在下首第二位的中年男子敲了敲桌子，冷声道：“乳业公司的管理架构是运行了很多年的成熟体系，怎么能说变就变？连个像样的章程都没有，简直是胡闹！”
“也不能这么说吧？”
对面坐在唐启功身侧的一位女股东，闻言便笑道：“只是换了个称呼，职能上并没有太大变化。现在很多新兴企业都这么弄，像什么CEO啊，CFO、COO之类的，我都听不懂。但工作还是一样做嘛！”
“这怎么能一样呢？”
之前说话的股东皱眉道：“让孙超当副总裁我没意见，他原本就是总经理，业务也熟。可把销售部强行挤到二级部门，和什么公关部并列，还让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助理直接任职总监？这我不同意！我们是股份公司，不是家族企业！”
“呦~你还知道是股份公司呢？”
其他人还没说话，坐在对面第一个位置上的老唐就忽然开口，一脸冷笑的嘲讽道：“那我问你，你在明前乳业占了多少股份啊？超过30%了吗？你反对，你凭什么反对？凭你脸大？”
“哎，老唐！”
上首的顾明前急忙摆手阻拦，皱眉劝道：“咱这开会呢，就事论事，你别这么大火气！”
“就事论事那还讨论什么？”
唐启功拍了下桌子，黑着脸哼道：“我们是总部，又不是奶妈！什么阿猫阿狗的职务任免都拿到股东会上扯皮，那还干不干别的了？一个子公司的商务总监都要经过你同意，你干脆自己去当总裁得了！”
“哎呀，你还说！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收收火气？”
老顾这边板着个脸，好似发火一般。可惜演技太浮夸，其他几个置身事外的股东差点没笑出声来。
大家绑在一个战车上共事多少年了，谁还不了解谁？这老东西表面上充当和事老，一副劝解的语气，但每次都是等老唐骂完了街，对方准备反驳的时候才跳出来劝架。这偏架拉得太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
另一边，老唐斜对面某位被憋得直喘气的股东脸都气黑了，再没有替手下人谋求空间的心思，只想拉老唐出去打一架。
“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气。老唐说的也有道理，为了一个子公司的二级主管职务没必要争执不休。我看就各退一步，让那个……唔，副总是吧？留任个副总监好了。回头让那臭小子打份正式报告上来！好了好了，咱们来讨论下一项。”
顾明前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揭过，彼时再无人反对，便等于正式敲定。
呼市。
顾前川发现这高冷范也不是那么好维持的，腿都站酸了。待张霞把电话打到他这儿，通知股东会结果后，便一把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呼着气倒向沙发。
不用咬人了，他爸爸和老唐一出双簧替他兜住了所有压力，等下有谁不服，直接开除了事。
“老李，快看看冰箱里有啥喝的没，渴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