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巫马星津来到位于比叡山山脚下的独栋别墅时,天色已经完全昏暗。
刚推开门,香气就飘进鼻子,“煎鸡蛋的味道?”
巫马星津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踩在凳子上绑着马尾的萝莉,因为注意力都在锅铲上面,稍不注意就会被面前的燃气灶烫伤。
巫马星津连忙从背后将爱丽丝抱下来,正想语气重一点教育她要注意安全,爱丽丝回过头,露出月牙般的笑容:
“爱丽丝今天要给大家做玉子烧哦,大哥哥也一起吃吧。”
长长的睫毛,这个年纪的孩子特有的皮肤水润且富有弹性,皮肤还有一种淡淡的奶味,而且又是这么听话体贴的爱丽丝,实在没法忍心教训。
似乎是注意到什么,爱丽丝举起手声明道:“爱丽丝每晚都会在睡觉前喝牛奶呦。”
“为了长得高高的,变成像有茜姐姐那样大的淑女。”
巫马星津叹了口气放下爱丽丝,替她抚平衣服的褶皱,温柔说道:“使用燃气灶的时候要有大人在旁边看着。”
“如果你受伤了,部长会很伤心。”
爱丽丝杏仁色的眼睛闪了闪,双手背在身后调皮道:“那大哥哥你会伤心吗?”
巫马星津认真道:“这还用说,当然会了。”
“嘿嘿,爱丽丝知道啦......呀啊!玉子烧要糊了!”
一番手忙脚乱后,巫马星津看了一圈问道:“没有雇女佣吗?”
“不需要哦!清雪姐姐希望我们成为不依靠别人就能好好生活的孩子,所以大家都不想有人来照顾我们。”
厨房外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巫马星津心头一跳。
盘起的秀发,素雅娴静的身姿,柔和的目光一触即分,胸口处宽松的和服被高高撑起,巫马星津不由自主的想起认错学姐的雪夜。
女人对视线相当敏锐,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小早川百合低下头似乎想要把脸埋起来,手指绞着和服。
仅仅是被巫马君注视,身体就变得好烫。自己真是个放荡的......
巫马星津咽下口水,甩掉不该有的幻想,率先发声:“买了很多的蔬菜和肉,今晚我来做寿喜烧吧。”
“啊,嗯...麻烦巫马君了。”
“好耶!是寿喜烧!”爱丽丝开心的跳了起来。
“爱丽丝这就去叫大家。”
为了容纳尼娅收容院的孩子们,小早川有茜让人将这座别墅改造了不少,原本的会客室之类的地方被改建成了卧室,不过泳池和桑拿房这种地方就没办法了。
毕竟当初建造的目的只是为了在时节变更之时来到这里观赏山景,还没想过会当做宿舍这一用途。
巫马星津刻意沉下视线,低下头朝着小早川百合说道:“这段时间劳烦费心了。”
“没有的事,这些孩子本来就很乖。”
又是一阵沉默,面对小百合小姐,自己该拿出怎样的态度来面对?
还好爱丽丝带着千叶飞鸟等人回来,打破了这份沉默,在吃过晚餐后,巫马星津找到近藤夏子,和她商议有关入学的事。
作为尼娅收容院目前唯一年长的孩子,近藤夏子在源清雪不在的这段日子承担起了照顾妹妹们的责任,比起之前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稳重。
只不过在巫马星津的面前还是显得有些拘谨。
巫马星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拜托替我去问一下孩子们的想法,要是有不想去学校的也没关系,毕竟这个时代除了读书还有许多其他选择,我会竭尽全力帮忙。”
“不知道近藤同学有没有时间?”
“有的,不过就跟巫马先生说的一样,有些妹妹的确不太喜欢学习。”
近藤夏子沉思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就比如爱丽丝,她一直想当厨娘,清雪姐在的时候作业都不会好好完成,就算强制让她去学校恐怕也是适得其反。”
“方便的话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近藤同学尽管开口。”
“做这些......是为了清雪姐吗?”
巫马星津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没错。”
“我明白了。”近藤夏子深深低下头恳求道:“请一定要救清雪姐。”
看着因为恐惧失去源清雪而颤抖的近藤夏子,巫马星津没再回答。
离开近藤夏子的卧室,巫马星津寻找着为自己准备的客房,在登上三楼的拐角处穿着和服的身影再度映入眼帘,巫马星津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小百合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百合一手搭在胸前,神情寂寞的站在一副油画下,呆呆地望向窗外。
不同于小早川学姐的端庄淑雅,小百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弱,如同随风摇摆的风铃草渴望得到依偎。
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纤细的脖颈与削瘦的肩膀让人不禁想要将其拥入怀中。在胸口和服处的高高鼓起,令巫马星津联想到小早川学姐那犯规的规模,想必也是遗传如此吧。
记忆不受控制的浮现那雪夜中娇柔婉转的哀鸣片段,巫马星津赶忙压制住那一抹躁动。
不行,这可是小百合小姐,自己怎么能这么想?
还是从另一边上楼吧。
巫马星津的手攀上楼梯扶手打算悄悄离开,但安静的夜里就像人的心情一样,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
“有人在那里吗?”
既然被发现了,巫马星津也不打算藏下去,出声道:“是我。”
“这么晚了小百合小姐还没有休息吗?”
小百合随手关掉走廊上的灯,看着巫马星津的脸出神,“只是有一些心事而已。”
自己可不是心理医生,还是早点回房间吧。巫马星津有些心虚的想要回避,但是衣服却被小百合抓住,这次不知为何,那股强烈的背德感却没有再次出现。
一股柔软的触感贴紧后背,巫马星津能感觉到小百合就像皮肤通过电流般,在接触的瞬间颤抖。
是啊,原来是这样。
巫马星津转过身,小百合白皙的肌肤陀红,仅仅只是用指尖触碰就能感觉到火热的温度,巫马星津顺势将小百合拥入怀中。
“小百合小姐您喝酒了对吗?”
小百合微怔,她身上只有淡淡的清香味,距离上次喝酒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小百合咬住嘴唇别过脸去,削瘦的肩膀隐隐啜泣,黑亮的丹目泪眼婆娑。
“我真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巫马君,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
“明明只要藏起这份悸动,就不会伤害到你跟有茜,可我偏偏......呜。”
小百合的话被堵住,嘴唇上温热的触感令她短暂失神,这是她多次幻想过的场景。
这次在两人都在清醒的情况。
巫马星津抬起脸,眼神清明,没有任何动摇的说道:
“小百合小姐的嘴唇,怎么形容好呢?大概就像湿润的年糕一样,触感很好又很美味。”
这样做真的好吗?巫马星津不知道。他不想看到小百合小姐露出那副寂寞的样子。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目光所及,短寸之间。
人总是喜欢将事情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一旦发生变故就会以为事与愿违,想法也随之破碎,所以只考虑当下就好了。
他没有远大的志向,唯一的理想就是成为海洋学家保护海洋生物。但这已经是过去式,在经历过这么多后,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他现在只想守护好部长,守护好身边的人,给予她们幸福。
如果看到身边的人因自己流泪,那他就要想方设法的让她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为此就算违背道德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他的觉悟。
情话的滋味原来是这样,只是耳朵听到就会四肢无力,小百合彻底瘫软在巫马星津的怀里,用几乎听不见的细微声音说道:
“我的房间就在最里面,巫马君不要太勉强自己。”
如此之近,小百合的呼吸不可避免地扑打在面庞,跟小早川学姐不同的味道,是一种更为甜腻的气息,如同果园中最成熟可口的那一枚果实任君采摘品尝。
看着小百合朦胧带雾的美目,巫马星津无比确信,他在此刻抓住了那份饱满的幸福。
这就是小早川学姐傲人身材的原因吗,真不愧是学姐的......
翌日清晨;
巫马星津早早起床,他没忘记来京都的目的,穿戴好衣服独自一人来到祗园鸭川边,敲响了喜萤馆的门。
东京秋日艺术赏的热度被永山凉子牢牢抓住,频繁的邀请媒体前来采访,已经是全日本上下如日中天般的艺伎馆了,就连国外都有许多游客慕名而来。
托喜萤馆的福,不只是祗园,因为涌入大量新顾客的缘故,连上七轩和先斗町这些地方也重新焕发生机,这其中喜萤馆摇身一变,成为祗园当中旗帜般的存在,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即便预约的人都能排到明年去,长滨夕萤仍然坚持让艺伎们保持充足的休息,一天最多接待一场已经是极限了,但就是这样的做法却取得了大成功。
各种政商名流都以成为喜萤馆的座上宾为荣,要是能见到传说中当代艺伎魁首的永山凉子,那更是得吹嘘上好一阵。
巫马星津耐心等了一会,眼前喜萤馆的外墙和门楣跟之前有所不同,经过修缮后哪里还有破败冷清的样子,要不是没记错地方,他都会以为是不是到了某个古代公主的别院了。
很快,门开了。
是一位稍微有点面熟的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的艺伎姐姐,对方在看到巫马星津的时候先是捂住嘴,接着发出欣喜的声音转头向屋内跑去。
巫马星津有些奇怪的看着踉跄的艺伎姐姐,倒是先让自己进去,这么站在外面要是被认为是蹲点喜萤馆艺伎的尾随狂就完蛋了,他现在可没那个精力去解释。
不过没有同意,擅自闯入也不是他的风格,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大概。
喜萤馆门前虽然只有一条面对鸭川的街道,但左右有着各式具有京都特色的店铺,陆陆续续开张的店主,蹬着自行车在石板小路上送报纸和牛奶的速递工,挂着毛巾的大学箱根驿传的跑手......
巫马星津自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沉着应对,但在大早上行踪可疑的杵在艺伎馆门口的行为,还是让他如芒在背。
艺伎姐姐一把拉开永山凉子房间的隔扇,上去抓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凉子,凉子快醒一醒,是巫马先生来了!”
“呜...我昨晚喝了很多酒啊。”永山凉子头埋在枕头下闷声道:“我才不管什么巫马君。”
突然,永山凉子像是被电到僵硬的松鼠,慢慢转过脑袋复读的问道:
“你说的是那个巫马星津?”
“就是凉子天天念叨的.......”
还没等艺伎姐姐的话说完,永山凉子就大叫一声双手盖住她的嘴巴,清纯可爱的脸上羞愤不已。
“这是你的错觉,错觉懂不懂?!我堂堂永山凉子怎么整天把一个普通的男生挂在嘴边?”
艺伎姐姐后仰逃开,促狭的笑道:“他可不是普通的男生,是堂堂永山凉子的恩客哦。”
“呀!不要说了!”
永山凉子连忙拿过梳妆台的小镜,昨晚因为偷懒没有把妆容卸干净,导致一觉起来像个花猫,要是以这种形象跟巫马星津见面,那她以后就没脸再见他了。
但是要重新化上东京女生那样时尚的妆容,这点时间肯定不够,永山凉子咬了咬牙,把还在笑的艺伎姐姐推出去。
“快帮我拦着他,我等下就出去。”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贪睡了!
早上六点多,喜萤馆中的艺伎们就已经起床,开始一天的安排。
艺伎的生活并非是整日奢靡享乐,不仅要精进技艺,还要学习待人接物的处世之道,了解各行各业的知识,哪怕知识浅显的知识,也可以在面对不同的客人时接上话,显得有见识和涵养。
一位富有经验的艺伎会令人如沐春风,与之接触不烦不燥,能做到这些的除去天份外还要有着专门的培训,如何把握分寸,让客人得到兴致满足的侍奉,如何在遇到不合理的要求和问题时,用怎样不驳人面子的说辞圆滑的处理。
正所谓;
“手抱三弦上画楼,低声拜手谢缠头。朝朝歌舞春风里,只说欢娱不说愁。”
艺伎远没有大众想的那般仅仅以色侍人那么简单。
以色侍人者,终以色衰而驰,如此浅显的道理靠服务谋生的艺伎又怎会不懂?所以比起姿色,艺伎更注重自身的修养。
看不起艺伎的人很多,知道这一点的却很少,这大概就是人所无法避免的偏见。
听到动静的长滨夕萤手搭在隔扇边,看着慌张的永山凉子问道:“拦住谁?难不成有人来骚扰我们的凉子吗?”
见到长滨夕萤,艺伎姐姐没了打笑的心思,老老实实告诉了巫马星津前来拜访的事。
“唉,巫马那孩子不知道帮了我们多少大忙,更何况还是凉子的恩客,哪有把人晾在外面的道理,你跟我带他去茶室。”
长滨夕萤摸着永山凉子的脑袋,“凉子先打扮一下吧,身为艺伎必须以整洁的面容示人。”
刚刚还对艺伎姐姐没大没小的永山凉子此刻一副乖乖女模样,“知道了,长滨妈妈。”